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泉原以为,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事打破她安稳的日子了,没想到,生活中总是会出现一些小意外,猝不及防。
顾安宁跟着顾泉出去吃火锅,她现在也工作快一年了,很豪气的说她请客,服务员刚端了盘鸭血上来,顾安宁就一阵犯恶心。
顾泉的表情瞬间冷凝了起来。
顾安宁缓了缓,才笑着说道:“快点把鸭肠下进去,我要吃。”
她还是笑颜如花,顾泉看着顾安宁那张清秀可人的脸,只觉得胸中窝了火,她也没有吃火锅的胃口了,只拉着顾安宁要去医院。
顾安宁拉住顾泉,说道:“先坐下来吃火锅好不好,我慢慢和你讲。”
顾泉这才冷静下来,抱胸严肃的说道:“看你的反应,你应该是怀孕了,并且你也知道自己怀了对不对?”
顾安宁瑟缩着点头:“嗯,我用验孕棒试的。”
“多久了?”
“我猜应该也就七八周吧。”
“七八……”顾泉无语,听这个不确定的意思,表示顾安宁和覃隶还挺频繁的。
“覃隶知道吗?”
顾安宁摇了摇头,“我不打算生下来,他不知道,等我回北城了,我就去打掉,在埃县江市打掉我担心遇到什么亲戚熟人……”
顾泉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多伤身体?你和覃隶为什么不搞好措施啊?”
顾安宁面色发白,看向顾泉,说道:“姐,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姐夫那样体贴的……我和覃隶,都是我讨好他,你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用避孕套,这两年,都是靠我吃避孕药,所以例假也不是很规律,这个肚子里这个,完全是意外,我明明吃了避孕药的。”
她叹口气,顾泉说道:“你知不知道经常吃避孕药容易使输卵管变细?长期下去以后不易受孕,你的人生又不是只有一个覃隶,你没想过以后吗?如果你以后想要孩子却怀不上呢?还有——你把这一胎打了,如果手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比如什么大出血,比如什么子宫切除啦,比如——哎呀,反正如果出问题了,你有想过后果吗?你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恋爱脑,能不能认真点,现实点,多为你自己考虑啊?!”
顾泉很少发火,也很少说这样一大串的话,但此刻的顾安宁,本身就因为怀孕而变得情绪敏感,再加上这件事瞒着覃隶,除了顾泉她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倾诉,她想要的更多是姐姐的安慰理解,而不是指责。
她听着顾泉说完,将手里的筷子甩了,怒声说道:“对!你不是恋爱脑!所以你就嫁给了姐夫这样的,你知道你们俩像什么吗?特别像那种貌合神离的假夫妻!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看了特假特不舒服。”
“我知道你喜欢谁,你喜欢袁野哥哥,人家追你都追到家门口了,你看不上他,因为他的车是租的,还比你小,还在读研,所以你看不上他对不对?我就好奇了,你算来算去你真幸福吗?你自己的婚姻都这么虚假失败,凭什么叫我也现实一些,步你的后尘?你是不是嫉妒我敢追求爱情,能怀我喜欢的人的孩子啊?明明就是自私冷血,还非要用什么现实来标榜自己,你不累吗?”
顾泉瞪圆了眼睛,指着顾安宁差点就要给她一巴掌,就像小时候两姐妹为了辩论偶像剧里面男一男二到底哪个更帅一样,亲人之间的包容和理解,在针锋相对的时刻,就会互相裹挟着刀子,往人的心口上扎,外人说的话,往往不及亲人嘴里尖酸刻薄之语的十分之一。
顾安宁说完,发现姐姐的眼圈开始变红,嘴唇轻颤,表情是怒不可遏的委屈,才觉得后悔,但话已经说出来了,此刻她也没法低下头道歉,于是直接去前台结了账,先一步离开回家去了。
顾泉坐在座位上,锅底都快烧干了,服务员过来给添汤底,点了一大桌子的菜,顾泉现在也不想回家见到顾安宁,于是便只得坐下来吃。
其实一个人吃火锅也挺解压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顾安宁根本就不知道她和袁野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凭借着细枝末节凭空臆测罢了,但偏偏,她说的关于顾泉和钟赫的婚姻,却戳中了要害。
顾泉并不是很在意,她只是在想,原来她在旁人眼里,是这样精明薄鄙的一个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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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宁和顾泉冷战了,但父母倒是习惯了,小孩子看着长大的,亲姐妹总归很快就会和好的。
顾安宁是跟着顾泉和钟赫一起回的北城,钟赫从顾泉那里已经晓得了顾安宁怀孕的事,但是碍于姐夫的身份始终是个外人,于是他也没多说什么。
将顾安宁送回到了她租住的公寓,顾泉坐在副驾驶上,还是带着墨镜冷着脸,也不欲多说什么,倒是钟赫给顾安宁拿下了行李,说道:“安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家里人担心。”
顾安宁乖巧的点点头,扫了一眼坐在车上没有下来的顾泉,到底不知道说点什么,扭头走了。
看着顾安宁进了小区,顾泉摘下来墨镜,眉头紧锁,钟赫上了车,说道:“安宁也那么大的人了,你就别担心了。”
顾泉叹口气:“算了,这是她的人生。”
但到底心里放不下去,打开微信给顾安宁发了消息:“什么时候打胎,我陪你去。”
顾安宁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有些累,看到顾泉发来的消息,心里苦涩,回了三个点就没再多说了。
覃隶不在家,他最近忙得很,酒吧老板挣了钱想要在北城开连锁酒吧,覃隶跟着入了股,每天都很忙,顾安宁觉得覃隶不是在忙,是在借着选地段的由头和别的小姑娘鬼混,但她又没有证据,因为覃隶每次回来对她都很热情,三番两次的要,不像是外面有女人的样子。
顾安宁像是在家守着他的小老婆,每天早出晚归的上班,下了班给覃隶发消息,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多数情况下他都不回话,这说明他不回来吃饭。
覃隶这两年手头的钱更多了些,对待顾安宁虽然还是冷冷淡淡,但到底还是承认了她的女朋友身份,会带着她出去见些朋友,顾安宁从小乖乖女,不喜欢那种五光十色的包厢啊喝酒啊,去过一两次就不去了。
这次怀孕,顾安宁没和顾泉说一件事,她觉得说出来就太丢人了。
其实顾安宁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她是个很想有家庭的女孩子,想着有了孩子,现在工作也算顺利,可以跟覃隶借着孩子的因素考虑结婚了。
顾安宁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就是这么打算的,然后她就去找了覃隶,大白天的酒吧不营业,覃隶正好和同事在维修酒吧里的灯泡,他站在梯子上,换了下灯泡,听到有同事问覃隶:“覃哥,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也没见到你带出来啊?”
这个同事应该是新来的,所以没见过顾安宁。
另一个同事王七说道:“你不知道吧?覃哥那个女朋友可良家妇女了,不喜欢来这儿地,也就当初追覃哥的时候天天来,追到手了就不来了,是吧覃哥?”
覃隶邪邪的扯了扯唇角,幽幽道:“良家妇女有良家妇女的滋味,你们不懂。”
王七道:“我懂,带出去倍儿有面儿是不是?本科毕业小白兔,纯情又痴情,上次覃哥带嫂子来一趟,碰到北街的那个小瘪三,那小瘪三看到嫂子,眼睛都直了,回去听说他嚷嚷着也要搞个本科女当马子。”
覃隶换好灯泡,直接坐在高高的梯架上,掏出一包烟抽了起来,冲着王七问道:“他找着了吗?”王七不提,他不晓得有这回事,覃隶一般不关心。
王七笑道:“哪儿能找到啊,谁看得上他啊,长得跟个鞋拔子一样,覃哥你多帅,风流倜傥这个词就是形容你这样的,你说我要是长得像你这样,个子这么高,估计也能有嫂子那样的跟着我。”
覃隶无所谓的吐出一口烟,没说话。
一旁那个新人问道:“覃哥和嫂子啥时候结婚啊?得请我去喝喜酒!”
覃隶扫了他一眼,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
王七了然的笑笑,对那个愣头青的新人说道:“嫂子家里没啥钱,排老二,覃哥娶她多不划算——是吧,覃哥?”
覃隶哂笑,心里觉得王七说的并不全对,但也没出口否定,他觉得他对顾安宁也是有瘾的,明明他最看不上她那样的乖乖女,却还是不由得默许了顾安宁和他锁在一起。
王七还在那说着浑话:“覃哥这样的,那得找个富婆,或者家境不错的独生女,下半辈子就稳了……”
覃隶跳下来,拍了下王七的脑袋:“整天不学好,脑子里都盘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
顾安宁在门口听着,咬着唇离开了,回到家里和内心作斗争了许久,决定要把这个孩子打掉,不能留。
覃隶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和她结婚,那这个孩子生下来,跟着自己,也是不幸福的。
……
顾安宁一直以为,你喜欢一个人,你全心全意的对他,总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况且覃隶在床上表现得也不是对她毫无感情的样子,有时候也会宠溺的笑,陪着她去逛街看电影,记得她的生日,给她发红包……
但如今晓得,覃隶对自己,不过是当个小宠物,一个带出去有面子的宠物,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委实有些累了,流了不少眼泪,她咬咬牙,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她要下定决心和他提分手。
覃隶这一晚倒是回来了,让顾安宁没想到,好在她将医院的检查报告都藏好了,覃隶对她的东西都没兴趣,也不会去乱翻。
他这一晚喝得有些多,碰到一个有钱的网红,网红扑上来说要给他搞营销,前提是两个人在网上装情侣,网友最喜欢看俊男美女谈恋爱了,覃隶笑了笑,没答应,说道:“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人了。”
网红倒是无所谓,说道:“小哥哥可以考虑家里换个女人。”
覃隶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网红的脸,这脸太不自然了,让他有些生厌,没兴趣。
“暂时不考虑。”
家里那个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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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隶虽然喝多了,浑身酒气,但他酒量很好,所以脑子还是清醒的,顾安宁给他泡好方便面,放在他的面前,他余光一瞥,就看到顾安宁眼圈有些红,样子像是哭过。
覃隶拉过她,顾安宁就被拉到了他怀里,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还有隐约的香水味有些厌恶,别过脸,微微皱了皱眉头。
覃隶将她的微表情收揽在眼底,低声问道:“怎么了?又在家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覃隶不喜欢女人哭,他觉得总是哭哭啼啼的好烦人,顾安宁却格外喜欢掉眼泪,这也是多数情况下他对她不耐烦的一个原因。
顾安宁道:“没什么。”
覃隶沉沉的吐了口气,又问了一遍:“那你哭什么?”
顾安宁挣脱出他的怀抱,稍微坐远了点,说道:“想哭就哭了。”
覃隶斜着眼看她,不爽道:“你他妈天天在家哭,哭坟啊?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哭?”
顾安宁瞅他,覃隶那张俊美的脸下,却总是会很不耐烦语气不善的和自己讲话,即便习惯了,顾安宁此刻情绪本就不佳,听到这样的话,说道:“你外面有的是不哭的女人,你嫌我烦那你就走。”
覃隶有些惊讶,看着顾安宁的眼神狐疑了几分,说道:“哦,又吃醋?”
顾安宁不语。
然而覃隶紧接着就说道:“过个年回来就这么不待见我了,想赶我走了?是跟你姐一样碰到高中老同学了,背着我有人了?”
顾泉的婚事,顾安宁跟覃隶提过,所以覃隶也清楚。
顾安宁瞪他:“什么背着你有人了?我除了你还能有谁?”
覃隶皮笑肉不笑的道:“哼,你最好只有我。”
不是他想多,而是顾安宁自从工作了,再加上和他同居这些日子,清纯小白兔多了些女人味,她在公司里的一些同期甚至是上司,总是会找各种由头在下班之后还跟她聊天,顾安宁比较单纯,没想那么多,所以就真的陪着他们聊,覃隶见的多了,心里自然不爽。
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他还能不晓得么?
或许是覃隶觉得顾安宁这样的,和自己这种要学历没学历、要正经工作没有正经工作的人,注定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覃隶直觉就觉得顾安宁总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男人而离开自己。
且自从听顾安宁说了她姐姐的事情,覃隶的这种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顾安宁不悦的撅了噘嘴,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其实她耳根子很软啊,听到好听的,就会不怪他了,兴许孩子的事就想跟他兴平气和的商量商量了啊?
顾安宁给他端来的泡面都已经冷了,覃隶看着心烦,故意将腿敲在茶几上,将泡面给踢翻了,油腻的汤水洒了一大滩,顾安宁惊叫了一声,说道:“你干什么呀,打扫很麻烦的啊!”
覃隶不善的笑道:“你不是说我说话阴阳怪气吗?那我就得言行合一,都阴阳怪气给你看看。”
顾安宁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只生气的说了一句:“你有病!”
她也不收拾了,转身就回房间,把门关的“砰”的一声响。
顾安宁坐在床沿,看着这个出租房里的墙纸花瓶装饰花什么的,都是当初得知覃隶同意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她花钱置办的,家里卫生也都是顾安宁在打扫,但顾安宁都没是心甘情愿的。
但顾安宁此刻却是很累了,真的从心到身子的疲累,是她努力费心的撑起这两个人住的地方,只有她沉浸在两人世界里,而覃隶,似乎只把她当成了古代那种陪房女,白天能挣钱,晚上能回来洗衣做饭,上了床还有她的用处。
顾安宁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跟覃隶说分手吧。
她推开门,刚想冲着覃隶说的那五个字“我们分手吧”,在看到覃隶弯着腰打扫着泡面时,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覃隶抬起眼,似不悦的扫了她一眼。
顾安宁:“……”她撇撇嘴,有些想笑,心里又有些开心,但还是冷淡着脸回了房间。
……算了,打完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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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泉目前做的产品是一种成人社交APP,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网上撩骚的软件。
有些乙方为了能够快速的完成下载量KPI,自家的视频文案里就会擦边球一点,顾泉每次看到那些含暗示的画面和台词文案时,内心都有点别扭。
这总是让她想到袁野。
因为她和袁野认识也是通过这个APP。
且由于她需要时不时的查看产品社区用户体验和找到一些新的宣传点,又把这个APP给安装回来了,但是登录的账号用的不是以前的了,注册了一个新的,且把自己的资料全部注册成了男性,二十岁。
这天加班的时候,顾泉发现社区里有个帖子,里面是一个女性头像的人说着,她以前遇到过的一个p友,好像从良了,不约了,号都注销了,有些遗憾,还说那是她遇到过的最优秀的p/友,虽然性子不咋温柔。
女人总有办法把平平淡淡的小事都描述的像是言情小说,那个帖子起先也是讲述了一下两个人见面吃饭的过程,形容了一下对方有多帅多优秀,只是到后面有这样一段——
“之后我其实还想约他的,但是他都不回我,这个APP的账号我私戳过他,也不理我,正巧去年十一假期吧,我陪我姐妹在医院,就碰到他了,他在便利店买了吃的,就坐在休息区吃东西,戴着帽子,妈的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我就上去喊他的名字,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他就说不认识,可冷淡了,但就是这种帅哥,你觉得他对你爱搭不理都好迷人(靠,我真是贱),我说以前咱俩约过,他就突然笑了笑,说了个哦,我说你笑什么,他说他都快忘了他以前约过炮。这话说得,我就觉得不对劲啊,这样的帅哥浪子难不成是有心爱之人了吗?我就说他,看来你是从良了啊。”
“他看起来有些低落,买的关东煮也没吃,递给我了,说,他喜欢的人十一那天结婚,他没去成,还说他喜欢的人喜欢吃关东煮这种丸子,淀粉含量那么多,怎么就喜欢吃这玩意儿呢,难怪身上都是肉……我听着挺好奇的,能收服浪子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我真的太好奇了。”
“然后他就准备走了,我就喊住了他,我那啥……我其实想和他认识认识的,当朋友也行啊,但他就回绝了我,我就问他,难不成你喜欢的女人结婚了,你还为她守身如玉啊,他就摇摇头说了一句好深情的话,他说算不上是守身如玉,但就是除了她,都不行。”
“楼主我真的好酸啊好酸,酸透了,今天又登了这个号,发现小哥哥的账号都注销了,看来真是不约了,因此上来发个帖,祝大家都能早点找到真爱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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