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点，秦凯准时出现在了他和孙明羽约好的地方。
“人呢……”秦凯嘀咕道。
本来约定在这里见面秦凯就有点不太高兴了，毕竟身后就是一个充满着不太好的回忆的地方。
秦凯强迫着自己不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是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不去想。
林袅袅昨天在法庭上的表情真的刺激到她了，真的很难想象，在那种情况之下，究竟是什么人还能够笑得出来。
秦凯不知道，如果是他站在那个位置上，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即使已经经过了一整个晚上，秦凯的心里仍旧很不好受，昨天晚上也基本处于失眠的状态，根本就睡不好。
一闭上眼睛，秦凯的眼前就浮现出了林袅袅笑着的表情，不管怎么说，是秦凯去逮捕了她。
因为情况比较特殊，再加上领导也没有批准辞职，秦凯还是以警察的身份去带不了林袅袅。
而开庭那天他也是以警察的身份坐在法庭上。
秦凯想，幸好当时出来的人不是林淼淼，不然他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面对她了。
而就在今天早上，秦凯的辞职批下来了，那个警察的头衔也终于从他的头上摘了下来，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哟，来得挺准时的嘛！”孙明羽在路边停下了车，向秦凯招了招手，“抱歉啊，有点事情来晚了，上车吧。”
秦凯也没有多言语，直接上了车，剩下的事情他也就不打算操心了，反正孙明羽会替他处理好的。
路上，孙明羽看着副驾驶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秦凯忍不住笑了出来：“秦凯，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办到的吗？”
秦凯看着窗外缓缓说道：“你的手段怎么样，我不感兴趣，我只需要知道你能够帮到我就行了。”
孙明羽知趣的闭了嘴。
这样的话秦凯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孙明羽说了，而这样的话第一次还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被秦凯学了去。
两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当初秦凯和孙明羽还在合作的时候曾经剿灭了一个小型组织，而那个时候秦凯问他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孙明羽说出了之前秦凯说过的话，一字不差。
两个人从那个时候就好像结下了仇一样，一直不对盘，但也还算是合作愉快。
孙明羽的车子在精神病院门口停了下来，秦凯知道这里——黄教授在这里，林袅袅也在这里。
“为什么？”秦凯皱了一下眉头：“一开始就是要来这里的话，为什么要在法院门口见面？”
法院和精神病院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孙明羽这样做等于是在浪费时间。
孙明羽笑了一下：“嘛，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嘛！你放心好了，时间足够你们把想要说的话说完，你要是乐意的话，晚上在这里过夜都不是什么问题。”
说着，孙明羽就往里面走去，秦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这里的戒备森严，守卫都拿着枪，秦凯知道这都是麻醉枪，因为他们也不可能用其他的实弹，万一误伤了那就不好了。
来这里的人很少，哪怕是这里的病人的家属都不怎么愿意来这里，因为现在这个社会对于精神病院很抵触。
但其实很多人都有抑郁症、焦躁症之类的心理精神疾病，只不过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得并不明显，大家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而且很多人都认为，精神疾病是治不好的，甚至把这种事情当做一种耻辱。
可越是这样，病症就会越重，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的病人都需要正视自己的病症，然而这时绝大部分患者所做不到的。
“这边。”孙明羽喊了一声。
秦凯这才发现，如果不是孙明羽喊了他的话，他可能就要走到另一个区域去了。
“来了。”秦凯回了回神，尽量不让自己再失神，但有些情况之下也真的是控制不住。
从外观上来看，这里和医院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里的病房门都是铁门，全部都上了锁，门上开了一个小窗，但是仍旧有铁栏杆做阻碍，怕的就是里面的病人突然间暴躁起来伤害了门外的人。
秦凯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情况虽说已经料想到了，但是还是会有些不太舒服。
所谓精神病院，从实质上来说也就和监狱没有什么两样了。
秦凯尽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里面的病患是什么样子的，加快脚步跟上了孙明羽。
这里的空间还是挺大的，要是没有人带着的话，倒也十分容易迷路。
所幸走廊里还有巡逻的人，要不然这空荡荡的，就算是没有病的人也要被吓出病来了。
“进去吧，里面的人会带你去见林淼淼的。”孙明羽在一个普通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而秦凯只注意到了一点，这个房间的门只是普通的门，就好像这里的办公室一样。
秦凯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但是孙明羽已经没有了想要继续和他说话的意思，秦凯也就只好推门进去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秦凯听见孙明羽说：“见完林淼淼之后，他会带你来见我，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房门关上，秦凯已经看不见孙明羽的脸了，也听不见门外的声音。
秦凯转过头，这小小的房间里什么都有，基本上和一个起居室差不多了。
“诶，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秦凯的身后响起，“等我一会啊！老头子拿件外套就带你去。”
秦凯愣了愣神，怎么也没有想到孙明羽带她来见的人竟然是他——黄教授！
黄教授是林淼淼的导师，因为一直都在钻研心理学，也没有成家，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都只管他叫黄教授，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小秦啊，愣着干什么？走啦！”黄教授和蔼地笑了笑，拉着秦凯的手就往外走。
而秦凯就觉得这像是一场梦一样。
“教授……您……认识他吗？”秦凯不太敢相信，孙明羽居然能够拜托得到黄教授！
黄教授笑呵呵地说道：“小孙啊……一个故人的儿子，说是有事找我帮忙，没想到竟然是你小子。你说你，怕个什么，直接来找我不就是了？”
秦凯一时语塞也说不出什么来。
虽然知道黄教授在这里过得也比较滋润，毕竟本来黄教授就没有什么事，高兴了就去给几个病人做做心理辅导，不高兴了就在自己的房间待着，谁也管不着他。
一开始的时候秦凯也想过要不要去找黄教授帮忙，但是总觉得抹不开面子，毕竟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秦凯真觉得自己没有颜面来见黄教授，更别说是拜托黄教授办什么事情了。
黄教授松开了拉着秦凯的手，缓慢地前进着：“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爱面子，可你也不想想，小淼跟着我学了多少年的心理学了，她就跟我的女儿一样，我女儿出事了进来了，我的准女婿想见见她，我还能不帮不成？！”
秦凯听得出来黄教授生气了，也听得出来黄教授哭了。
这一点秦凯也确实没有考虑到。
“教授，我错了。”秦凯老老实实地认错，“我也是觉得没面子来见您，也觉得这样的事情拜托您不太好，可是谁又想得到……”
黄教授叹了口气，拿着手里的拐杖笃了两下地：“理解，理解！我能理解啊……行咯行咯，都别说了，大家都不容易啊……”
秦凯跟在黄教授的身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又走了几分钟，黄教授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然后去掏钥匙，看来林淼淼就在这里了。
门打开了，里面也基本都是什么设备都有，林淼淼的身上也没有穿着约束衣，只是穿着普通的病服。
看见秦凯的时候，林淼淼很惊讶，但也很高兴。
“秦凯！”
看着林淼淼扑了过来，秦凯稳稳地接住了她，温柔地笑了起来。
“哎呀呀，不愧是我一直看着的孩子。”黄教授摸了摸自己的头，笑着说道，“你们小年轻好好说说话，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打扰了。”
林淼淼向黄教授鞠了一躬：“老师，谢谢您。”
林淼淼也知道秦凯要进来有多么不容易，就算是黄教授也会因为一些事情受到威胁，但他没有就这样拒绝。
“他们……没怎么对你吧？”秦凯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淼淼，在确认身上没有缺少什么部件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淼淼拉着秦凯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你放心好了，有老师和博彦在，他们不会怎么样的，毕竟现在也只是保守治疗。袅袅说，你还让她跑来着。有这回事吗？”
秦凯点了点头：“如果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的话，很多事情都办不成了。”
林淼淼犹豫了一下：“可我也不想东奔西跑。”
“那我来想办法吧。我就是怕有一天林袅袅会想要杀掉你，那个时候我又不在你身边，那我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秦凯满脸愁容，但这也不怪他。
林淼淼和林袅袅都是两个独立的人格，但是身体只有一个，如果林袅袅的生存欲望更强烈一些，那么想要杀掉林淼淼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林淼淼认真地看着满脸担忧的秦凯：“我会尽量让那一天晚一点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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