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宋襄高坐在一旁,手中端着形影不离的拂尘,迷离的双眼正盯着囚犯的一举一动。
而霍六首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交叉着双腿,摆出军人特有的造型,心道:“本官倒要看看,这宋襄到底有何高明之处,竟然委任一个七品芝麻官审问囚犯。”
王徽之端正站立在一旁,面对亲手抓来的囚犯,他心底还是颇有些自信,毕竟审问囚犯才是他这个知县的拿手绝活。
王徽之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尔等囚犯可知大周律法?”
不得不说,这王徽之还是有几把刷子,最起码要比对法律一无所知的宋襄和肆意践踏法律的霍六首要高明得多。
真不知道,此刻,王徽之居然还有脸正视自己的双眼,符勋的目光直射而来,竟然将王徽之看得浑身发毛,旋即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本人不光懂大周律法,而且还深通律法呢。”
深通律法?自家少爷做什么时候瞒着自己研究律法了?这可和少爷的一贯作风不相吻合啊,梁大壮纵使有些疑惑,也不会搅了符勋的场子,装也要像样才行。
在接连正视几次符勋的目光后,王徽之索性厚着脸皮,不再畏惧符勋那犀利的眼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没有什么错,而后又继续审问道:“既然你知法,为何还要犯法,不经允许释放秀女乃是大罪一条,你可认罪!?”
“噢,这个嘛,本人的确不知啊,再说大周律法有那一章那一条说明,释放秀女有罪啊?”符勋甜着笑脸,笑嘻嘻地反问道。
“这...”
谙熟律法的王徽之面色僵硬,要说这一条,大周法典上还真没有啊。
王徽之一时语塞,竟然回答不上来,心道:“是啊,这大周律法的确没有写明释放秀女有罪啊,可这释放秀女的确有罪啊,该死啊,该死的吏官,为何如此马虎啊...”
一向迂腐不化的王徽之只是认死理,大周律法没有注明的东西,他便找不出由头治罪。
宋襄眼见王徽之一言不发,不懂律法的他也知道,后者肯定是被符勋给难住了,可是他不能让一旁的霍六首看笑话,毕竟王徽之审问是自己安排的,于是乎,再次摆出架子吓唬道:“大胆!你们这些囚犯都老实点,别耍花招!杂家可是在一旁陪审咧,要是让杂家知道你们敢耍滑头,立马拉出去宰了!”
符勋并不想理会这个姓宋的家伙,前世一些经验告诉他,凡是太监都是坏人,也许这一观点并不成立,可是毕竟太监们为非作歹的印象不能一下子就从他的脑海里抹除,所以现在他对太监仍然持排斥态度。
这么一会儿功夫,适才保持沉默的王徽之心中一亮,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道:“本官知道你巧舌如簧,既然深通大周律法,必然知道其中漏洞所在,既然如此,释放秀女这一罪责,本官暂且不予你计较,只是你殴打羽灵卫,这一事又该作何解释?”
“是啊!你们这些刁民,殴打羽灵卫可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羽灵卫代表着皇室的脸面,对羽灵卫下手就是对天子不敬!”
这下霍六首可来了劲儿,他可是做梦都在想着让符勋承担殴打羽灵卫的后果,羽灵卫是何等光荣得职位,怎么能被一个庶民肆意殴打,要是就这样放纵下去,他这老脸该往哪里搁。
符勋也只是淡淡一笑,羽灵卫么,怕是如同前世的锦衣卫吧,要说这些羽灵卫应该就是皇帝的鹰犬,平时监察百官,有事没事总喜欢弄点是非出来,生怕皇帝忙于政务将这些人给忘记了,在他看来,这帮羽灵卫应该既不受大臣欢迎,也不受百姓爱戴,如果没有皇帝的支持,又怎敢如此拽?
事实就是如此,今天的羽灵卫再也没有昔日的职能,逐渐沦为皇帝的监督工具。
“恩,这位大人所言不错,羽灵卫是被人殴打了,但是不是本人打的,这一点本人敢对天发誓,因此,诬陷本人殴打羽灵卫这一条罪责也不能成立!”
不是符勋信口雌黄,适才群情激奋百十个百姓殴打羽灵卫的时候,他可仅仅只是在一旁助威,可从来没有动过半根手指头。
还没有等王徽之出口,这霍六首便从椅子上跃起来,激动地训斥道:“你胡说!本官手下各个都有伤,难道是本官眼瞎不成!就算你当时没有动手,可也逃不了干系!”
额,就算没有贼胆,也有贼心,这就是所谓的莫须有吧。
霍六首这话可真够绝的,这是摆明了不讲道理,硬要将坐实符勋殴打羽灵卫的罪责了。
“恩恩恩,这位大人舌灿金花,本人叹为观止,既然如此本人也只好承认了殴打羽灵卫的事实。”
符勋嘴角一丝狡黠,心道:“这霍六首还真是自不量力,有心找茬都不会有好下场。”
没想到案子就这样了结,王徽之刚要开口作结案总结,却又被霍六首抢先一步说道:“好!有种,我霍某人这就将你带到羽灵卫官署,接收惩罚,刚才有劳王大人,来人啊,将这两个囚犯一并带走!”
王徽之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宋襄,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告诉他,事情还没有完。
宋襄别的不会,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数一数二,一早就看出,符勋不是鼠辈,绝对不会这样束手就擒。
这恰好被宋襄预见了,符勋刚才故意露出破绽,为的就是让霍六首这个大脑粗陷进来,还别说,这霍六首还挺听话,让他进来,这厮头也不回就掉自己所设的圈套。
符勋笑眯眯地说道:“不忙,本人有一个问题想讨教这位霍大人。”
“好,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本官就做个人情,成全了你,也好让你死的瞑目。”
霍六首背负双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别说,真有几分丘八之气。
“本人以前可是听人说,羽灵卫个个身手不凡,以一当十,能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不知本人所言是否属实?”
霍六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鼻孔朝天,傲声说道:“那是自然!想当初,我羽灵卫是何等荣耀,取敌将首级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这头猪!蠢货!
宋襄佩服的五体投地,霍六首真是厉害,都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还在这里装逼炫酷,迟早都不知道怎么死。
符勋神色一敛,凛然说道:“好,本人相信以前的羽灵卫的确有这样的本事,可现在的羽灵卫已经是如朽木一般,腐化糜烂不堪,这一切都是在你霍大人领导下才产生的后果,连个手无寸铁的百姓都摆不平的羽灵卫,同山野村夫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霍六首额头顿时冷汗直冒,心道:“完了,今天要是承认了羽灵卫被一帮百姓殴打,那么他这脸面可就更加没地方搁放了,传出去还会被同僚笑话。”
哎,都怪那帮没有的废物,尽给老子丢脸!
看着霍六首尴尬的面孔,符勋又再一次问道:“但是,本人却并不相信羽灵卫有如此渣的战斗力,那些被百姓殴打的人肯定是冒充羽灵卫出来为非作歹之人,所以霍大人和本人之间有一些小小的误会,不知霍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这...”霍六首眉头紧皱,要是下了这个台阶,那么自己手底下十几号人可就被白打了,然而,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堂堂羽灵卫被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当街殴打,倘若被人传出去,他这老脸就更加没地方搁了。
霍六首厚着脸皮,只好一脸无奈地承认道:“是,本官和你之间的确有些误会,这是个误会...”
这回终于轮到宋襄看笑话了,此时的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他眯着眼睛斜视一眼霍六首,只见后者一副哑巴吃黄连的苦逼相,于是乎,他这心情更加舒畅,心道:“小样!叫你看杂家笑话,这下傻了吧!”
王徽之也是一阵叹息,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还是被符勋机智地逃脱了。
“尔等囚犯不要猖狂,本官有话问你,你聚众闹事,打伤衙役,这又作何解释?”
王徽之刚才早就想好了,没有霍六首掺和,自己办案反而更加得心应手,羽灵卫丢不起这人,那衙役总可以拿出来作证吧,就这聚众闹事一条,他符勋就跑不掉。
是啊,我们的符勋同志的确犯难了,这王徽之到底和自己有多大的仇,为何非要置自己于死地,思来想去,来到这弘扬县第一天起,就没有得罪过任何人,自己如此低调做人难道也被人惦记上了?怪哉!
符勋苦笑道:“王大人,本人和你无冤无仇,你用不着做这么绝吧!有什么话,难道不能当众说清楚么?非得落井下石,害人害己?”
闻言,王徽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而这一瞬间却被符勋尽收眼底,只是王徽之仍旧不肯罢手,反而更加严厉地说道:“你不要岔开话题,本官问话,你必须回答,聚众闹事,到底有没有?本官和衙役都可以作证!容不得你辩解!”
看来,这是逼自己亮出底牌啊。
“聚众闹事确有此事,不过,本人可不是带头干坏事,相反,本人是为民除害!”
符勋这一发自内心的呐喊,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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