顾泉第二天起得晚，昨晚聊天到一半她睡着了，手机就随意地扔在了枕头边，打开还是之前的聊天界面。
点开看了一眼，最后几条消息都是苏泽发来的，是意识到她秒睡了，说的晚安，还有今天早上的一条早安，问她睡得好不好。
人一到深夜就容易情绪用事，昨天晚上她确实抱着点跟袁野较劲的心思，有意迎合苏泽的撩拨。但不可否认的，这个男生心思细腻，也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比起袁野那种让人看不透的人来说，相处起来显然要更加舒适放松。
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再接着昨晚那种态度聊，多少有点尴尬。
顾泉想了想，把外卖群里没抢完的一些美团红包转发给了苏泽。
其实她是可以把苏泽拉进群的，但她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私聊转发。
苏泽回复的很快：“点第二个。”
顾泉点了进去，一共有五个包，苏泽领的第四个，剩的最大的那个被她领走了，手气最佳。
苏泽：“开张就是手气最佳，泉姐今天肯定特别顺。”
一个满三十减五的红包还不至于让人多高兴，但看到苏泽的话顾泉还是笑了一声，回了个“借你吉言”的表情包。
一睁眼就有人送祝福，很难让人不高兴。
顾泉乐，自我调侃：“有人昨天吃上千的牛排，背地里点个外卖都得先抢红包。”
苏泽：“吃上千的牛排不一定比抢运气王开心[笑脸]。”
顾泉：“没有人跟你说，这个表情不代表微笑，代表讽刺吗？”
苏泽有些慌，他觉得微信第一个微笑表情挺礼貌的，所以一直都这么发，顾泉这么一说，他担心自己在对方心里有些落后有些土。
苏泽回复：“我不知道啊！”
顾泉便把微笑脸、再见这些被人们赋予了新内涵的表情给他科普了一下。
“反正这些表情熟悉的人之间用没什么的。”顾泉这样解释道。
于是苏泽发来了好几个微笑脸和再见脸。
顾泉：“……”
苏泽的话虽然不多，但是从来没让话题冷下来，顾泉也乐得和他聊天，一边干着自己的事，看到消息就回一下，有一搭没一搭的，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下午。
等到出门准备去超市，她才发现手机忘了充电，只剩不到百分之十的电量了。
这点电量很难撑到她回家，顾泉无奈开了超级省电模式，关闭所有后台程序，只保证手机最基本的接打电话功能，防止有什么紧急情况失联。
她从包里拿了张卡装上，带着小推车直奔附近的大润发超市。
这个点的超市人不是很多了，音响里循环播放着那几首情歌，她慢悠悠的买了很多零食，走到洗漱品区的时候，导购热情地给她推荐一套洗发用品，顾泉正闻着香气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一瞬间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还是莫莉，不过不是她一个人，她身边推着购物车的是一个高个男人，瞧着三十多岁。顾泉的第一念头是：莫莉还真是什么口味的都吃得下。
顾泉是没想到莫莉会上来跟自己打招呼，她寻思一般人碰到前公司的冤家应该会像自己这样，偷偷翻白眼然后装作不认识走掉的。
莫莉还是那样可爱无辜的笑容，走到顾泉旁边道：“泉姐好啊！”
顾泉倒没像之前在公司那样无视她了，还微笑着点点头：“你好。”
莫莉像是和她交好的熟人一样，走上前来看了眼导购正推荐的洗发水，“扑哧”一下笑出声，说道：“泉姐，你好歹是公司白领，不要用这种便宜的洗发水吧，跟你的身价不搭呀，万一毁头发怎么办。”
那个导购听了立马就不乐意了，说道：“小姑娘，这个不算便宜了，而且很好用的，我好多顾客都会回头再买这一款，最近做活动，买两瓶送一瓶护发素……”
顾泉倒是淡定，手里的洗发水也没放下，转过头依旧微笑着打量了下莫莉，莫莉的头发中长款，底下还微微带点卷，顾泉道：“这么说你用的洗发水应该很贵吧，可是你看，你的头发还没我的好，又干又枯，还是得多花点钱去护理一下啊。”
说完，她从导购手里拿了洗发水，推着车就离开了，不太想继续看到莫莉那张脸。
莫莉身旁的那个男人正在看沐浴露，听到顾泉这么怼自己侄女，不由多打量了她两眼，有些好奇：“你和她很熟吗？”
莫莉沉下脸：“怎么，二叔这么会功夫就看上了？你要泡？”
她没个好气。
二叔笑道：“我挺好奇你怎么见着她就浑身带刺，难不成是你辅导员？”
莫莉道：“不是，之前打工公司的一个小领导，总欺负我。”
二叔：“哦。”能把莫莉气成这样愤愤的，也挺少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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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泉许久没来超市，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大车，一共小一千。结账的时候，她把卡拿出来，这才发现出门的时候没有注意，装的是袁野给她的那张卡。
昨天本来打算还给他的，结果被打断，后来就忘记了。
辛辛苦苦来一趟超市，东西都装好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顾泉看到收银台旁边架子上的东西，想了想，拿了几盒丢到车里，刷卡结了帐。
袁野正在准备这两天导师的一个小作业，看论文看的眼睛干涩，收到银行发来的支出短信，眯了眯眼睛，给顾泉发了个消息：“又请年下吃饭了？”
顾泉拉着沉重的小推车，手里又提了一袋子的食物，腾不出手看手机。她走出超市，路边有个白色宝马车就按了几声喇叭，顾泉原本没注意，直到那辆车缓缓地跟在她身后，还在继续按喇叭，她才看过去。
是刚才和莫莉在一块的那个男人，车窗拉下，笑着对顾泉说道：“顾小姐，我带你一程吧，你看你东西也挺多的。”
顾泉很是奇怪地看了看他的车里，没见到莫莉。这个之前连招呼都没打的陌生男人太过热情，还知道了她的姓氏，让她有点不喜。
顾泉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往前走，天色已经黑了，路上也没几个人，那辆车还是跟在她身后，让她心里有点毛毛的。
男人还在继续冲她说话，声音刻意放的很温柔很和气，道：“顾小姐，我是莫莉的叔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认识认识你。莫莉刚才还和我说你在公司很照顾她，我是想谢谢你。”
顾泉回他：“我和莫莉不熟，她也已经离职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认识别人，谢谢你的好意了。”
莫莉会说自己照顾她？扯淡。
顾泉脚下更快了，有些行人看到一个女人拉着小推车还提了一袋子东西，身旁还有个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都以为是小夫妻闹矛盾呢。
那个男人还在介绍自己：“顾小姐，我叫莫昊，也是做广告行业的，创意总监。你们公司我也听说过的，顾小姐如果有意向寻找更好的职位，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找我。”
顾泉觉得莫莉她一家子都莫名其妙，都是到处钓鱼的塘主。
她不想理会莫昊，偏偏这个人烦得很，一直跟在旁边，聒噪得很。
放在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是袁野的电话。
顾泉停住，接通了以后，顾泉先说了话：“你快到了吗？我在小区附近那个大润发超市，左拐大概一百米的样子。”
袁野：“……？”
顾泉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也没指望着他配合，自顾自说道：“那你在小区门口等我吧。”
她拿着手机转头对车里的莫昊说了句：“我男朋友等我呢，不需要送，莫先生你先走吧。”
莫昊闻言，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我想顾小姐这么优秀的女士应该很难有合适的男士配得上，没想到顾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啊。”
顾泉继续走着步，没再说话。
可莫昊还在继续：“男朋友也没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只想认识认识顾小姐，交个朋友。”
顾泉被烦的不行，正好见着一个出租车挂着绿色的“空车”，招下来，径直就上了车子，莫昊见状下了车，顾泉的东西太多了，小推车不好放进去，莫昊上前帮她放进车子里，嘴上还说着：“顾小姐，你说你坐我的车不就好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语毕，他壮硕的身体将整个后座的门都堵上了，给人强硬流氓的感觉。
顾泉“啪”的关了车门，给司机报了地址，低头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那边一直没挂断。
她接过电话，“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袁野声音带着几分兴味道：“你被耍流氓了？”有种看热闹的感觉。
顾泉听到“流氓”这个词，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不该说袁野流氓的，真正的流氓应该是莫昊这样的，油腻又让人厌烦，故意温和亲昵的语气，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目光垂涎欲滴，让人想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的那种反感。
袁野虽说耍无赖了些，但是真没这么油腻恶心，至少长得养眼。
顾泉被自己的这种认知吓到了，脑海里全是袁野那狭长冷淡的眼。他习惯做完了躺在床上，将自己揽过去，顾泉喜欢背对着他，他就会亲她的蝴蝶骨，唇上总是濡湿的，却是不讨厌的。
顾泉愣神间，司机也在问：“小姐，从这边左拐是吗？”
顾泉看了眼前面的路，对司机说着：“嗯没错”。
小区很近，拐个弯就要到了。
袁野以为刚才那句是对他说的，笑道：“没想到啊，除了我还有人能欣赏到姐姐的魅力。”
顾泉冷笑：“你想说你们都一样瞎吗？”
袁野笑了声，转而问道：“耍流氓的男人，你认识吗？”
顾泉看着要到小区门口了，说了句：“认识——我到小区门口了，东西多，拿手机不方便，先挂了。”
她提着东西回到家，跌在沙发上歇了会才插上充电器，开始看微信一堆的消息。苏泽知道她出门了，但还是发了几条过来。说他有连续两天的通告，好在海底捞那边是夜班，可以调配好时间。
还说他一直想考专升本的考试，现在估计也没时间了，问顾泉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
顾泉一一看了过去，又切到小号，袁野发来消息问：“到家了吗？”
顾泉刚回了个“嗯”，袁野就又打来个电话。
顾泉接过，弯着腰将买来的东西都收拾好，塑料袋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吵得很，袁野皱了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顾泉：“收拾东西。我已经到家了，没什么事。”
袁野站在学校宿舍的阳台，他只穿着一件长袖条纹衫和黑色的裤子，一只手夹着烟，红色的星点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他说道：“你刚才说，耍流氓的那个，你认识，是谁？”
顾泉觉得他的语气虽无波无澜，但有些拽，还有些护犊子的意味在里面，她也没瞒着，道：“莫莉的叔叔，叫莫昊，在超市碰到的，老跟着我。这一家子都有些奇怪，归根溯源，都是你招来的。”
袁野吸了口烟，眼睛微眯，反正顾泉怎么都有理怪他，他觉得很好笑，又觉得这样的她有些作的可爱。
袁野低笑道：“怎么又怪我，是你今天穿的骚了还是你看人家的眼神勾他了？”
顾泉：“你说这种话，对得起你研究生的身份吗？”
袁野有时候说话挺糙的，她一开始不太了解他的时候，会觉得是不是袁野之前约的女人里谁教他的调情口头语，现在熟了些，顾泉意识到，不是人家教的，这厮自己学的，别看外表清清爽爽规规矩矩，内里糙汉一个。
顾泉拿出小推车最底下的东西，是她最后拿的避孕套。之前说好袁野买，担心他忘了，索性拿几盒放在家里。
于是她说道：“今天去超市没带钱，刷了你的卡。避孕套我买了。”
袁野笑：“你给我弟弟买衣服，尺寸买对了吗？”
顾泉：“……袁野，你真是满嘴黄腔。”
但袁野还是有些高兴的，顾泉花钱不是请新年下吃饭，还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是她男朋友，表现还不错。
两个人昨天晚上的不愉快像是消失殆尽了，顾泉对袁野的感觉很奇怪，跟他冷不了多长时间，就又可以正常说话。
袁野又道：“我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挺多的，估计不常去找你了。”
顾泉“嗯”了一声，心里想着那倒是挺好的，终于可以安安静静过一段日子了。
结果袁野又接着问：“你之前约我的APP……卸载了吗？”
顾泉将零食都摆放整齐在三层架的宜家小推车上，漫不经心的又“嗯”了一声，待到她回过神来，袁野正说着：“你要是想要，可以来找我，不要再去约别人了。”
顾泉：“……”她在他眼里是有多饥渴？
第一次约就碰到了袁野这样的，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网约了。
袁野：“包括你们公司那个年下小弟弟，跟你讲，这种模特，最是长得好看鸡儿短活儿差的。”
顾泉闷声笑出来，想着袁野真是越来越幼稚。
话说着，袁野的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他将烟蒂弹在室友养的多肉上，多肉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都是被他烟蒂给埋的。
顾泉叹了口气，说道：“我累了，不说了。”
袁野低声“嗯”着，在顾泉挂电话之前突然温柔地来了句：“你怎么不和我说晚安？”
他声音本就醇厚好听，除却日常说话总是不咸不淡，其实一旦柔和下来就很酥，是网上说的那种能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
顾泉轻笑：“好，袁野，晚安。”
袁野很满意，“你也晚安。”
顾泉将零食推车推到卧室，要准备新一周的客户投放规划，顺便吃点东西。手机之前充的那点电打了个电话费的差不多了，重新插上充电器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还没有回复苏泽的消息。
她切回微信大号，发现他又发了消息过来。
是个游戏截图，说他打和平精英很久没有这么短就结束了战斗，因为队友打起来了。
他那把匹配到了两个小姑娘，落地就被打，他跑去援救，大家都开着麦，结果那两个小姑娘吵起来了，都嚷嚷着要小哥哥先救自己。
苏泽的头像是自己的照片，声音又好听，向来很受小姑娘们的喜欢。
消息是刚发过来的，顾泉想了想，回了一个表情包。
几乎同时的，那边又过来了一条消息：“现在都添加我好友了。”
顾泉捧着手机，对苏泽这个做法感到有些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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