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先生之意,秦琪表面上归降宇信,实则是派马六前来通风报信?”夏侯惇虽是曹操的心腹大将,在军中威信甚高,但也绝不敢在荀彧面前放肆。
荀彧笑着点了点头:“呵呵,秦督尉机敏过人,彧倒是小看他了!为使百姓免于杀戮,伯宁选择开城投降,而秦督尉却能在劝说无果后主动引兵退出,足见其不凡!”
“可他不是被宇信俘虏了吗?”在与宇信的多次交手中,夏侯惇尝尽了苦头,因而显得十分小心,“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夏侯惇如此误会秦琪的一片忠心,令马六为之心寒:“夏侯将军,少将军绝不会投降宇信贼子的!蔡老将军就是死在孙策手里,少将军对宇信、孙策二人可谓恨之入骨,巴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焉能失身侍贼?”
荀彧听说过蔡阳和秦琪的关系,当下说情道:“马六说得有理!彧曾听伯宁说起,蔡老将军视秦督尉如子,秦督尉敬之若父。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秦督尉为人有情有义,不会与仇者为伍的!”
“如此说来,我军应当固守城池,对来敌不予理睬?”既然确定秦琪是自己人,那么马六的情报便是真实的,这救兵出不得!
“将军,不能啊!”按理说,马六是秦琪派来提醒夏侯惇切勿中计的,但宇信有言在先,若夏侯惇不肯上当,那秦琪的小命就没了,“少将军的性命掌握在贼子手里,若不发兵相救,少将军必死无疑!”
“明知是敌人的诡计,若是出兵增援,岂不羊入虎口?”夏侯惇不由有些愠怒,秦琪的死活与颖川安危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惇受主公重托,镇守颖川,岂能因一孺子而置主公之命于不顾?”
“秦督尉是有功之臣,若是不救,他日传扬出去,必会令天下士子心寒!”荀彧考虑问题永远摆脱不了上层阶级的主观意识,“况且,已故的蔡老将军就这么一个后辈儿,要是让他死于敌手,日后主公那里也不好交待!”
马六人微言轻,但荀彧的意见,夏侯惇不得不重视:“那依文若先生之见,我军应当如何行事,方可保无虞?”
“容彧思量一二……”荀彧轻捋着胡须,在大堂中徘徊起来,“马六,方才你说宇信随行只带有三千轻骑,消息是否可靠?”
“千真万确!”马六能被秦琪选中,可见其有过人之处。
当前的形势是荀彧有意营救秦琪,而夏侯惇并不愿意冒险。因此,说服荀彧才是让夏侯惇出兵的关键!要想救秦琪,不管宇信带了多少兵马,马六都只能让荀彧相信那不过数千之众!
“元让,彧看可行!”不光是为救秦琪,眼下曹操下落不明,曹军又处处受制于人,急需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否则敌人来犯时,颖川必不能久持,“宇信刚拿下汝南城,便轻骑赶来。依彧之见,他是想突袭颖川,切断我军转向西南的退路!因此,我等绝不能让他得逞!从他胁迫秦督尉前来使诈一事来看,定是他手中兵力不足,无法强攻颖川……既如此,我等何不将计就计?”
“哦,计将安出?”夏侯惇不是和平主义者,他也渴望上阵杀敌,“还请文若先生赐教!”
“目前,兖州北、东、南三个方向皆有战事,豫州诸郡也不消停,唯颖川风平浪静,此非吉兆!若我等不思进取,久必招祸!今宇信孤军深入,于我而言,正是有机可乘之时!若短时间内能以强兵破之,则颖川之幸也!”荀彧神色肃穆,一步一顿地分析道,“宇信设计引元让出城,必是有意伏之!既如此,我军可分作两队迎敌,元让领兵先行,另派大将在后接应。若遇伏兵,元让可原地布防,待后援大军赶至,再里应外合,夹击宇信!”
“妙计!”夏侯惇听后,当场拍手称赞道,“若用此计,宇信必败!”
面对夏侯惇的夸赞,荀彧面色如常:“当务之急是确定接应人选!此人必须有勇有谋,且能随机应变!不知……何人可堪重任?”
“惇心中倒是有一上佳人选!”论出谋划策,夏侯惇远不及荀彧,但在治军选将方面,十个荀彧也比不上夏侯惇,“振威中郎将李通能文能武,可助我一臂之力!”
历史上的李通并不出名,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才能!事实上,李通这个人颇有胆识,在曹操势单力薄时,他毅然率众相投。后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相持,身边的官吏大多动摇,唯李通执守忠节,坚信曹操必胜。魏国开国皇帝曹丕曾这样评价他:当初袁绍大兵压境时,从许昌、蔡县以南,人人都怀有异心,只有李通仗义,不顾忌个人安危,使怀有二心的人都对他佩服,朕非常感激他。由此可见,李通确有大才!
“文达忠勇,的确是执行这个任务的不二人选!”荀彧极少夸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元让与文达出战,彧留此守城,可保万全!”
主意已定,夏侯惇当即扭头问道:“马六,宇信现在何处?”
马六二话不说,走到地形图前解释道:“我军是在召陵、定颖一线遇袭的,因俘虏众多,贼军短时间内不可能移动,应该还在这一带才是!”
荀彧闻言,托着下巴说道:“此间地势平坦,利于骑兵作战,当无差错!”
夏侯惇点了点头,当下传令道:“来人,击鼓升帐!”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颖川城内的将校全部聚集到了夏侯府:“不知将军召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夏侯惇居中而坐,四下巡视道:“本将接到密报,宇信贼子意图袭击颖川,现正在赶来的途中!”
阶下众将听说后,莫不交头接耳:“这……汝南不是有主公坐镇指挥么?敌军怎么可能绕道颖川?”
荀彧默默地注视着众人,内心不免有些失望!忽然,他发现众将当中尚有一人能够做到临危不乱,此人正是夏侯惇看好的李通!
兵不在多,在于调遣也!经过一番观察,荀彧彻底认可了李通的才能,于是冲夏侯惇使了个眼色:“诸位将军不必惊慌,贼兵不过数千之众,我军只需坚守城池,便无大碍!”
夏侯惇难得机智了一回,当下宣布道:“众将听令,各自回营整顿兵马,严防敌人偷袭!”
“诺!”
眼见众将散去,夏侯惇急忙离席唤道:“文达留步!”
事实上,李通在听说宇信来犯时,便有意问个明白,只是考虑到人多眼杂,因而未曾开口。现在诸将远去,李通故意放慢脚步,就是在等机会单独拜见夏侯惇。
李通闻声,止步询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差遣?”
这个时候,荀彧也靠了上来:“不瞒李将军,彧与元让商议后,决定出兵迎击宇信!事情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那宇信是想诱我军出城,而后予以伏击?”李通在了解军情后,不解地问道,“既然知道这是敌人的诡计,为何还要出击呢?末将以为还是固守为妥。”
“将军有所不知!”荀彧摇头叹息道,“自平原一战失利后,我军在各个战场皆处劣势,而今主公又去向不明,三军人心惶惶,若不以一场大胜鼓舞士气,不待敌兵来犯,我军必将不战自溃!”
“文若先生所言不差!”夏侯惇适时附和道,“如今贼首宇信只身来犯,又不曾多带军马,正给我以可趁之机。若能一举将其击杀,则中原战局必将改观!”
李通素知轻重,当下点了点头:“既要迎敌,如何布置?”
夏侯惇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为迷惑宇信,惇决定引兵一万,经召陵赶往汝南城,文达可率部秘密尾随。若惇中计被困,即转入守势,设法拖住敌兵。文达可在外围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与惇夹击宇信!”
就在夏侯惇、荀彧、李通三人密谋围剿宇信之时,虎牢关迎来了一位密使:“徐将军,这是主公的手令,命你依计行事!”
密使口中的徐将军不是他人,正是雒阳比武时被宇信救下的徐晃。徐晃于擂台赛上落败后,痛定思痛,决定从小兵做起,于是加入了禁军,成为杨奉的部下。后几经辗转,被举荐至虎牢关担任参将!
因文聘附逆,攻袭雁门关,原虎牢关守将波才奉命北上,去抄文聘的大本营。波才走后,宇信便委任徐晃接任其职,镇守虎牢关!
士为知己者死,徐晃深受宇信提携之恩,一直无以为报:“请使者回禀主公,晃即刻点兵,奔袭颖川!”
使者点头应道:“将军,临行前,主公曾再三叮嘱,城破之后,勿要为难荀家!”
徐晃早就听说颖川荀家人才辈出,荀攸又是宇信麾下的重要谋士,光冲这一点,他也不敢打荀家的主意:“使者放心,晃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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