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的眼前一片混沌。
“小月，你别走，小月……”
“哥，我想回家，哥……”
陈年冲进一团烟雾，四下找寻，他循着小月的影子追了过去，一转身却遇见了一袭白裙的方媛。
“陈年，你好吗？”
“你是？”
“我是方媛啊……也难怪，二十多年没见了，你肯定认不出我了……你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还像小时候那么老成……”
“方媛，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哪儿？这是哪儿啊？”
陈年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身处何方，便问对方：“方媛，这次是谁害了你？……方媛，是谁害了你？你快告诉我呀……我长大了，我现在是警察，我能保护你了……”
“不，没有人……”
“什么？你说什么？”
“没有人，害我的不是人……”
“方媛，你别走啊，方媛，方媛……”
陈年陡然从梦中惊醒，目光涣散，满头大汗。眨了眨重影的眼睛，方瑾瑜的脸庞才在视线中渐渐清晰起来。
“你醒啦？”方瑾瑜轻柔地说。
陈年坐起来挪开胸前的红围巾，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车里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半个多小时吧！”方瑾瑜说。
“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
方瑾瑜低头不语，默默地叠起那条围巾。
陈年有些尴尬：“上次一起执行任务还是春天哈……这围巾……”
“不拿了，就放你车上吧！平时睡个觉也用得上。”
“别呀，送你的东西，哪能再拿回来？”
方瑾瑜把叠好的围巾放到后座，转身说道：“既然送给我了，是不是我就有权支配？”
“是。”
“那我就把它放这了，不可以吗？”
“可……可以。”
“那不就得了……不过有一点要求，不允许其他人使用！”
“是。”陈年装模作样地冲方瑾瑜敬了个礼。
方瑾瑜嫣然一笑。随即轻声问道：“方媛是谁啊？……你刚才做梦叫她的名字……”
陈年一声叹息：“方媛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也是小学同学，初中以后，我家里出了事就搬走了，后来再也没见过她……不确定洗煤厂那位是不是她，应该不是，她家不住这片……”
“老陈，”方瑾瑜打断他道：“刚才你睡觉的时候，高放那边已经查明了死者信息……很可能，洗煤厂出事的方媛，就是你认识的方媛……”
陈年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随后重重地在方向盘上砸了两拳。
方瑾瑜说：“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陈年有些焦虑：“不是，什么叫对我很重要的人？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任何一个我们认识的人，突然死了，很可能被人杀了，我们都会感到意外和沮丧，不是吗？我这个样子有什么不正常吗？”
“没有啊，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这么多干嘛？”
“我有吗？”
方瑾瑜眨了眨眼：“老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是警.察，不能带着个人感情去查案。”
“知道，还用你教我？！”
“是是是，我的资深大队长，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你之前说，方媛最近一个月频繁看过心理医生是吧？”
“是的。”
“哪家医院？”
“三师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
西平行路。
三师心理专科医院。
陈年和方瑾瑜着便装进入大堂。一进门，前台的小姑娘便送上甜美的问候：“您好，欢迎光临三师，三师医院是由三位国际顶尖心理医师合作成立的专科医院，他们是……”
陈年有些不耐烦，走过去冲前台说：“哪三位国际顶尖心理医师啊？”
小姑娘露出机械的微笑：“我院的三位医师分别是李铁、郭文凯……”
陈年再次打断她：“听说过方瑾瑜吗？”
“啊？”小姑娘被问懵了：“对不起先生，您刚才说的人是干什么的，我没有听过耶！”
“连方瑾瑜博士的大名都没听过，还好意思说是干心理咨询的？你们……”陈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方瑾瑜急忙拉到一边。
方瑾瑜说：“你干嘛呢？”
陈年说：“就烦他们这帮……我得给他们上上课。”
方瑾瑜说：“别忘了咱是来干嘛的！”
陈年说：“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下回再教育他们。”
许是听到前台有争执的声音，一位戴着黑框眼镜，身穿白大褂的医师从办公区域走了过来：“怎么了小张？”
叫小张的前台姑娘如释重负：“郭医生，您来得正好，这两位顾客找……”
话没说完，郭医生打了个手势，转身对陈年和方瑾瑜说：“二位好，我是这家医院的合伙人之一，我叫郭文凯，不知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陈年掏出证件：“您好，我们是市局刑.警队重案组的，我是陈年，她是方瑾瑜。”
郭医生摘下眼镜插进左胸前的衣兜里：“莫不是国内心理学泰斗高允铭先生的得意弟子、司法界著名的美女心理师方瑾瑜方小姐？”
方瑾瑜急忙回应：“您太过奖了，愧不敢当！”
“唷，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哟！”
“哪里哪里！”
“方小姐，您说您来我这指导工作，咋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
“师兄，您太客气了！指导可谈不上，我们来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核实！”
“哦，走，咱们去办公室聊……”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向办公区域。
前台叫小张的姑娘悻悻地噘起了嘴。
陈方二人来到郭文凯医生的办公室。
不等坐下，陈年就开门见山：“郭医生，我们想打听一下，方媛是不是您这的病人？”
郭医生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方媛啊，没错，她来过几次，正好还都是我给她看的。”
“那她是什么病症？”
郭医生没言语，将倒好的两杯茶水放到陈方二人面前，然后坐下来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仁。
“她有精神问题吗？”
“精神病是你们普通人的说法，我们一般称之为心理障碍疾病，对吧，方小姐？”
方瑾瑜点点头：“方媛确诊了吗？”
“是的。客观来讲，她的病症不轻。”
“我们能借阅一下她的病历吗？”
“这个，我们这的病人的病历是严格保密的。我能打听一下，你们为什么要看方媛的病历吗？”
方瑾瑜还在酝酿如何开口，陈年在一旁回了个干脆：“她死了。”
郭医生听闻把嘴巴张开，半天没有合拢。
陈年又道：“方媛的死因目前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们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必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申请……”
“不用……不必那么麻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方瑾瑜也有点着急：“师兄，有什么困难您直说无妨！”
郭医生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二位了，我们医院昨天晚上失窃了，财物啥的都没丢，唯独档案室的病例册丢失了一部分。”
陈年和方瑾瑜对视一眼，随后说道：“这么巧？”
郭医生一脸愁苦：“是啊！本来我也不想张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呀！”
“这么说，方媛的病例正好在丢失的那部分当中？”
“是的。”
“总共丢了多少？”
“一箱子，大概五六十份。”
“有没有备份的，电子版？”
“唉，我们院刚刚上了ERP，那些资料、档案也都刚开始录入，才录了三分之一不到，近俩月的还没录到……”
陈年看看方瑾瑜：“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了！”
从三师医院出来，方瑾瑜问陈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相信方媛是自杀？”
陈年若有所思：“很少有人能在割破自己的喉咙后，还把刀攥得死死的吧？自杀，失血过多，力气减半，凶器随之散落到地上会不会更合理一些？”
“有道理。”方瑾瑜说：“现在死者的病例又突然失窃，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
说话间，陈年的手机响了。
周克俭传来消息说：“有人来警局报案，自称是方媛的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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