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冰给彭渤和童贝贝安排了两间一楼的客房,而给胡谦君安排了二楼的客房。她对三位客人的区别对待再次显示出她对胡谦君的满意。
第二天一大早,彭渤便跟童贝贝一起坐上陆小虎的车前往海滨市的电视台,彭渤决定跟选秀的节目组谈一谈,谈话的内容自然是有关这个胡谦君。
辗转找了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后,彭渤他们终于见到了百忙之中抽空五分钟与他们面谈的一名副导演,这位姓张的副导演正是对胡谦君的来历最清楚的领导。
“我们找到了胡谦君?”张副导坦然地笑着摆手,“我们哪有那个能耐和那个时间去给参赛选手找恩人?不是我们找到哒。”
“那胡谦君是怎么出现的?”彭渤也猜到了,这应该不会是节目组的杰作。
“是胡谦君自己找上门的啊。他说他看了之前的节目,知道罗曼正在找他,所以就希望我们节目组能够帮他联系罗曼。”张副导一边忙着手头其他工作一边讲。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是在决赛那晚才让胡谦君和罗曼见面的?”彭渤昨晚看节目的时候就想到了,要么当时罗曼是在演戏,假装不知情,假装惊喜,要么这个意外惊喜就是为了节目而找来的一个道具。
张副导理所当然地说:“那是自然,就在决赛前的三天,胡谦君找来节目组。我们当时就联系了罗曼,两人也在私下见面了。我们是在罗曼已经确认胡谦君就是她要找的恩人的前提下才在决赛后加了那么一个环节,说透了,还是为了给节目制造话题嘛。”
彭渤理解地点头,“那么这个胡谦君,你们对他有什么了解吗?最开始,你们也应该在罗曼之前对他有个初步了解吧?”
“那是当然,”张副导拿出领导的负责态度,“我们怎么可能随便来一个人说他是罗曼的恩人我们就相信呢?我们当然是对他先进行了一番盘问,包括他的年龄工作籍贯等等。”
“胡谦君是做什么的?”彭渤问。
“他目前是没有工作的,几个月前是在KTV工作,好像是服务生吧。他是海滨市本地人,6年前在一个少儿培训机构打工,跟随机构组织的夏令营去了田园镇。他的家庭背景嘛,不太光彩,父母都是服刑人员。我们也就问出这么多了。”
彭渤没想到这个胡谦君还真的挺诚实,把自己的劣势全都一一讲明,没有隐瞒。这倒让他没法抓住他的什么破绽了。
“不知道薛冰冰知道这些后还会不会喜欢这个胡谦君。”张副导离开后,童贝贝小声对彭渤说。
彭渤冷笑说:“至少罗曼是知道这些的,但她却愿意接受这样一个胡谦君。”
“难道罗曼对胡谦君是真爱,完全不在乎这些跟她不相配的背景?”这是童贝贝首先想到的可能性。
彭渤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在她领教了罗曼在舞台上假装不知情的演技之后,他对罗曼便没什么好印象,回想昨晚罗曼跟胡谦君的眼神交流和互动,他有种直觉,罗曼还是在演戏。
难道胡谦君是罗曼找来配合自己制造噱头的?不,不会。罗曼抛出寻找俊美少年救命恩人这个话题就已经给自己造势了,无论这个俊美少年能不能找到,对她来说,目的都已经达到。
甚至对罗曼来说,找不到这个俊美少年比找到更好。因为如果找到了,舆论又会紧盯着他们俩人的后续发展,如果发展不好,罗曼嫌弃曾经的恩人,或者是没有顺从民意两人成为情侣的话,反而会给罗曼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所以总结来说,这个胡谦君应该不会是罗曼自己找来的。
车上,彭渤正在低头沉思,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罗信坚。
“喂,罗先生……”彭渤接听电话,刚想要汇报他这边在张副导这里得到的消息,可却被罗信坚打断。
罗信坚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彭侦探,请你马上回来。又有一个自称是小曼恩人的男人出现了,他就在我家大门口,说什么也不肯离去!这个人,这个人还是个,是个怪物!但他坚称,你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怪物”这个词让彭渤马上就认定了,是鞠源!鞠源居然自己主动找到了罗宅,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马上赶回去,先稳住那个人,别让他离开。”彭渤说完便挂断电话,催促陆小虎加速。
“稳住什么人?”童贝贝好奇地问。
“鞠源,”彭渤眉头紧锁,“鞠源现在就在罗宅门口,自称当年的俊美少年。”
“不会吧?他改变主意了?难道是因为他也看了昨晚的节目,对于有人出来茂名顶替感到愤怒?”
彭渤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鞠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待会儿见了鞠源就会知道。
陆小虎驾车火速赶往罗宅,车子在距离罗宅别墅十几米的时候,彭渤透过车窗看到了瑟缩在树荫下的一个佝偻的身影。
大热天,他却带着大大的遮阳帽和口罩,全身长裤长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这身奇怪的打扮引得不远处一个男人频频驻足回望。
彭渤下车,小跑到树荫下,面对那个瘦弱的佝偻身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想,他只在阴暗的屋子里见过鞠源的背影,如果对方不说话,他根本无法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鞠源。
佝偻身影想要站起身,他艰难地扶着身后的树干,缓缓起身,尽力把身子站得直一些。
“你是,侦探?”
又是那个沙哑的声音,让彭渤感到对方喉咙像是砂纸摩擦一样的声音。这人果然就是鞠源。
“是我,我和我的搭档之前去过你家。”彭渤知道,鞠源也没见过自己,他们彼此只能凭借声音来确认对方身份。
鞠源咳嗽了两声,迈步往罗宅大门走,“很好,麻烦你帮我作证,我才是当年救人的那个。”
彭渤跟在鞠源身侧,随着他的速度,“我不懂,你之前不是十分抗拒反感承认身份吗?为什么又……”
鞠源走路时喘气的声音就像是风箱在运作,看得出也听得出,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我想了一夜,决定不再自暴自弃,我需要那十万元,需要帮助。”鞠源说得很诚恳,却又不卑不亢。
彭渤虽然隐隐认为鞠源之前的拒绝不是因为什么自暴自弃,但是现在鞠源都这么说了,显然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彭渤觉得,鞠源这个人深不可测,他不想坦白的事情,他就算再怎么问也是枉然。
童贝贝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几次想要搀扶鞠源,但又被鞠源身上散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给阻止。
三个人进入罗宅,跟客厅里罗家一家三口和胡谦君打了个照面。
罗信坚看到了“全副武装”的佝偻鞠源,马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不满地问彭渤,“怎么?你真的能为这个人作证?”
彭渤没有回答,示意鞠源继续前行,坐在沙发上。
“麻烦给鞠源倒一杯水。”彭渤站在鞠源身边,冲餐厅方向的佣人说。
罗信坚的脸色阴沉,“彭侦探,我从未见过你如此关心什么人。既然你这样对他照顾有加,难道你真的认为他才是当年火场救人的那个少年?”
彭渤大方冲着罗信坚和胡谦君回答:“是,我认为鞠源才是当年救人的少年,他的一身伤痛就是最好的证明。”
佣人端来一杯水摆放在鞠源面前,好奇地抬眼看了一眼鞠源帽檐下的眼睛,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鞠源的确口渴,他从衣服口袋里把右手伸了出来,去端水杯。他的衣袖很长,遮挡了手掌部分,但裸露的手指还是让在场的人纷纷发出低声的惊叹。
趁鞠源背过身,摘下口罩喝水的时候,胡谦君阴阳怪气地说:“有一身烧伤就算是证据吗?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找当年救人的少年,而是在比惨?”
彭渤不屑地冷哼一声,“既然胡先生想要证明自己,那再简单不过,当年的当事人全都在场,你们只需要当面对质,核实一下当时的细节就可以了。”
童贝贝帮腔,“没错,胡先生,就请你和鞠源先分别描述一下当年你们救下罗曼之后,把罗曼放在了危楼的什么位置,那个地方周围有什么特征,还有,为什么当时没有跟罗曼在一起?”
胡谦君马上回答:“当时我把小曼放在了一楼单元门门口旁边,那里能有什么特征,都被烟熏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啊。之后我是打算再回去看看能不能救出别的人,所以才不在小曼身边。”
罗信坚轻蔑地瞥了一眼胡谦君,嘴角挑起一丝玩味的笑意,那表情摆明了再说:你的回答很糟糕,你不是当年救人的少年。
果然,罗信坚又把期待的目光转向鞠源,但也许是因为鞠源的形象问题,罗信坚对他仍旧没有什么好态度,硬邦邦地说:“轮到你了,说说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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