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是个正经的工作狂,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上的事儿:“主公,大敌当前,不可纵酒行乐,以免误了大事!何况……”
虽说程昱这话后半段没说出来,但曹操能听出其中的意思。眼下两军确实是重结秦晋之好了,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和吕布军打交道,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吩咐下去,席间众将不可多饮;命令曹纯部在城外扎营,以防不测;至于入城的部队,让他们和吕布军分开,别搅合到一块儿!”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操也是被吕布军吓怕了,这些家伙正经是从边地来的,一点儿道义都不讲——出手前连招呼都不打——可黑心了!上回济北之事便是前车之鉴,若非于禁反应得快,整个东平国都得完蛋!
郡守府外,郝萌带领着城中大小将校早已恭候多时:“曹公驾到,平原城有救了!萌代我主,欢迎曹公的到来!请!”
“郝将军客气了!”曹操虽然没见过郝萌,但还是听过此人的事迹的,“早闻郝将军作战勇猛,乃温侯手下一员虎将,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入得大堂后,郝萌本意是想让曹公坐主席位,但深谙权谋之术的曹操还是婉言拒绝了。开玩笑,不管怎么说现在平原城的主人都还是吕布,曹操身为客将,岂能干那儿喧宾夺主的事儿?
既然曹操不愿上座,那就只能让主席位空着:“来人,上酒!诸位将军,让咱们举杯,敬曹公一杯!”
成廉见状,立马附和道:“是了,多亏曹公不计前嫌,肯在我军危难之时仗义出手,否则平原城必是朝不保夕!来,敬曹公!”
人都有虚荣心,何况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曹操:“多谢诸位将军好意,来,咱们一起满饮一杯!”
曹操不愧是曹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霸之气,令众将心悦诚服:“好,曹公豪爽!”
敬完酒后,成廉霍然起身,击掌道:“今日我等定要不醉不归!起舞,奏乐!”
郝萌趁机说道:“久闻曹公精通音律,我等特地为曹公准备了一些助兴的节目!”
随着成廉一声令下,一队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飘然而至,大堂之上一时红袖飘香:“来,曹公、诸位将军,咱们边看边喝!”
程昱是聪明人,他哪儿能看不出郝、成二将是在故意灌酒,于是借着舞女的掩护,轻声提醒道:“主公,这二人意在灌醉主公,恐有问题!”
曹操闻言,面不改色,一边举酒向二将示意,一边低声回答道:“仲德不必多虑,操自有分寸!”
程昱见状,仍然心有顾忌,当下起身至夏侯惇座位处,附耳说道:“夏侯将军,我军初至平原,对周遭局势尚不清楚,而郝、成二将却疏于防范,以歌舞引诱主公行乐,其心难测。将军乃主公心腹,安能不察?”
夏侯惇闻言,抬头瞅了瞅郝、成二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军师放心,惇已有妙计!”
程昱方才起身,回归座位,却见曹操笑脸相迎道:“仲德都安排好了?”
程昱没有声张,只是冲曹操使了个眼色:“好戏即将上演,主公只管拭目以待!”
夏侯惇没有让程昱失望,满饮一杯酒后,突然拔剑而起:“诸位将军,这歌舞有什么好看的,且看惇舞剑助兴!”
话毕,夏侯惇纵身一跳,即至大堂中央,吓得一众舞女是惊叫连连,无不抱头鼠窜。曹操目视郝、成二将,见其有意阻拦,当即举杯言道:“二位将军见笑了,元让定是喝得尽兴,方至于此!既如此,那就让他为在座的诸位表演一段剑舞!”
曹操都发话了,郝、成二将自然笑脸相陪:“那就有劳夏侯将军了!”
只要曹操肯喝酒,歌舞助兴也好,舞剑娱乐也罢,都没问题!至少说明曹操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诡计,也省得他们费心讨好!
一开始郝、成二人还在沾沾自喜,但后来夏侯惇数次剑指二人,这举动似乎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正当二人惊疑之时,夏侯惇忽然合身扑来,长剑直指成廉心窝,吓得成廉直接推案而起。
望着满头大汗的成廉,曹操不禁有些得意——小样儿,敢和曹某耍花招,你还嫩了点:“元让,休得无礼!”
夏侯惇假装惊醒,急忙收剑告罪道:“成将军勿怪,惇一时来了酒兴,多有得罪!”
曹操适时走了过来,举杯陪笑道:“元让醉了,让成将军受惊了,来,操敬你一杯!”
成廉因心怀诡计,被夏侯惇猛地这么一吓,不禁丑态毕露。他正欲发怒,却见曹操上来解围,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
曹操举杯相邀,而成廉尚未缓过神来,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程昱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急忙扭头过去,示意一旁的典韦上场。
典韦是曹操的铁杆粉丝,今见成廉无视主公好意,顿时暴怒:“呔!我主敬尔酒,尔却不饮,是何道理?”
旁人不识典韦,郝萌却知道他的厉害!当年雒阳比武时,他可是有幸目睹了典韦的精彩表现——以一敌二,大战颜良文丑,最后还一戟砍下了颜良的脑袋,举座震惊!
今见典韦须发怒张、杀气腾腾,郝萌不由替成廉捏了一把汗:“曹公勿怪,成将军也醉了!”
成廉被郝萌摇醒,既见典韦狰狞面目,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举杯谢罪道:“曹公勿怪,廉不胜酒力,失态了!”
当着客军的面儿,成廉这话说得……真是令席上同僚脸红!什么不胜酒力,这点分量对曾经效命边地的他们来说简直如饮白水,之所以如此战战兢兢,不过是惧于典韦之威!
曹操见状,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今日多谢诸位将军摆酒相迎,然大敌当前,实不宜多饮,不如就此散了,待破敌之后,操再设宴与诸位大醉一场!”
有了依仗,说话就有底气。曹操虽为客将,但因有典韦加持,也不禁开始展现霸道——平原城眼下姓吕,将来肯定得连城带人改姓曹!
曹操说完,带着一干文臣武将就要离开,让郝萌、成廉大呼失策。贾军师可是交待了,一定要把曹操灌醉,而后引到红玉处,给史阿制造刺杀机会!
“曹公慢行!”成廉见状,当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搏上一搏,“曹公,廉有一样宝物想请曹公一观!”
“哦?”曹操闻声而止,“什么宝物?”
曹操不走了,他的部下自然也得留步,这让成廉看到了一点儿希望:“此宝非同寻常,不可视之于众,还请曹公移步一观!”
这平原城顶多算是一座中城,能有什么奇珍异宝,曹操不由起了疑心:“将军醉了,有事明天再议吧!”
成廉心里一急,当下拉住曹操的衣袖,附耳说道:“此宝非死物,乃温侯旧爱红玉!”
成廉声音虽小,但曹操却听得真切:“此话何讲?”
趁旧主不在,干起拉皮条的差事,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好在成廉尚知羞耻,没有当众道出缘由:“曹公,这儿……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提到红玉,曹操便动了心思——“集邮”的老毛病又犯了:“诸将先回营休息,操稍后便回!”
程昱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却被夏侯惇拦住:“军师勿要多言,此乃主公私事……”
听听,还是夏侯惇懂事儿,不愧是曹操的心腹!当初刘岱战死时,曹操就曾带着夏侯惇登门光顾过刘岱的后院,当晚还选了几位貌美的妇人“秉烛夜谈”!
程昱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吩咐典韦道:“护卫好主公!”
典韦生性憨厚,当下抱拳领命道:“军师放心,韦定不离主公半步!”
目送程昱等人走远后,成廉冲郝萌使了个眼色,这才拉着曹操往后院方向走来:“不瞒曹公,渤海一战,吕布单骑突围而走,廉与众将颇为心寒,皆有意另谋前程。今曹公能够不畏艰险,千里来援,足见公重情重义。廉愿与众人就此归顺曹公,效犬马之劳!”
有良将来投,对一方诸侯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换作平时,曹操肯定欣然接受,但眼下他的兴致全放在红玉身上,因而对成廉的提议不甚感兴趣:“将军之事容操思量,不知……将军所说的宝物在哪儿?”
望着一脸急色相的曹操,已经对红玉产生视觉疲劳的成廉不由在心里充满鄙视:“曹公勿急,宝物就在前面的拐角处!”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这还是个绝世美人,曹操不觉口干舌燥,搓着手掌说道:“久闻温侯之妻美若天仙,一直无缘相见。今拜将军所赐,得偿所愿,心中不胜感激!”
“宝物就在院内,曹公请自便,廉就在此处等候!”成廉见状,甚是恶心,想他曹操英雄了得,未及中年便坐拥二州,身边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喜欢一个残枝败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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