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势凶猛的宇信大军,钟繇不得不放弃偃师的五万禁军,走小路返回雒阳。为了转移张辽、郭嘉的视线,又不惜让曹洪留在偃师城外驻守。
曹洪为曹操本家,对曹操忠心耿耿。甘愿留下断后的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这支禁军落入宇信手里,那将对雒阳构成严重威胁,司隶的局势也将变得雪上加霜。
有道是“慈不掌兵”,既然手上的禁军早晚会投降,不如趁军权在握之际,大肆利用一番。这一来可以报洛水大营被夺之仇,二来又能削弱宇信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曹洪传令禁军各营,打算于次日向偃师城发起亡命式地攻击。只不过让曹洪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道军令,提前葬送了他的性命!
“张将军,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自那日钟繇在帐中设计斩杀李副将后,禁军各营将校无不自危,“那该死的曹洪彻底疯了!数日苦战下来,咱们的攻城器械早已损失殆尽,他……他竟然命令咱们明日全力攻城!这……这是要置我等于死地啊!”
大将军朱俊走后,禁军中最高的将官便是副将,先前被杀了一个,而今只剩下一个张副将:“兄弟说的是,若是攻城,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张将军,咱们反了吧!”张副将的感叹无疑给众将吃了颗定心丸,当中胆大的已经开始谋划前程了,“末将听说骠骑将军的兵马已经突破了钟繇的拦截,正日夜兼程地赶往此处。曹洪匹夫虽然骁勇善战,但也不是骠骑将军的对手,咱们不如投降骠骑将军?”
“是啊,张将军,不如投降吧!”眼下情势不妙,禁军难免人心浮动——有了打头的,后面的响应者必定云集,“末将听逃回来的曹兵说,南宫杨校尉就在骠骑将军营中,还担当了前部先锋!”
“杨校尉还活着?”张副将闻言一怔,旋即追问道,“这消息是否确切?”
于禁军而言,杨奉重返偃师的消息,比之当前的不利局势似乎更有吸引力!正如前面交待的,杨奉在京师做了五年的南宫校尉,禁军之中有大半的将校都曾受过他的恩惠。军人嘛,自古以来都是重情重义的!
“千真万确啊,将军!”为了坚定张副将的决心,先前那员偏将禀报道,“钟繇为了阻截杨校尉,曾派童老将军出战,可惜最后没能成功,童老将军被骠骑将军劝退了!这钟繇行事十分小心,暗自在军中安插了耳目,这才得以提前知晓后方的情况。”
“怪不得他要逃,原来是后方追兵将至!”张副将听后甚是气愤,拳头重重地擂在几案上,“他竟然还向我等谎称是陛下召见,真是无耻之徒!”
“张将军所言极是!”偏将推案而起,慨然说道,“钟繇、曹洪皆贪生怕死之辈,不值得咱们替其卖命!”
军心如此,张副将再无疑虑,起身说道:“既然二贼无义,就休怪我等无情!只等骠骑将军的大队一到,咱们就出营归顺!”
“张将军,不能再等了!”既然要归顺,那自然是越早越好,“过了今夜,咱们就得听命前去攻打偃师城。一旦交战,两军的伤亡势力大幅增加。如此一来,归顺之事也就遥遥无期了!”
“那依将军之见,我等应当如何从事?”张副将捋了捋胡须,沉声问道,“在此危难关头,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张将军言重了!”偏将走到大帐中央,抱拳说道,“我军此次出战,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讨伐骠骑将军的。在这之前,咱们和骠骑将军的军队已经厮杀过,如果不能拿出些像样的‘礼物’,就这么前去投靠,怕是得不到重用!”
“礼物?”张副将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唉,我军自出战以来,军需调度皆由钟繇负责,他只顾曹军,哪里顾得上咱们?别说礼物了,军中的粮草都快耗光了!”
副将沉默片刻,忽然抬头说道:“末将倒有一策,不知……张将军敢不敢用?”
“哦?”张副将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快快道来!”
“曹洪匹夫是新任凉州牧曹操的亲戚,而曹操又是骠骑将军的死敌!如果咱们能够砍下曹洪匹夫的首级,并以此作为晋见之资,一定能够得到骠骑将军的厚待!”偏将说到这里,不由笑道,“而且,末将还听说这曹洪匹夫与骠骑将军麾下大将许褚有仇……”
“哈哈哈!此计甚妙!”不待偏将说完,张副将拍掌相庆道,“就依将军所言,今夜便动手,除掉曹洪小儿!”
因为明日有大战的缘故,曹洪早早歇息了。在梦里,他仿佛看到曹操兵出潼关,杀得宇信节节败退。遗憾的是,这个梦终究太长,容不得他做完!
“帐中情况如何?”受命前来擒拿曹洪的偏将以重金收买了侍候曹洪的仆役,“那厮可有睡着?”
仆役收了钱财,倒也认真办差:“曹将军已经睡下多时,这会儿怕是正在做梦!”
“好!让他做梦去吧,咱们一会儿给他来个魂断梦里!”偏将非常欢喜,当下又赏了仆役十两黄金,“帐外有多少守卫,可有探查清楚?”
“回将军,帐外共有十名侍卫。”仆役不敢怠慢,据实禀报道,“另外,每隔半个时辰会有一队巡逻兵从帐外经过!”
“半个时辰吗?足够送他上路了!”偏将闻言,不由冷笑道,“带路吧!事成之后,本将还有重赏!”
仆役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当下欣喜地应道:“愿为将军效命!”
有仆役引路,偏将的人马得以悄无声息地靠近曹洪的寝帐:“快,把大帐给本将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能让它飞出去!”
在清理完帐外的守卫后,偏将的兵士迅速包围了曹洪的寝帐。下一刻,数十把强弩齐齐对准了大帐,单等偏将一声令下,就冲进去一通乱射!
偏将见状,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动手!”
“将军快看,是信号!”负责盯梢的小兵突然大叫道,“偏将军得手了!”
张副将举手眺望,果见曹营处有灯火闪烁:“曹洪已授首,众军听令,随本将踏平曹营,杀!”
次日,天刚放亮,偃师城下来了一名小校:“城上的守军不要放箭,小的奉将军之命,特来请降!”
守军不敢妄动,连忙将此事禀报给了张辽:“军师,禁军派人请降,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辽感到奇怪也属正常,毕竟这几日禁军没少攻城。若非张辽指挥有方,守军作战勇敢,偃师这座小城能否保住还真难说!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郭嘉也有些困惑:“咱们还是先上城一观,再作计较不迟!”
张辽登城而望,大声询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小校见状,当下问道:“城上可是豫州张都督?”
“正是!”张辽没有隐瞒身份,径直问道,“禁军为何突然请降?”
小校驻马城下,高举曹洪首级应道:“张都督勿疑,将军命小的前来请降,确属好意。都督请看,此乃曹洪贼子首级,现献与都督!”
郭嘉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首级的出处:“文远,那确为曹洪首级,看来禁军反了!”
禁军主动归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张辽再无疑虑,当即命令守卫大开城门:“有劳校尉将贼将首级送来,请入城一叙!”
小校提着曹洪的首级,顺利进入了偃师城:“都督,曹洪小儿逼迫我军强攻偃师城,欲置我军将士于死地。将军不忍贵我两军进一步交恶,于是带队夜袭曹营,斩杀了贼子曹洪。将军希望都督能够不计前嫌,接受我军的投降!”
“校尉快快请起!”张辽和郭嘉互望一起,不禁露出欣喜之色,“我主若得知禁军归降,必会喜出望外!”
“多谢都督!”小校起身后,又向张辽透漏了一个重要军情,“将军还让小的转告都督,钟繇、种邵已绕过偃师,回转雒阳了!”
“什么,钟繇逃回雒阳了?”郭嘉最是机敏,瞬间捕捉到这条讯息背后的不寻常,“不好,他这么着急回去,必怀歹意!”
郭嘉向来处事不惊,如今却慌成这般模样,不得不令张辽警惕起来:“军师可是想到了什么?”
“禁军归顺,雒阳城必是朝不保夕!”郭嘉一脸惊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分析道,“若嘉是钟繇,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抢先控制住陛下。如有可能……嘉还会劝说陛下避祸关中!”
“啊!军师之意……钟繇会挟持皇帝入关?”如果郭嘉说的属实,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赶紧通知主公!”
“来不及了!”郭嘉微眯着双眼,冷声说道,“当务之急是设法拦住皇帝入关,应当立即派人传令张郃将军,向东包围雒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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