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妹妹含辛茹苦帮他带大孩子，杨帆还不许她自己生孩子！他给点儿钱作为补偿，难道不应该吗？现在孩子养大了，就过河拆桥了？法律上也不允许嘛！”文娟的姐姐尖着嗓子，添油加醋。
芊然真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干架的冲动，还好她深吸口气，定了定神。
“可是，杨帆的儿子死了！”
这句话仿佛一针镇定剂，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芊芊……”秦以轩嘴里轻声念着，似乎有些犹豫。
隔了好一会儿，文娟的姐姐才反应过来，嘴硬地喊起来：“那又怎么样？跟我妹妹有关系吗？他儿子是高考没考好，自己跳楼死的！再说了，我妹妹带了他十八年，早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他死了，我妹妹也很伤心……杨帆凭什么这个时候跟她提离婚？”
“没错，是他自己跳楼死的，不过，也不能说完全跟其他人没关系！”芊然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文娟的姐姐愣了愣，眼神闪过一丝惊慌：“你，你什么意思？”
“对吗？文娟女士？”芊然没再理她，转头望了过去，很镇定地补上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高高耸起的被子，胖子有些急了，伸手把被子拽开。
“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文娟微躬的身躯颤了颤，极为缓慢地仰起头。
“你，你到底是谁？”她语带颤抖地问道。
芊然耸耸肩，笑得极为灿烂：“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杨文昊的补习老师！当然，也和杨帆先生打过交道！”
听到这话，文娟的姐姐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安地低头看看文娟，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文娟女士，能和你私下谈谈吗？就我和你！”芊然气定神闲。
“凭什么？”胖子急了，“我姐谁……”
“好！”没想到文娟很争气地答应了。
胖子一下子愣了，转头望向文娟，一脸诧异：“姐！”
“好啦，先出去！”这时，文娟的姐姐也没了刚才嚣张的气势，一脸心虚地往外推搡着弟弟。
秦以轩皱起眉头：“芊芊……”
“行了，你也出去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芊然轻声打断他的话，眼神充满自信。
虽然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秦以轩还是点点头，把手上的一个文件夹交到芊然手里。
“这是离婚协议书！”
“好，我明白！”芊然很坦然地接过。
很快，病房就被清空，只剩下芊然和文娟两个人。
当然，还有莫云扬这个鬼。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文娟凝视着地面，突然很小声地问道。
芊然用无比厌恶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回答：“你在杨文昊的食物里下安眠药，害得他高考失利，因而内疚自杀……不光是我知道，你先生也知道了！”
听到这话，文娟突然一颤。
“可是，你们没证据！”她冷笑。
“你的姐姐，不就是活着的人证吗？”芊然冷哼一声，“现在我只要打电话报警，把我知道的都告诉警察，我就不相信，面对警察的审讯，你姐姐不会露出破绽！”
“那又怎么样？人又不是我杀的！”
“至少可以让你身败名裂，不仅要净身出户，说不定还会面对巨额赔偿！”芊然冷冷地说道。
文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隔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不是吗？”
“没错！”芊然耸耸肩，“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还是念了你们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吧！”
“哼，他会这么心软？如果真是这样，当初我怀的那两个孩子，他就不会绝情地让我拿掉了！”
看来，文娟对杨帆的恨，已在多年前就根深蒂固。
“杨帆无情，可关杨文昊什么事呢？”芊然叹了口气，“我想，他的日记你已经看过了吧？”
“嗯！”
“没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文娟轻轻摇摇头，又突然凄凉地笑了笑，“其实我一直有偷看他的日记，再根据里面的内容加强固化，让他心态一点一点，慢慢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倾斜，就像是我的成果展示一样。”
“日记里，应该有写着他很爱你吧！
“……”
“他最怕的，就是让你失望！”
“没错！我就是依靠他对我的感情，慢慢把他推到了绝望的边缘！”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那个孩子，对你的爱那么深，那么纯粹！”
“可，可他毕竟只是杨帆的孩子，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文娟突然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我亲生的呢？”
养育之恩大于天，又何必对是否己出这么在意呢？
可是想了想，芊然最终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毕竟，她不是文娟，不能完全了解她心中执念。
其实，俩人都有错，文娟不该把仇恨转移到杨文昊身上，而杨帆也不该扼杀文娟当妈妈的权利……可为什么，受到伤害的却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芊然怎么也想不明白，又好像觉得，这种事似乎经常发生。
“把字签了吧！”她拿出离婚协议书和笔，摆在文娟面前。
文娟没有犹豫，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犹如焉了的气球一般，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
芊然松了口气，赶紧把东西收好，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她推门走出去的时候，一群人立马围了过来。
“走吧！”她懒得再理那些嘴脸，朝着秦以轩点点头。
秦以轩眼神露出一丝诧异，伸手把其他人从芊然身边隔开，而后护在她身后，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走了十几步，刚才离开的病房里突然传来号啕大哭声，听那声音，是文娟的。
不过，与她无关了。
上了秦以轩的汽车，芊然把文件夹交还到秦以轩的手上。
秦以轩低头察看离婚协议，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像是卸下了一个很沉重的包袱。
看着他这副表情，芊然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虽然淌这滩浑水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还有可能引来别人的质疑，可是只要能帮到秦以轩，她就觉得值得。
“芊芊，你见过文娟？还知道他们家里的事？”小心地收好协议书，秦以轩很自然地替芊然扣好安全带。
“嗯，以前见过他们，所以多少知道一些！”芊然含糊其词。
“可是杨帆儿子自杀的消息，连他身边很多亲近的朋友都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清楚？”秦以轩似乎有所怀疑。
芊然有些慌了，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成功转移话题，秦以轩会一直追问下去。
“其实也是个巧合……对了，苏铭萱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秦以轩愣了愣，眼神突然黯淡下来，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她……去参与一家涉外公司的官司去了！”
“哇，以轩，看不出来啊，你的律师事务所业务都做得这么大了！”成功转移话题，芊然暗松一口气。
秦以轩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她是以个人的名义去的！那家公司面临高额赔偿，刚好需要有海外经验的律师！”
咦，不对呀，当初他说过，苏铭萱回国之后便会加入到他的事务所，两人一起把事业做大……
“芊芊！”
“嗯？”
秦以轩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头倚在了靠背上，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和铭萱的理念好像有差异，她觉得我应该接些风险大、收益高，能迅速打开事务所知名度的案子，可是我还是喜欢稳扎稳打，从小CASE开始努力做起……你也知道，大公司的案子，会掺杂许多其他因素！”
虽然秦以轩没有明说，可芊然还是秒懂了他的话。
秦以轩当初立志当律师，其实骨子里还是继承了警察的血统，想要伸张正义，即使现实残酷得有些扭曲，可芊然知道，在秦以轩心底最深处，还是抱着这样的执念。
芊然心里微疼，可表面还是大大咧咧地拍拍秦以轩的肩膀，笑着说道：“苏铭萱以前在国外接的应该都是大官司，现在为了你回国，难免有些不适应，好好跟她谈谈，以后会好的！”
“但愿吧！”秦以轩点点头，发动了汽车，“走吧，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牛肉盖浇吧！以前我们经常去的那家！”
“好，我也挺怀念那味道的！”说这话的时候，秦以轩似乎轻松了些。
芊然的心情有些异样，还有点点的激动。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和秦以轩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像以前一样……
“Teacher穆，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哦，千万要记住这一点！”莫云扬从后座凑过来一个脑袋，“赶紧收回勾魂的小眼神！你眼睛都快掉人家身上去了！”
芊然脸上一红，赶紧转过头，正视前方，心跳却莫名加快了。
悄悄摸向已经失去正常跳动频率的心脏，芊然脑子里有些乱。
难道因为被他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感到心虚？
她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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