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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很多年前,师尊说:学好剑道很重要。
很多年前,师娘说:学好刀道也很重要。
律弹铗忙于脱团,丢给苍生一本奇门兵器谱,什么也没说。
后来一留衣还没有来得及说学好戟道怎么样怎么样的就被苍生拿板砖拍了脸。
苍生:好累,感觉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现在苍生总算明白了,毛玩意道都是虚的,只有被围炉时能潇洒地扯呼才是真绝色。
以前苍生还不明白,有时候,一把剑,就是一场是非。
红尘几多痴情儿,人间叹留烟迹声。
为何是这么悲哀呢?红尘烟迹……
白色布巾一拭一抹,原本为血色污染的长剑露出银亮锐色,因着沾了血,越发地锋锐,却因为没有饮够人命而发出不满的剑鸣……
“沉沦杀戮,你会落了下乘……”几分无奈,手下留情,没想到又是更多的围杀,只为了这一把好剑……人心,原是这般贪婪。
幼时生活在远离尘嚣的小山村,人心淳朴,后来修了武途,所接触的都是这世上顶尖的人、顶尖的武格……何时见过这至丑至陋的一面?
“笑话,走江湖的,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人杀、杀人,到底还是那句话,不想被人杀,就杀人,杀到别人再不敢来杀你为止!”红衣华颜,人比桃花胜却三分妖娆。同是被追杀,慌不择路下一时联手,这几日下来倒也有了几分战友之情。
“这种论调……”苍生抬起眼,定定地看花晚照了一眼,道:“姑娘,你中二了吗?”
中二你妹啊!花晚照青筋一跳,强忍下火气:“麦转移话题,你不会想就这么一直被围下去吧……或者说,你那拙劣的隐息之法以为能瞒过吾”
几日同袍,多多少少能看出些端倪……这人根本就是在封招,不止封招,连根基也一并封去,这几日甚至可以看见他闭着眼于围杀中突围!
“我没有瞒你的意思。”低头拭净剑柄上残血,“只是,我缺少一些‘本能’……我之师长,每一位的武者本能都极强,可以说纵然奄奄一息,也并非轻取……我,尽管很多时候口头上说绝不轻易放弃生命,但心境上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求死之志……我不想这样。所以,我须得在生死边缘挣扎一番……”
“愚蠢,聪明的人不会把心境上的破绽告诉素昧平生的人。”花晚照淡淡道:“你太天真!”
“我名苍生。”
“哈?”
“你是花晚照。”
“所以?”
“我们认识了,而且也并肩作战过……”苍生仿佛是自说自话,自然而然地说道:“所以算是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
“所以我们不是素昧平生。”
“*&¥*&……%……”
一留衣师叔著名课题之——胡搅蛮缠对傲娇生物的必杀效果。
怀揣着叫唤渊薮高等学府毕业证的苍生很是得瑟地仰天望向搭满箭簇的洞口,回头对
花晚照道:“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我怎么那么想喷你一脸狗血!你刚才那么淡定不是已经有对策了吗?!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妖道角对着坑底的两人喊话:下面的!我们xxx掌门给你们一个机会将功赎罪!服下秘毒入我xx派!前事不究!反抗,死路一条!
半晌没回音,妖道角探头下去看,黑洞洞的地窟忽然一阵古怪异响,正疑惑之际一个巨大龙影裹挟着爆烈剑气冲上来当即把他掀到百丈开外。
龙影冲出地窟,闻声即动,横冲直撞下扫得现场人仰马翻。
“怪物吃人了!!”
“快退!!”
……
龙影弥散,青峰上两道年少身影佇立片刻,白衣负剑,喃喃自语:“……力道还是差了七分,剑意上,唉……”
花晚照暗自惊讶,面上犹带一丝波澜,转过身道:“你之实力,却是让我惊异了。”
“有么?”百年闭尘关,朝暮洗剑心,在师长面前,自矜……太早。
“你刚才说要和我做朋友……是要和我同伙吗?”
“同伙?”
“我当你答应了!”急急转过身,目光瞥向别处:“我会让你扬名!”
苍生看着花晚照,忽然道:“你想要什么?”
“不愿就算了,当我没说。”花晚照暗笑自己傻,一个路人,凭什么帮自己?
“走吧。”
“啊?”
“无非是些恩仇事,”苍生淡淡道:“你无愧,我便帮你。当然,底线是人命。”
花晚照愣了许久,木木道:“你种人很容易被人忽悠。”
“不被忽悠的人生不完整,我记得好像哪本书上是这么说的……忘了。”
花晚照的事很狗血,苍生挑挑拣拣大致明白了是花爸滥情找小三挤掉花妈上位小花从小在小三的压迫下苦逼地长大最后他二叔和小三勾搭成歼驴掉了和人家钉孤枝重伤的花爸还想谋害小花……听起来花晚照就是像一场苦逼八点档的产物。
苍生说:“这样的爹你要他干什么?”
“……我只想接回我母亲。”
“你母亲还安好?”见花晚照一僵,苍生自知失语,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出来闯荡多年,你母亲在家中恐怕处境艰难,你……”
“别说了!”花晚照闭了闭眼,“我不知道,如果真是、真是那样,我也就死心了……”
“……”苍生垂下眼,忽然想起一留衣常常对自己说有些话劝不得,教不得,这世上很多事不是道理利害能说得通的,或者揍到那人醒,或者和那人一起发疯。
命,轻易放不得,你自己可以死,但是会累了关心你的人的命。
这世上谁都不是单单为自己活着,为自己活着的人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不知不觉,心境已然弥合。
似乎通透了什么的剑意蓦然再沉一分,红尘烟迹随着此刻的顿悟敛却三分杀性。
“多谢……”看着面带疑惑的花晚照,苍生说:“我陪你一起发疯。”
“……肖仔。”花晚照这么说着,眼底有一抹异样的情绪。
落梅如雪,砌下血艳一地。自那场仇怨后,花府的梅花零落了许久。
花晚照走了,那天,苍生对自己说,有时候你不知道你是否应该残忍,有些事是那么猝不及防。
老天要收你的时候,你总是来不及。
苍生坐在门前一张一张地将黄纸送入火盆,眼神空寂。仿佛仍然回放着她那二叔怨毒地将匕首送进她的后心……
……我累了,真的累了,这么多年沾着一身血一身人命,连最初要报仇、报什么仇都忘了,最后把母亲的命都忘了。所以我想逃,这辈子逃不了,我真想逃到下辈子去,别难受,别生气,相信我,这样的死法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还有,我才不想留下来给你以身相许。当然,如果你有耐心的话,等上些许年,我也许会找上门让你娶我,那时,你跑不了……因为……花晚照会记得,上辈子,有个人说会和我一起发疯……
她说完这话后,苍生一个人守了一夜的灵,一夜,残烛将息时,打开门,花府的人,一个都没走出去。
“不懂……”
漫天黄纸纷如雪,荒凉得冷到骨子里。
……我是天真,但我不需要拿你的命来填,我……不喜。
雪地上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城外,延伸到山峦,延伸到阔野。
人大多如此,死,一次会痛哭失态,两次会哀容满面……慢慢的,就习惯了……习惯吗?
苍生看着满山的雪,喃喃道:“……怎能习惯,一个伤的是身,一个伤的是魂……”
再见,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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