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我默默的转过身，不说话。
能说什么呢？多说多错，我也不明白，同样是男人，有的看没有希望就迅速转身牵手别人，而身边这位，却一个劲儿的死缠拉打，仿佛恍然不知，我根本就不想对他有意的事实。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是唐小糖。
我冲着龙瀚晃了晃手机，说：“唐小糖约我了。”
喜欢和唐小糖这样青春干脆的人相处，仿佛让死气沉沉的自己也变得更年轻了。
龙瀚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在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在咖啡厅里，唐小糖搅动着咖啡，我看着她，说：“出了什么事吗？”
“我妈和我爸又吵得鸡飞狗跳了，又吵着要离婚了。”她叹口气。
我惊愕的看着她，问：“又？”
然后我一拍手，哈哈的大笑起来。
可不是又，唐小糖的父母可真是奇葩的一对，据唐小糖说，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隔一段时间就吵着离婚，吵离婚离了很多年了，都没有离。
“所以，我想间隔年，去找个国家旅行一段时间。”
“你想间隔年，你打算去哪个国家？”
“我考虑去美国或者是去日本，美国风气开放，日本动漫适合我COS。”
“那么，你的王凯杰，你不管了？”
那个人可是她的忠犬，就这么弃了？
“师姐，你还真是的，这男人啊，感情啊，离开一段时间，就淡了，就断了，到时候就换新人了，人类的感情不就是这么脆弱的吗，我不稀罕。”
我垂下眼帘，人类的感情，不就是喜新厌旧吗？
时间终究会带走一切的爱恋。
哪里会有永恒！
“如果你见过永恒，就不会对这种有时间限制的感情，有任何的兴趣。”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你见过永恒？”
这个世界上，有永恒的东西吗？
“我见过，我义父，他等了上百年，上千年了。”
我一愣，说：“等了上百年，上千年？他在等自己心爱的人吗？那么，他最终等到了吗？”
“幸好，终于等到了。”
“小糖，你该不会对你义父有兴趣吧？”我打趣道。
“这个还真没有。”她恼了。
“哦，对了，你这个义父，到底是什么身份？”
跟龙瀚一样是妖怪吗？
“他不是妖怪，他是传说中的……”
她看了看四周，压低自己的声音，飞速的凑近我的耳边，说：“他是传说中的僵尸。”
“僵尸？是旱魃那一支僵尸吗？”
“你猜对了！”
“那么……”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不可以让你义父打听一件事。”
他活了那么久了，估计很多事，他也知道。
这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毕竟历史长路漫漫，很多东西都消失在了历史当中，谁能知道当年的茹茹公主，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你是说，沈玉茹是茹茹公主？不会就是历史上说的那个13岁就死了的茹茹公主吧？”唐小糖听了我的话之后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一个13岁就挂掉的小女孩，现在成了一个女魔头？
“这，这不太可能吧……”唐小糖顿了顿，说：“那她为什么……”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我摇摇头。
“好。我去问问我义父，看看这段历史，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唐小糖重重的点头。
“师姐，不过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伯母死了，你这个性格又是宁折不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太辛苦了。不如……”
“我已经对女娲发誓……”
我一说这句话，唐小糖就丧气的丢下我的手，到一旁喝果汁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师姐，如果你自己心里坚定，就不会一直在嘴巴上跟摊面饼一样摊来摊去的了。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心虚。”
好吧，我讪讪的笑。
心虚？呵呵哒。
送走了唐小糖，我忽然有些茫然，站在街头，慢慢的往龙氏集团的方向走。
如果说我和傍晚其他的行人哪里不同，是因为回到家里，没有人在等我。
哪怕那个睡觉吃饭的地方，都是不属于我的。
长夜茫茫，而我都是却不过是世间的流浪的可怜人。
走到龙氏集团下面，我觉得鞋内似乎是进了沙子，脱下了鞋子，正扶着墙壁抖鞋子的时候，身边一个声音惊悚的响起：“我等你很久了。”
我愕然的抬头，说：“你等我？”
龙瀚的脸上也是惊愕，似乎在诧异我的表情，说：“你不是说和你的师妹去谈心吗？我当然是在等你回来一起回家。”
“哦，谢谢你了。”
我不好意思的穿上鞋子，钻进车里。
所有人生的孤寂，在瞬间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我似乎溺水一样无法呼吸。
龙瀚发现了我的异样，紧张的说：“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拜托唐小糖去查一下沈玉茹的身份，她有门路。”
说到唐小糖，龙瀚笑了，说：“她能有什么门路？”
“你难道忘记了，她有一个很厉害的义父。”我撇撇嘴。
龙瀚这个狂傲的性子还真的没改多少，难得他对我如此小心翼翼，也算是难为他了。
我笑了笑，说：“难为你了。”
龙瀚看我的眼光中带着迷惑，说：“难为我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难为你这么晚了，还在等我这个一个坏脾气，还对你无足轻重的人。”
“无足轻重？”龙瀚的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飞快的搓了搓，似乎憋着一股气，说：“我好心等你，你说你对我无足轻重？”
“好了。”见他又要发火，我赶紧阻止他，说：“唐小糖的义父是多年的僵尸，我觉得，他至少能够知道些什么。”
“多年的？僵尸？”
龙瀚把头靠在椅子座上，喃喃自语：“难怪，难怪我看不出他是什么妖怪。”
啧，自己是妖怪，也要想到，别人是妖怪？
我闭上眼睛，轻笑着摇头，却伸手触到了身旁的杯子，一个保温杯的蜂蜜水，是给我准备的？
“我看你情绪不是很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龙瀚的声音让我一愣怔，他的声音仿佛是浸泡在热水中一样的毛孔渐开的温柔。
“唐小糖说要出国。”我手里的筷子不自觉的插着桌子上的酱黄瓜。
“你羡慕了？”他不留痕迹的问。
“只是不想让她走罢了，我也知道这丫头心大，怕也是留不住她。”
我停下手，看着自己手底下被戳的一个洞一个洞的黄瓜，不由摇头笑了。
“听你说的，好像你已经很老了似的。”龙瀚给我夹了一筷子排骨。
“哪里。她还说了他义父的故事。”
“哦？”龙瀚来了兴趣。
“他义父等了一个女子很多年。”
“是有多少年？”
“据说已经起码几百年有了吧。人世间的人，痴情的始终太少。”我叹气摇头。
“你也知道人间痴情的太少啊。毕竟人不过是最多只有一百年寿命的短命鬼。妖精能做到的，他们往往都做不到，妖能长情，他们能吗？”
“你也说了，人不过区区一百年的寿命，正是因为妖精寿命长，所以才能任意挥霍啊。”
这个龙瀚，不自觉的就暴露出了自己凌驾于人类的嚣张。
龙瀚的目光幽幽的落在我身上，说：“听你这么说，我还知道她的义父等待这个故事的后半段。”
“后半段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他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了僵尸陪着他。”龙瀚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却一哆嗦，龙瀚的眼睛里分明有着别的内容。他用筷子拨拉着一道沙拉，但是完全没有吃的意思，说：“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你的寿命，最多也不过一百年。那么，我该用什么方法留住你呢？”
“龙少。”我轻声慢语：“等我年老，牙齿掉光，皱纹满脸，步履蹒跚的时候，估计你就不想让我陪在你身边了，而我的那个样子，估计也就几十年以后。”
没有人能阻止时光的流逝，也没有人能够阻止红颜的老去和感情的逐渐淡薄。
“何况，和我一起，你不憋屈吗？毕竟，我打过你，骂过你，和你争执，没有丝毫顺着你的意思。”
“哼，如果你顺着我，那就不是你了。”他放下了筷子，说：“我去找白河要点丹药。最好让你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那不是妖怪吗？”我捂住自己的嘴巴，糟糕。
龙瀚瞪着我，仿佛是要把眼睛珠子瞪出来，我自己知道失言，说：“龙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知道。”他挥挥手，说：“哪怕你不需要我，只要我在，你还在，我还能见到你，就是好的。”
我惶恐的站了起来，不经意间打翻了手边的粥碗。
“告诉我，林商，你需要吗？”
需要丹药还是需要他？还是……
“好，我要的。”对上他的眼神，我点点头。
有几颗强身健体的丹药，也是不错的。
“没有人能陪你走到最后。”他掠过我身边，带起一阵古龙香水的味道，轻轻的和我咬着耳朵：“天长地久，没有哪个凡人能够给你，能给你的，只有身为妖怪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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