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走到房间里,拿起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嗨。”
“娇娇,旅途顺利吗?到哪儿了。”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声。
小乙很开心,语气活泼起来:“我已经到了,现在住在黄泉客栈,老公你什么时候到。”
在小乙身体里看着这一切的秦小雨,全神贯注的倾听这场简短的手机通话,仅仅是刚才的几句话就透露出极其重要的信息,第一,小乙的真实昵称或者小名应该叫做“娇娇”,也可能是姣或者骄之类的读音类似的文字,第二,小乙应该在原本的生活中有家庭,有丈夫。
“我大概明早才能到了,到时再打电话给你,你好好休息。”小乙的丈夫说完,两人闲扯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收到了来自丈夫的问候,小乙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学着舞蹈演员的动作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噗通”一声倒在了床上。
还是只有老公最好,无时无刻不在关心自己,小乙望着天花板,突然胸口一沉,她捂住发沉的位置: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总有一点阴云。才挂断电话,就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莫名觉得老公是在哄自己。
是了,他没有表现的那么真诚,总是背着自己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这个忽然冒出的念头,让她的心抽痛起来,不能胡思乱想,她对自己说,等和丈夫会和以后,两个人携手同游,就算以前有任何问题,也能消弭在无形之中。
她情不自禁的勾起自己的嘴角,躺在单人床上闭上了双眼。
眼睛一闭一睁,小乙结束了自己的一场熟睡。
“真是的,怎么就这么睡到了早上。”小乙嘟囔着,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
哎,手脚没有想象中酸痛,明明经过那么长的路程,小乙庆幸,转过脖子,眼角的余光扫过床面,她停止了,像慢动作似的转过身躯,垂下眼,看着床上的另一个自己,发出一声惊叫。
床上躺着的那个自己,歪着脖子,四肢无力的瘫在床铺上,一只手垂在床沿,一丝血痕从嘴角留出,沿着下颚滴落到雪白的床单上,形成一个红色的不规则图案。
秦小雨深切的感受到小乙心中的混乱,头痛欲裂,无法思考,一股血气直往头上冲去,眼前有星星旋转,连视觉也开始模糊。可她还是竭力睁大双眼,现在是关键时刻,小乙本人不敢观察自己的尸体,只看了两眼就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但她是个旁观者,她一定要看,尸体上理当有最有用的线索。
就在小乙淌出的那一摊血迹之中,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移动,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蠕动,秦小雨努力集中注意力,回想这个被小乙看在眼中却忽视了的细节,那个黑点是一切的核心。
“秦小雨。”终于有人开始呼唤她。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承受着被自己的死亡刺激的小乙的情绪,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她总算可以卸下这份负担。
她眼前一暗,不自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再张开双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医生带着责怪神情的面庞。
“你真是太爱冒险了。”他说着,自己却长舒一口气。
秦小雨的右手摸上胸前,带着温热感的神醉已经挂在她的身上,同时,她还摸到了滑溜溜的小圆球,她捏起来一看,竟然是明医生的琉璃珠,她将眼珠转向明医生所在的方向。
“如此才能万无一失。”明医生说着,看向别处,似乎不愿被她看到自己的情绪。
“你感觉怎么样。”林冉坐在一旁的床沿,关切的问她。
她全身被抽空了气力,虚弱的回答:“还好。”
秦小雨坐在客栈的接待处,拧着鼻子正在给自己灌参汤,参汤自然是好东西,可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味,说起来,这还是明医生准备的,他出手可算是阔绰,整支随身带,当然秦小雨用不了真么多,正所谓虚不受补,几片对现在的她来说才是适量,喝多了只怕要燥热的流鼻血了,想起明医生曾经带着上等老山参去野市交易,恐怕他家里还藏了不少类似品。
虽然这次事件的触发者是小乙,但归根结底,其实是黄老板和他们的较量,解答之时当然不能避开他,她靠在墙边的一排竹椅上,强咽下参汤后,发现体内有一股暖气升腾,这才能好好说话。
站在柜台旁的小乙全程盯着她,满脸的焦虑,她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全靠小丙在一边安慰她,才没有发作。
黄老板看着秦小雨晃悠悠的模样,笑道:“客人真是好胆量。”
“不敢当。”秦小雨捏着张纸巾擦去嘴角的痕迹:“与其拖拖拉拉,不如速战速决。”
“好好好,”黄老板的眼光里多了一份赞赏:“那就速战速决。”
秦小雨对着小乙勾勾手指,小乙带些紧张的走近她。
“小乙来这里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楚。”秦小雨开始整合她在小乙记忆中看到的情况:“在入住这家客栈之前,就已经有人埋下伏笔。”
黄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她说话,其余的人因为不了解小乙的情况只能当听众。
“小乙,”秦小雨抬头看她:“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要做好准备,打个比方,如果你的记忆被扣上了很多锁的话,名字就是最有用的一把钥匙,至少能帮你解开好几道锁。”
秦小雨说完,眼角瞥向黄老板,只见他眯了眯眼,并没有其他表现。
他必然是知道小乙的真名的,小乙作为一个普通人,入住时不可能刻意作假,何况还要出示身份证名,只是,他从未把小乙的真实姓名告诉她,秦小雨暗忖。
“知道了名字真的有用吗?”小乙显得有些激动。
“那是自然,人自出生的一刻起,时辰、地点、姓名等,都属于先天禀赋的一部分。是每个人生命本源的象征,如是对一个人的姓名应用得当,甚至还可能操控他的人生。”明医生倚在墙角,两手抱在胸前。
秦小雨继续看着小乙:“你听过‘娇娇’这个名字吗?”
倏的,小乙只觉得脑海中噼啪作响,好像有一阵清风吹进了迷茫了长久的大脑,给她带来些许清明。
“娇……娇……”她一个字一个字重复着,许多场景就这么突兀的在她眼前浮现出来。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你的名字里八成就有一个娇字,你想想,你到底叫什么?”秦小雨步步紧逼。
“轰”的一声巨响在小乙脑海中回荡,她摇摇晃晃后退一步:“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里是有个娇,我……”
她的耳边传来不同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娇娇……娇……马……马娇……”
“我叫马娇。”小乙激动地喊出声来。
秦小雨满意的点头:“马娇,你为什么要来黄泉客栈。”
跨过了第一个障碍,马娇的思路变得顺畅起来:“好像是我丈夫的提议,我也弄不太明白,有一天,那时我还在老家,我整个人就忽然变得糊涂起来,时而清醒时而笨拙,我记得我去医院看过,虽然进行了治疗,每天也吃药,但渐渐的很多事情还是弄不清了。”
“这就和我之前的推测对上了,的确你在来这里之前就有了症状。”
“我到底因何而亡?”马娇最关注的焦点仍未解开。
“你是因中蛊而丧命。”秦小雨以肯定的语气直接给出了一个结论。
“蛊!”马娇一个哆嗦。
“蛊并不是多么神秘,它也不过就是一种可以培养出的生物罢了,只不过种类以昆虫居多。而生存方式多是寄生而已。”秦小雨平静的说明,又看了一眼客栈老板,对方仍旧不动声色。
“说的这么肯定,你定是找到了什么依据。”明医生的声音传来。
“是,”秦小雨叩击了一下竹椅的椅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马娇来黄泉客栈的当天,发现自己的眼球上有十分明显的链状红血丝,在她的记忆里,我以她本人的角度看到了同样的景象,亲自进行了确认,我不会看错,那绝对是超过正常范围的状态,正是中蛊的标志之一。”
不等有人发话,秦小雨紧接着补充:“马娇死后,在她以灵魂状态看到了自己的尸体,尽管她因为冲击太大而发狂,还是看到了本质性的证明。”
“她因蛊毒发作身亡,口中留出毒血,在毒血里还有蛊虫的存在。”
秦小雨把要说的话一口气吐了个干净,接待处就此陷入寂静。
“说的可真是合情合理。”黄老板总算站起身,走到了众人面前:“可是捉贼拿赃,要么要有物证,要么提供认证,否则怎么让人信服。”
“哼,”秦小雨嘲讽般的一笑:“还需要证明吗?黄老板你应该最清楚才对,蛊虫暴露在空气里,很快就会死亡,难道贵旅店在打扫时没有在床单上发现蛊虫的尸体?”
秦小雨虽是和老板在对话,眼中闪现两道锐利的目光,却是看向站在马娇身后的小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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