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见小厮都慌慌张张地进了医馆将大夫叫来。”白亦辰不紧不慢地说着,踏进素浅歌的房门。墨影微微蹙眉,似乎对他这种态度有些不满。
进来后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素浅歌,他脸上傲慢的笑也挂不住了,快步走到床边,问老大夫:“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王妃只是染上风寒了,喝几天的药就会好,但是,身子还是需要补的,毕竟这药也只能治风寒。”
“知道了。”他摆了摆手,“你回医馆吧。”然后要墨影带他去账房拿银子。
当侍儿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只有昏迷着的素浅歌和坐在床边紧握她的手的白亦辰。看到白亦辰的时候,侍儿非常意外,但是转念一想,虽然王爷冷落了王妃,但是心里一定还是爱她的吧,不然这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她倒是这样简单地想着。
“王爷,药来了。”侍儿将药端过去,白亦辰拿过药碗,看了侍儿一眼,“你是那儿做事的丫鬟?”“回王爷,奴婢是在厨房做事的,每天按时给王妃送饭。”侍儿如实答道。“那今天是你发现王妃生病的?”
“是啊。”说到这儿,侍儿倒是口无遮拦了,“王爷你没有看到,当时王妃那样子多痛苦啊,看得人着急的很,生怕出了什么事......”说完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王爷......
意外的,这段日子脾气非常暴躁的王爷竟然没有吼她,没有接着她的话说,而是让她出去候着。她走出门去,掩上房门的时候还在想,王妃正在昏迷中,这药要怎么喂啊?
对于在昏迷中的人,白亦辰当然是以嘴对嘴的方式来喂她。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她了?
他喂完最后一口,含住她的唇,吮吸那淡淡的苦味。她睫毛微颤,缓缓睁眼,眸中有些朦胧,手指动了动,握着她手的白亦辰立刻察觉到了,立刻直起身放开她的手,摆出一张冷眼,看向她。却见她眼睛半睁着,神智还有些不清,头缓缓摇动着,最张张合合了半天,不知说着什么,白亦辰凑近,依稀听见“钺”这个字。
他的脸这下是真的冷了,打算狠狠捏住她下巴的手也缩了回来,想吼出来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化为冷冷一哼,起身甩袖离开。
他没有听到,素浅歌也提到了“亦辰”这两个字,她想说的是:“放我离开。”
侍儿见白亦辰怒气冲冲走出来,吓了一跳,张嘴闭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白亦辰一开口就是赏赐给她多少大板之类的。白亦辰却说:“你今后愿意伺候她吗?”“这件事奴婢向王妃提过,王妃不同意。”白亦辰没有再说话,快步离开。刚进来的墨影也见着不对劲,心下也有些疑惑,但总不可能去问白亦辰发生了什么事吧。
第二次喂药的时候,素浅歌是清醒的,喂药的人是侍儿,她提到了几个时辰前的事。
“王妃,几个时辰前你一直在昏迷中,给你喂药的,是王爷。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后来出去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奴婢以为是王妃说错了什么话,可是一进来看见你意识都没有完全恢复,就又睡了。”侍儿将勺子里的药送到她嘴边,她没有张嘴,发了一会儿的呆,拿过侍儿手里的药碗,将剩下的喝完,说:“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对了王妃,王爷还问我愿不愿意伺候你,可是你不愿意啊。”
“我一个人挺好的,真的。”素浅歌微微一笑,笑中却含着无限的酸涩。侍儿看不出来这是怎样一种情感,也无法表述出来,只觉得她的笑很怪。
素浅歌不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白亦辰生气,而是不想再去思索。她昏迷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对的是白亦辰和西门钺两个人,身后是万丈悬崖,她哭着求他们放自己离开,他们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然后自己半睡半醒间,看到了白亦辰一袭白衣,却无法彻底醒来,看着他离开,自己才再次昏睡过去,之后没有再做梦。
她知道侍儿是个好女孩。自己身边的人,没一个有好日子,先是鱼杏被赶出府,然后是梓云溺水身亡,再是敏桃被赶出府。水樱也提过来王府做素浅歌的贴身侍女,却被拒绝,素浅歌觉得水樱在烟语楼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用做苦力活,帮着曹妈妈打理烟语楼上下事物,不会有人欺负她,不会有人算计她。
西门钺说过,她素浅歌今后是步步为营,走错一小步都是一个大失误,她这次走错了一大步,整个计划也被毁了大半,她必须尽快拿到兵符,离开这个地方,永远的离开。
往后几天,白亦辰没有来香轩苑,墨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侍儿倒是每天都给素浅歌熬药来。她总觉得这几天素浅歌有些奇怪,常发呆不说,眸中竟然有几次泛出寒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有些心惊,不敢多问,她虽没有见识过素浅歌的厉害,但也听其他人说过素浅歌那时鞭打司滟时气都不喘一下。
这次,王妃是要对付雨夫人吗?她最近得宠,甚是嚣张,无视府中还有个王妃。不过她比以前司滟聪明多了,说是聪明,不如说心机重。
侍儿没有想错,素浅歌眼中泛出寒光的时候,在计划一些事,但不是为了对付清雨,对付清雨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毫无用处,就算将清雨赶出了王府她也不一定得的到兵符。她是想,这次,她主动出击,来硬的。
虽然这只是下下策,但她渴望离开,这个想法支配了她的行动。
是夜,白亦辰的房间内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娇笑声,还有男子的低语声。
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此时的屋外已是冷风呼啸,一草一木都逃不过狂风的摧残,有时风声大到掩盖了屋内的声音,树叶沙沙作响,听起来像是细密的雨滴砸在女子的地上的声音。今夜只有风,没有雨。
一阵劲风吹开了房门,“嘭”的巨大响声盖过了一切,房内娇笑声在听到响声后换成了惊叫声,随即一片死寂,风声没了门的阻挡灌了进来,就连床上的纱帐都被吹得胡乱摇摆,一只手臂掀开纱帐,男子披散着长发,上衣敞开着,下着亵裤,走了出来。
门外站着一个紫衣女子,强风吹得她只有流苏点缀的长发有些散乱,房内淡淡的光打在她昏暗的脸上。她抬出一步,身影就已经在了长剑的架子旁,轻功好得出乎了任何人的意料,她抬手,一挥袖,剑柄就被她握在了她手里。她熟知这房内的一切,剑放那儿,灯点那儿,床在哪儿,就算这里也一片漆黑,她也能摸索着准确找到放剑的地方。
她这一身装束,让白亦辰知晓,那日射杀拉裔的人,就是她。
他看她已站到自己面前,只有一剑之遥。
是的,一剑之遥,她手执长剑直指着他的咽喉,一脸决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为所动。她的眸中映着微弱的烛光,还有白亦辰昏暗的身影。纱帐内的清雨裹着薄被颤抖着身子看着纱帐外拿剑指着白亦辰的素浅歌,生怕她下一刻就杀了王爷杀了自己,她在心里催王爷快动手,万一素浅歌一剑过来,所有一切都要完了。
素浅歌冷冷地瞥了眼纱帐里的人,看向白亦辰,语气阴冷:“白亦辰,告诉我,兵符在哪儿?”
话问出口,白亦辰就握紧双拳,脸上有些愤怒。兵符,又是兵符?
纱帐里的清雨听到她在说什么兵,什么兵?她突然想起,没人告诉她素浅歌会武功。
“那天射箭的真的是你?”白亦辰声音有些低沉。两人对话丝毫不顾清雨还在这儿,直接将清雨当成了不存在的人。
射箭?清雨捂住嘴。难道帝都传闻说有一名紫衣人一箭射杀了回曷族大将中的那个紫衣人就是素浅歌?!好像这件事白亦辰也是刚确定的样子,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知已经看到了吗。那天,我杀了拉裔,今晚......”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暂时没想取你的性命,只想将东西弄到手,如果你不给,休怪我不客气!”她眸中寒光逼人,将剑也握紧了几分。
“我说过,你永远也别想得到!”白亦辰面若冰霜。素浅歌的气场也丝毫不逊于白亦辰,两人冷冷地对峙着。
“如果说我一定要得到呢。”她的剑离白亦辰的咽喉又近了一分,再近,就会划出一条口子,他依旧无动于衷,她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猜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也不愿去猜,她只有一个目的,仅此而已。
“如果说我一定不会告诉你呢?”白亦辰嘴边挂着轻蔑的笑,眸中却闪着别人看不清的苦涩、又有些黯淡的光。
“那就别怪我了!”素浅歌猛地伸长剑刺过去,手心却在冒汗,长剑掠过他的颈旁,擦掉了他些许长发,她手中的长剑最终还是偏转了方向,他在赌她会不会下手,因此他不是躲不开,而是故意不为所动。
“哐当!”长剑掉落在地,素浅歌垂眸,转身步入风中,“你赢了。”风将她所说的三个字吹得有些模糊,白亦辰听得不真切,他道:“素浅歌,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你杀不了我的。”她回头,发丝扰乱了她的视线,她眼神有些迷离,让白亦辰有点儿恍惚。
素浅歌离开后,墨影就走进了房间,看了眼地上的剑,“王爷,何必如此。”几个字说得生硬,像是在怪白亦辰,“王妃已经伤得够深了,何必再给她包袱。那件事对你来说难以忍受,对王妃来说难道就不痛吗?”
白亦辰捡起长剑的手一顿,连剑都跟着有些发颤。
“王爷,你有没有事!”见素浅歌走远了清雨才跑出来抱住白亦辰询问他的情况,他眼神很冷,甚至有些空洞,脖子侧面的血迹并不多,已经渐渐干涸。
墨影抽出自己的长剑指着清雨,清雨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躲到白亦辰身后。“你,今晚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你将成为我刀下魂!”说完长剑回鞘,发出一声轻响。
“墨影,你越发放肆。”白亦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墨影已经走到了屋外,他脚步一顿,侧头看了白亦辰一眼,握紧剑柄向外走去。
你以前可不像这样,谁改变了你?白亦辰想到这儿,不免轻笑出声,带着些嘲讽,苦涩,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感。清雨被他突然地转变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王......王爷?”他伸手一挥,淡淡地说道:“你回乐舞苑去,本王想一个人呆着。”
“王爷......”
“你也想在本王面前放肆?”他眯起眼睛,眸中泛出危险的光,她心里已经,赶紧应声去穿好自己的衣服回乐舞苑。都说这段日子王爷喜怒无常脾气暴躁,果不其然,今晚算是见识到了,本以为有了王爷的宠爱有了夫人的身份就在王府有了一席之地,素浅歌拿剑指着他他都没有说什么,还有墨管家帮着护着,自己这些努力到底算什么?她难道就比不过那个危险的女人?
素浅歌出了白亦辰的院子,又捂着嘴小声咳嗽起来。墨影跑出来,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披到她身上,“王妃,怎么又不注意身体,万一前些天的风寒复发了怎么办,大夫说你身子弱,必须好好调养才是。”
“墨影,刚才的你也看见了,我是你们的敌人,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她放下捂着嘴的手,瞥了他一眼,将衣袍甩给他,继续往香轩苑走。
“你是王妃,不是什么敌人。”对,是王妃,是白亦辰的妻子。墨影想。
王府又是之前那个样子,白亦辰每天都往乐舞苑跑,素浅歌继续关在房间里,这次谁来都不让进,包括侍儿,侍儿有去找过白亦辰,可是一提到素浅歌他就面色发冷,之后侍儿再也不敢去了。去找墨影,他说让素浅歌好好静一静,侍儿便没有再去找素浅歌,只是偶尔路过就进去看看她紧闭的房门。
白亦辰也经常路过这里,一个人的时候,会在外面香轩苑外驻足,待见着有人影来,才若无其事地往乐舞苑走去。素浅歌每日早上喝点儿清粥,晚上吃点儿饭盒菜,经常有剩,她胃口不好,有时一天都吃不了什么东西。
在这期间水樱来看过素浅歌一次,还送来许多糕点,让她吃不下饭就吃糕点。素浅歌倒是没有让她吃闭门羹,听见水樱说出自己的名字就放她进来了。水樱说了一些烟语楼里的事,还有曹妈妈的事自己的事,都是一些比较欢快的。素浅歌自从进了王府后,这几年就没有去管烟语楼了,它倒是被曹妈妈和水樱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这个烟语楼主子都自惭形秽了。
水樱离开后,素浅歌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去,也不做女红了,把房间里剩下没看的书全部看完。有时还会坐在窗边打开窗子伏在案上写字,有一天就碰到了墨影。
“王妃,莫睡着了,已近夏末。”墨影言简意赅,素浅歌睁开微微阖上了的双眼,看向他,他已转移目光,望着另一边,朝那边走去,“其实王爷还是挺担心王妃的,只是太好强不肯拉下面子。”
过了良久,她颔首,对着他地背影喊道:“我知道。”
他没有停顿,渐渐走远,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她也注意到了墨影的变化,只是没有明说,也不想明说,有些事,还是不明不白的好。
最近,素浅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在晚上,感觉有股奇怪的气息在肚子里回转,像是吃闭功丸那时的感觉。不,比那种感觉要奇怪。
她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不出素浅歌所料,一天夜里,竟然有蒙面人闯进了王府,直袭素浅歌所在的香轩苑。房门被劲风震开,打斗声起,响动传到了墨影那儿,隔香轩苑不远的白亦辰也听到了声响,都赶去声音的发源地,不少隔得不远的下人都被惊动。
素浅歌在灯下看书时就察觉到有人靠近,并且带着一身危险的气息,她立刻放下书,刚起身,就见门被强劲的风吹开了,一个蒙面黑衣人伸手向她袭去,她闪身躲过,蒙面人一掌将桌子劈成了两半,桌上的茶杯摔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溅起,与蒙面人的黑衣融合在一起。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惹过这号人物。“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动作一顿,素浅歌与她擦肩而过,钻出了房间,蒙面人追出来,抬手,袖中探出一条小蛇的半个身子,它对着素浅歌不停地吐着信子,素浅歌突然觉得肚子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不觉皱眉。蒙面人开口,声音嘶哑:“你看,没有认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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