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彭渤和童贝贝上了车,彭渤又给了陆小虎一个地址。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童贝贝好奇地问。
“现在两个女孩失踪,修梓正遇害,我不得不明目张胆地去调查唯一的嫌疑人朱雅馨了,哪怕,哪怕到最后发现她是无辜的,让她记恨我。”
“我们要去找朱雅馨吗?”童贝贝跃跃欲试,她早就想会一会这个嫌疑人了。
“不,直接找她也问不出什么。我昨晚查到了朱雅馨孤儿院的院长的住址,咱们现在就是去找她,问问她当年朱雅馨的情况,以及她身边是不是有一个男性同伙。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跟这位退休院长联系好了,今天拜访。”
童贝贝又崇拜又心疼地注视彭渤,“你昨晚回去都那么晚了,早上又一大早出门,难道你昨晚没睡?”
“几乎没睡,算是当了一晚上的黑客,幸好网上的信息足够让我找到这位退休院长。”彭渤说着,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是不困不累,而是因为这次的案子直接关系到决定他命运的15年前的案子,他根本没法让自己放松。
胡院长是个年逾古稀,但身体硬朗,面容慈祥的老奶奶。今早彭渤联系胡院长的时候,是以童贝贝杂志社的名义,约好今天由童贝贝记者上门对老人采访,而采访的主题就是从胡院长这里了解朱雅馨这位身世可怜,但却上进励志的新晋青年舞蹈家。
一听说自己的学生如今有了如此成就,胡院长自然是欣然答允接受采访。
在胡院长的家里,老人笑眯眯地、十分客气地接待了彭渤和童贝贝。
“你们问朱雅馨小时候的事情?”胡院长皱着眉努力回忆着。
“准确来说是她少年时代的事,也就是15年前左右。”彭渤担心老人会把话题扯远,忙给她圈定时间。
“哎呀,那个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孩子非常迷恋一个明星,是个追星族。”胡院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彭渤自然知道胡院长口中的明星其实根本不算是明星,而是当时海滨市的月光王子谢震。
“她都是怎么追星的?”童贝贝饶有兴致地追问,同时举着录音笔,做足了采访的架势。
胡院长犹豫了一下,“无非就是经常偷跑出去,那个明星去哪里就跟到哪里嘛。我还记得有一次,她好像是去了哪个大学听那个明星的演讲。结果因为人太多,发生了踩踏事件,那孩子带着伤回来的。还瞒着不肯让老师们知道,自己偷偷买药躲在厕所里给自己涂药呢。”
踩踏事件?彭渤记得隋莘当时也在现场,可没提到什么踩踏事件啊。
童贝贝说了几句称赞朱雅馨天真执着的话,又问:“那么当时朱雅馨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呢?有没有异性朋友呢?”
胡院长喝了口茶,似乎陷入了两难,看来是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讲。
童贝贝见惯了采访对象的这种反应,马上提出采访稿会给胡院长过目,经过胡院长的首肯后才会刊登,总算解除了胡院长的戒心。
“雅馨是个孤僻的孩子,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她天生聋哑,是个弃婴。本来我们是想把她送去聋哑学校的,可是因为当时的聋哑学校不成规模,已经超员,我们也只能把雅馨留下来。可雅馨在我们这里,跟健全的孩子在一起,却根本交不到朋友。”
童贝贝做出一副同情的神态,“太可怜了,雅馨本身聋哑,又没有好朋友交心,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胡院长也哀叹了一声,“不过幸好,一直有一个不肯露面的神秘人在暗中资助雅馨。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笔资助,我们在招聘老师的时候,特意招聘了一个曾经在聋哑学校任职过的老师,正是这位老师让雅馨的文化课跟上了进度。”
“男老师吗?”童贝贝心急地问。
“怎么会?我们当然是要为雅馨找个女老师啊,这也是那个神秘资助人的要求。”胡院长理所当然地说。
神秘资助人,彭渤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神秘资助人就是朱雅馨的同伙。
童贝贝兴奋地说:“神秘资助人,这简直就是<长腿叔叔>的现实版嘛。”
“没错,雅馨也会经常给这位神秘资助人写信呢,”胡院长也颇为兴奋地说,“只可惜,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位神秘资助人的身份。当年他的资助都是通过邮寄现金的方式,他总是会把现金跟书籍放在一起直接邮寄到我的办公室。因为担心这事儿曝光之后,资助的现金会被偷,所以这事儿我一直保密来着。”
“那么朱雅馨跟这位长腿叔叔通信的地址呢?”彭渤问。
“好像是个什么信箱,我想想啊,我这里应该还有那个地址,当时我特意记下的。”胡院长转身去书柜前,开始翻箱倒柜。
老人家找起东西那绝对是费时的大工程,彭渤和童贝贝耐着性子等待,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胡院长总算找到了那个信箱的地址。
彭渤接过老人的破旧笔记本子,只看了一眼就整个人僵住,双眼瞪大,呼吸急促,信箱居然位于他少年时期居住的城乡结合部,就在秀翠山脚下!而且这个地址,竟然是老赵头经营的中药铺子!
老赵头,赵勇,正是15年前在秀翠山上听到月光别墅传出女人尖叫声,而后报警的人!同时,他也是15年后,重回月光别墅的八个嫌疑人之中的一个!
彭渤想到了他之前调查的赵勇的背景。赵勇,现年69岁,15年前54岁,终身未婚,没有性能力,为人忠厚老实,一辈子都生活在城乡结合部,靠上山采草药,经营中药铺子为生。
当年大家就已经对赵勇颇有微词,有人认为他撒谎,因为月光别墅里的八名死者,最后一个也于报案前的晚上死去,赵勇不可能在大早上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从月光别墅传出。也有人认为赵勇是听见了冤死女鬼的叫声。
现在想想,赵勇当年在山上真的听到女人的惨叫声了吗?
本来彭渤还以为赵勇听到的会是朱雅馨的声音,因为朱雅馨并不是受害者,而是凶手之一,她那天早上如果还停留在别墅,看到八名女孩惨死地下室的场景,也许会因为惊恐,或者是兴奋等等原因发泄似的大叫。因为朱雅馨根本没法说话,只能叫,所以彭渤在怀疑朱雅馨后,一直觉得赵勇听到的声音出自朱雅馨这种可能性最大。
可如果赵勇就是另一个凶手呢?他就住在山下,每晚方便上山,完成了月光别墅里的酷刑虐杀之后,想要栽赃谢震,却苦于根本没人发现,便自己报警?
并且,最重要一点,赵勇没有性能力,身为一个被压抑了大半生的男人,也更有可能产生心理变态。再加上八名受害者除了周秀丹怀有谢震的骨肉之外,其余七名女孩并没有被性侵犯的痕迹,赵勇的嫌疑的确越来越大。
彭渤着急跟胡院长告别,着急赶回秀翠山下去找赵勇,他觉得,如果赵勇就是另一个凶手,那么两个女孩被囚的地点很可能就在赵勇家附近。解救两个时刻有生命危险的女孩刻不容缓。
胡院长却还攒着一大堆对朱雅馨的夸赞之词,打算让童贝贝写在采访稿中。没办法,彭渤只好谎称杂志社有急事,改天会再来拜访。
上了车,彭渤一再要求陆小虎加速,他恨不得飞到他的老家,飞回到那个带给他恶梦童年的地方。
路上,童贝贝也意识到了赵勇的嫌疑,她的猜测跟彭渤算是心照不宣的不谋而合。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赵勇这个老变态注意到了孤儿院里的朱雅馨,对朱雅馨产生了变态的依恋,便暗中以一个神秘资助人的身份给予朱雅馨经济支持。他还以一个年轻帅气的叔叔的身份与朱雅馨保持通信往来,以此来达到自我满足,弥补生活中缺失的男女之爱和家庭温暖。
后来,赵勇得知了他心爱的朱雅馨居然痴迷月光王子谢震,便对谢震产生了恨意,但他一直对朱雅馨隐瞒这份恨意。
在信件中,赵勇得知了有同样是月光王子的粉丝欺负朱雅馨的事,便跟朱雅馨商议,要把这些欺负过朱雅馨的女孩骗到月光别墅中虐待泄愤。朱雅馨不但赞同,还成为了赵勇的同伙。
但在月光别墅中,赵勇不得不撕下伪装的面具,露出苍老丑陋的面目,朱雅馨见到了赵勇的真面目,所以才在深夜逃出别墅,跑到山下,遭遇了彭渤。后来,朱雅馨又被追下山的赵勇给带了回去。
没错,童贝贝认为朱雅馨那次受伤,当然不是因为大学里发生了踩踏事件,恐怕是其余几个谢震的狂热粉丝对朱雅馨的欺负,毕竟朱雅馨当时是冲到谢震身边的狂热粉丝之一,而且她还是个聋哑女孩,被其他激进狂热粉欺负也是不无可能。
朱雅馨把自己的委屈写在信中,而一心想要讨好朱雅馨的赵勇便找到了那几个欺负朱雅馨的女孩,或者那八名女孩也不都是欺负过朱雅馨的,但只是因为完美的她们象征着欺负身有残缺朱雅馨的恶毒女孩,总之,这八名女孩成了赵勇讨好朱雅馨的工具。
赵勇这个血腥变态版的长腿叔叔,跟朱雅馨这个扭曲恶毒版的残疾女孩,才是15年前惨案的两名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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