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开出小区不久，欧阳雨冷不丁淡淡问了我一句：“刚刚那位是谁啊？怎么那么猥琐呀？”
“唐僧，禁毒大队的一个小头头，我的好哥们。”
“好哥们？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估计你也就是在我面前装清纯，指不定昨晚你满脑子都是马赛克画面吧？”
我假装认真开车，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不敢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市局，欧阳雨跟在我身后进了电梯。
今天活见鬼了，就像是约好了一般，电梯里全是熟人：插座、雪糕、林妹妹等等，纷纷有意无意地看着我和欧阳雨，除了雪糕，一个个表情怪异而猥琐。
还好唐僧不在，这货要是在，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雷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我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被看得极为尴尬。
欧阳雨却神态自若，始终保持着外交式的微笑，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却毫无半点实质的内容。
平时分分钟就到的六楼，在那一瞬间却变得无比漫长。
我把欧阳雨安排在了我的办公室，便急忙赶到了多媒体会议室，哥几个都已经在了，见我来了一个个邪恶地坏笑着。
只有老爷子正襟危坐，憔悴的老脸上愁云密布。
见我来了，唐僧装模作样清了下嗓子，开始做案情通报：“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实，叫吴科伟，碧水小转村人，曾因抢劫罪入狱五年，释放后无正当职业。此人曾被强制戒毒过多次，从血检的情况来看，死前没有吸食过毒品，吴科伟身上的胶囊可以确定就是僵尸药，但成分和吃死尹忠民的相比完全不一样，成分很纯，是真正的僵尸药。”
会议室里烟雾腾腾，仿若仙境一般，老爷子揉了揉通红的老眼，疲惫道：“上头很重视这个案子，给的压力很大，你们得抓紧啊。”
唐僧接着说：“吴科伟本身吸毒，极有可能以贩养吸，他或许有僵尸药的进货渠道，凶手在11.5酒吧案发后，知道僵尸药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所以杀了吴科伟灭口，现在的重点应该放在吴科伟购毒的上下两条线，然后深挖他和田宏图的关系。”
老爷子思忖了片刻，看着我：“小姚，你觉得呢？”
我不假思索道：“我刚刚看了下他的资料，吴科伟是老毒友，他以前可是直接玩静脉注射的，现在还嗑药的可能性不大，根本没劲儿啊，我觉得这点极为反常。所以我怀疑他身上的僵尸药，会不会是凶手放的呢？想把尹忠民的死嫁祸给他，好为田宏图打个掩护？”
插座说：“尹忠民的电脑和手机里的资料都已经查过了，他生前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个IP电话，没法往下查。但其中有一个机主叫孔晓燕，是大德制药副总孔思峰的女儿，现年二十三岁，也在大德制药上班，两人最近一个月的通话特别频繁。”
开完会，我才想起来欧阳雨还没有吃早点，急忙到外面随便买了点快餐带回了办公室。
我把热气腾腾的早点往桌子上一放：“快吃，你要是饿死了，我可吃罪不起。”
“早吃过了。”
“你吃的什么？谁让你自己出去的？你别给我整事儿啊！”
“淡定，别激动。”她指了指茶几上的一盒早餐饼，“这不是吃的么？”
我一看，那盒早餐饼早在猴年马月前，我打开吃了一点就一直摆着没动过，也不知道她从哪儿翻出来的，应该早就过期了，不由发火道：“这你也敢吃？”
“行啦，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叽叽的？快说说开会什么情况？”
我把案情分析报告递给了她：“你自己看吧。”
欧阳雨接过报告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怎么一口咬定，吴科伟口袋里的僵尸药是给他自己吃的？”
她的疑问跟刚才案情分析会上我提出的一模一样，我不由来了兴趣，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僵尸药比粉便宜，或许他经济拮据贪图便宜呢？”
“不可能。”欧阳雨认真道，“粉卖得贵那是蒙新人的，市面上的粉基本都掺过东西，不见得划算。”
“你对毒品倒挺了解的嘛。”我揶揄道，其实是想套她话。
“活到老，学到老，我知道的东西远远不止这点，慢慢你就知道了。”欧阳雨依然是打太极。
我刚要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唐僧打来的：“刚刚收到的消息，吴科伟除了他家，在另一个窝点也可能藏着毒品，我们分头去。”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我正准备走，欧阳雨却拉住了我：“等等。”
“怎么了？”
“你们的侦查方向有问题。”
“有啥快说。”
“你们怀疑吴科伟涉毒是因为他身上的僵尸药，但僵尸药只是凶手抛出的诱饵，目的是为了误导警方的侦查方向，你安派别人去跟吴科伟那条线，我俩去田宏图的住处复勘一遍，但是不能让别人跟着。”
“这么做不合规矩啊。”
“这档口你来跟我讲规矩了，问题是你觉得自己像个守规矩的人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足足看了一分多钟，没有看出一点问题，只好点头同意。
我和李排长拿了田宏图家的钥匙，让他们去查吴科伟那边，插座要跟着我去，也被我打发掉了。
田宏图的家在市区西边一个高档小区的顶楼，房子是年初才买的。
我和欧阳雨坐电梯到了顶楼，来到了1806室，门上还贴着警方的封条。
我撕开封条，用钥匙打开门，我们戴好手套和口罩，穿上鞋套，进了田宏图的家。
客厅里充斥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酸臭刺鼻，才一进屋，我的眼泪水就夺眶而出，我捂着鼻子打开灯，遍地都是五颜六色的垃圾和杂物，就像进了垃圾桶一样。
欧阳雨眉头微蹙，耐心细致地观察着四周，她看上去很平静，反应似乎没有我大，这大神姐姐是不是有鼻炎啊？
她看得很仔细，不放过每一个地方，把每间屋都看了一遍之后，她顺着楼梯爬上了阁楼，那是自己搭建的阁楼，阁楼上有一道小窗子。
我急忙跟了上去。
上到阁楼，她轻轻地推开了窗子，伸出头去看了半晌，然后扭头对我说：“你打个电话问下物业怎么上屋顶。”
我不明就里，但还是打起了电话，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物业的经理，对方告诉我想上屋顶只有从中间的单元顶楼才上得去，那里有一道小门，但那门平时都上着锁，通常他们半年才会上去检修一次。
我让经理安排人过来送钥匙，欧阳雨却说不用了。
她让我自己过去看，我走到窗子边，头伸出去四下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屋顶是斜坡状的，窗子离屋顶已然很近，不到一米的距离。
我回头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从这爬上去？你当我蜘蛛侠啊？”
“你看仔细了，有根绳子的，你抓着绳子就能爬上去。”
我定睛一看，果然有一根绳子从屋顶斜坡坠了下来，只是这根绳子是黄色的，跟屋顶斜坡的涂料颜色一模一样，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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