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未来的“江东小霸王”,忠肝义胆、豪气冲天,也正是这种英雄气概,令周瑜对孙策佩服不已:“父亲,伯符言之有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周昕既已决意投靠袁术,而父亲又不愿与袁术、刘表等辈同流合污,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周异毕竟是文士,欠缺杀伐果断:“兹事体大,容为父三思……”
孙策是局外人,看得最是清楚,当下劝说道:“伯父,你如果不先下手除掉周昕,他一定会阴谋加害于你!今日入城时,策曾与那城门校尉发生冲突,事后才得知他是丹阳都尉之侄。策所担心的是,若他前往周昕处告密,言有江北细作进入太守府,则是授人以柄。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死路一条!”
周瑜闻言,不由瞥了孙策一眼,附和道:“父亲,伯符的担心不无道理。自父亲上任以来,那周昕仗着是扬州老臣,不曾给父亲好脸色看。今日若以此事前来寻衅,父亲如之奈何?”
周瑜的话算是说到周异的心坎上了,他这个太守之位本就来得不大顺当,加之周家衰落,在朝中又无靠山,自然与周昕等势利小人走不到一块!若非扬州牧张温力排众议,支持他接任丹阳太守,毫无疑问,这个肥缺最终会落到周昕头上!
经过二人轮番劝说,周异开始动摇了,但要他设计杀人,却有些难度:“即便要对付周昕,也不用下杀手吧?不如先将他关押起来,等打退袁术后,再交由州牧大人处置!”
天真!周异的想法,和大多数文人一样,太理想化了!且不说周昕在丹阳经营日久,在军中的威信远超刚刚走马上任的周异,若是日后周昕倒打一耙,诬陷周异与袁术私通,试问张温是会相信他的旧属,还是相信一个经袁术介绍来的外人?
显然,周异的妇人之仁,连他儿子周瑜都看不下去了:“父亲,周昕心胸狭窄,今日若不除掉,来日他必反噬,届时父亲无依无靠,如何能够与之对抗?再者,周昕不死,城中军士必不齐心。若敌军忽至,则城难守也!”
“失城之罪,罪当问斩!这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岂能心慈手软?”孙策甚是坚定,“若伯父不肯动手,策即行出城,免受无妄之灾!”
虽然按照辈分,周异是孙策的伯父,但那不过是因为周瑜的关系。要孙策放弃使命,陪着周异等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公于私,孙策不能走,这一点周瑜心里很清楚!要是孙策走了,周昕再来问罪,那不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吗?何况,周瑜想借机让父亲脱离袁术的束缚,免去日后遭人诟病!
不错,如今的周瑜虽未成年,但极富远见卓识!袁术是什么人,他看得一清二楚!这种志大才疏,且不能容人的小人,迟早是要覆灭的!
“父亲!”孙策要走,周异居然无动于衷,这让周瑜甚是焦急,“您怎么就不明白呢?袁刘联军即将东进,不论成败,你都脱不了干系!袁刘胜,父亲会落个助纣为虐的恶名;败,父亲也会因今日的名利而受到牵连!”
周异闻言,如梦初醒:“伯符留步!”
周瑜见状,不由松了口气,于是转身拉住孙策,恳求道:“伯符,请念在你我结拜情义上,再帮家父一把!”
“公瑾,非是策不帮伯父,而是他心存侥幸!”孙策瞥了周异一眼,长叹一声道,“此事要么不干,干……则必须干净利落!须知,斩草不除根,遗害无穷!”
周瑜赶紧给周异打眼色,要他赶紧表明决心:“贤侄,异决心已定,与周昕、袁术势不两立!只是,异虽为太守,却无兵权。城中兵马皆听命于周昕,要杀他,谈何容易?”
只要周异态度坚决,杀周昕,于孙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此事易耳!既然策已经暴露,不如主动引他上钩……伯父可请他赴宴,策于侧室埋伏,以摔杯为号,弹指之间便叫他身首异处!”
数年未见,不想孙策已变得如此机智,不及片刻,便有妙计,当真叫周瑜刮目相看:“父亲,伯符此计甚妙!”
“如此,异即命人去请周昕过府!”周异对孙策的表现也颇为震惊,“埋伏之事,就拜托贤侄了!”
孙策一改面色,抱拳应道:“伯父放心,策自有安排,管叫那周昕有来无回!”
孙策猜得一点都不错,城门小校确实派人去告状了:“报!将军,周校尉让小的回来禀报,有一群武艺高强的奸细冒充商户混进城里了,他们已被周公子请进了太守府!”
周昕虽然对他这个侄儿的本事不大看好,但忠心方面是没得说:“可有探查清楚?速将经过详细说与本将听!”
如周瑜所想,周昕一直在寻找拉周异下台的机会。只是周异名义上是太守,他的顶头上司,在事情没搞清楚前,周昕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还算这个守卫机灵,没有忘记当初双方大打出手的原因:“在那些人中,为首的确实是讲的南方话,但那些仆从全都操着江北口音。校尉生疑,命我等上前检查,不料对方忽然动手,而且个个都是好手……”
事态的后续发展,守卫不敢提了,这以多欺少还被人打得屁滚尿流,说出来确实不怎么光彩。不过,这些情报于周昕而言已经足够了!可以肯定的是,这群商户绝不简单!
“来人,速去军营传令,封锁城门!没有本将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出城!”周昕大步走到堂外,厉声喝斥道,“集合府中三百侍卫,随本将走一趟太守府!”
作为丹阳城里的“土皇帝”,周昕的淫威果真不是盖的,命令立即得到执行:“将军,人马已集结完毕!”
正当周昕准备上马之际,一件令他十分扫兴的事发生了:“周都尉慢行,太守有请!”
周昕闻声一怔,却是太守府上的管家:“张管家来此作甚?”
张管家手持周异的请帖,恭敬地说道:“我家老爷说,自他上任以来,一直未与都尉亲近,今日闻得都尉休息,特于府上备了一桌酒菜,想请都尉赏光一叙!”
“哦?”周昕听后,顿时有些迷惑了——按照常理来推断,这个时候周异应该刻意回避他才是,“请转告太守,就说昕即刻前往!”
张管家闻言,递上请帖:“那小的先告辞了!”
望着管家远去的身影,周昕犹豫了:“今观张管家神色,未有异色,难不成弄错了?昕这般带兵前往,若情况属实,尚有说法;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岂不反落人把柄?”
眼见周昕迟迟未动,侍卫长好心提醒道:“将军,是否可以出发?”
周昕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先礼后兵:“听着,本将先去赴宴,尔等换上便衣,潜伏至太守府外。记住,无本将军令,不可擅自行动!”
侍卫长抱拳应道:“属下明白!”
既是赴宴,护卫自然不能带多了!何况,在周昕眼中,周异不过一文弱书生,料想也生不出什么歹意!
“周都尉到!”周昕等人匆匆赶到太守府,却见周异已在府处迎候。
周异面带微笑,拱手说道:“周都尉,异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快请入府!”
“有劳太守出迎,请!”周昕是下属,明面上自然不敢失礼,“太守急请昕来,不知有何要事?”
周异闻言,摆手说道:“不瞒周都尉,近来有传闻说寿春太守袁术欲犯江南,惹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异乃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知如何是好,故想请周都尉指点一二!”
周异的这番理由是周瑜替他想的,与其以叙旧之名相请,不如开诚布公,主动示弱,好叫周昕麻痹大意,方便孙策下手!
果不其然,周昕听后,心中甚是鄙夷:“太守无需担心,丹阳城中有精兵两万,足可应敌!”
说实话,就是因为丹阳城中有两万大军,所以周昕寝食难安!这些人全部听命于周昕,要是闹起事来,周异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丢!
“周都尉有把握便好!”周异点头哈腰地应道,“张州牧寄异以厚望,异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守住丹阳!”
溜须拍马的功夫,不仅周异会,周昕更是精通:“主公英明睿智,袁术匹夫休想吞并扬州!”
“请!”进入大堂,周异赶紧张罗起来,“快,为周都尉斟酒!”
周昕见状,不由暗呼好运,幸亏没有带兵前来,否则必惹周异不快:“太守客气了,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异突然捧着肚子,告罪道:“异腹中有些不适……失陪一下。”
周异的窘态落在周昕眼里,甚是可笑:“太守请自便!”
周异为安周昕之心,当下吩咐道:“张管家,速去唤公子前来坐陪,不可怠慢了周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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