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一矮身,猛将肩膀上那只干枯的手一拍,闪到了对边的墙上。我背一靠墙,两眼惊疑地望着转角,那儿伸出一只几乎干枯的手,正不停地上下挣扎摆动着,动作很慢,手腕处已经磨出了一条血痕。
“救~救我~”虚弱沙哑的声音此时从转角处传出,我盯着拐角处的那只手,心里有些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头伸了过去,一望。
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在艰难地呼救,他被关在一只黑色的铁笼子里。
流浪汉脸色蜡黄,眼窝已经深深地凹进,他整个人依偎靠在铁笼边上,一只手抓着一条铁,另一只手则伸出了铁笼外,仰着头,眼神空洞,半张着干裂的嘴唇,不停叨叫着救命,他的动作很机械,仿佛一具干尸。
我惊诧地看着流浪汉,慢慢小心地走过去,等完全走到拐角另一边的通道,才惊异发现这条通道竟放有一列的黑色的铁笼,笼里头关着至少有十几个流浪汉。
这些流浪汉个个面容枯槁,半咧着嘴,唾液渗流出嘴角,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眼前一幕让我目瞪口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捉这么多的流浪汉来干什么?
正想着,背后一阵脚步声,我忙地扭头望去。
“哼,怎么,还没走出去,需要帮忙吗?”江阴嘴角上扬,走到我面前。
又是这个歹毒的家伙,刚听到他的声音我身上的血直往脑袋上涌,心里头冒起了火,我转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瞪着眼骂道:“你这种阴险的小人也能有命到现在,怎么,是要来弄死我吗,来!”
江阴两眼盯着我,嘴角抽动,不屑地笑了下,道:“你脾气还挺大的,可惜,没—有—用!”
他突然一把捉住我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推,我手一阵生疼,直接酿跄两步,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那老头给我注射了什么玩意,我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此刻只能不停地喘着粗气。
江阴玩味地望着我:“小子,我告诉你,如果要是想杀你,你根本就来不了这里,不过实话说我也很奇怪那老头留着你到底有什么用,一没有家族背景,二又没有显赫的才能,完全就是只能给李城正打工一个窝囊废!”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冷声道:“那也比你这个小人好,你也不过是条走狗。”
“哈哈,王普成,我相信你也很快也会像我一样,成为一只走狗,那老头想要利用的人,还真没有一个能逃脱,你还不懂吗,那老头让你自己走出去,给你逛了这么多的地,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其实你也就只有两个结果了,要么乖乖为他办事,要么,就像笼里的那群试验品一样。”
说完他扭头一抬下巴,扫了眼铁笼里的流浪汉。
试验品?我震惊地看着笼里头的这些人,无法想象出他们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这群人完完全全只剩了一副躯壳。
我怒道:“你们这群疯子究竟是想干什么?”
江阴背过身,笑了笑,道:“我不需要告诉你,我来这的目的是要送你回家!”
话音刚落,他的拳头突然重重甩向我脑门上,眼前顿时冒星,意识再一次开始模糊。
我已经完全不可以动了,视线暗下,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被人揪着我的一只手臂拖行,背部一阵火辣的疼。
如木偶般被拖了好一会,耳边听到沉重的一声金属闷响声,接着一阵旧尘冲鼻而来,我忍不住咳了两下,稍稍清醒了些,慢慢的可以抬开了眼皮,江阴正俯下身子,扯住我衣领,一使劲,把我弄出了一扇铁门外。
外头天空一片暗青,已经泛有些鱼肚白,看来快天亮了,我望了四周,都是偏僻的矮林,身旁横放着几个废弃生锈的大铁罐。
江阴蹲了下来,一脸笑意看着我,手指向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道:“看到那车没,想回去的话,自己爬到那。”
我怒目看向他,一声不吭,咬了好久牙根,想站起身,但憋了好久的力气,身体仍是软绵绵的瘫在泥地上。
江阴猛伸手揪住我头发,啧了两声,说:“不爬?那你是要我拖着你去吗?”
呸!我重重地吐了口唾沫,一把拍掉他的手,一声不吭咬牙使劲往越野车那头爬了过去。
几乎花尽浑身力气,才爬到车旁,野草上的露水混着黑泥土,已经将我衣服全部打湿,江阴在车上推开车门,笑道:“有时候尊严在生存面前连根毛都不是,回去之后你更会懂的,上来!”
我抬头盯向江阴,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要放我走,但眼下我似乎没有选择,没再考虑太多,喘了两下气,我伸手扳住车门,忍着痛坐了进去。
车子慢慢地开向了林子深处,开始时还看到有一些低矮的灌木林跟倒在地上的枯木,越野车直接碾了过去,颠簸了好一会,林子里逐渐出现了一条被开辟过的小路,看痕迹,存在有一段时间了。
顺着路没开多久,车子就已经驶出了林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大公路。
车开上公路,我瞄了眼旁边开车的江阴,心里头一团乱麻,这群人到底玩的什么把戏,果真是放我回去?还有那个老头给我注射的又是什么玩意,好端端的生活现在完全成了个巨大的无底漩涡。
在焦虑不安中,我转头呆呆望向车窗外头,这一次我心头是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惶恐,整个世界乌云重重。随着车子的前进,眼前的景物慢慢由连绵不断的山峦变成了熟悉的建筑,高拔入云的大厦反射着刺眼的光,车水马龙的大街传来骂骂咧咧的吵闹声。
江阴停下车,缓缓扭头,咧嘴笑了下,说:“小子,你到家了,老头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不过我有种预感,咱俩很快会再一次见面的,哈哈。”
说罢他伸手过来,打开了我的车门。
江阴讲出这话时,我愣了下,他打开车门好一会我才失魂落魄地下了车。
回到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仿佛时间过了一个世纪。
我缓缓抬起手,敲了两下门,不一会,门忽被猛地打开。
何惠立在门口前,脸色憔悴,看到我后愣了会,随即一把紧紧抱住了我,两人在门口好半天一句话都不讲。
“昨晚你是怎么了,一夜不回家,电话又打不通!”她抬起头望向我,语气有些抱怨。
这一望,她发现了我脸上的伤,惊愕道:“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昨晚你是去干嘛了!”
轻轻地推开她,我摇了摇头,道:“进屋再说。”
进去之后,我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但心头却仍有块石头压着,事情应该不会就这样结束的,那群人接下来到底会对我做什么?
想了一会我发觉自己越发恐惧,竟甚于我被捉到时的感觉,手在微微抖动,连烟都无法点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去参加个聚会吗,怎么弄的伤?”何惠着急问道。
“没事,自己不小心弄的而已。”
“不小心会弄成这样?”
我没有出声,半响,缓缓道:“这事说不清楚,不讲了,我心里好乱!”
“你不说出来我心里头会担忧的。”
“我说了不讲!”我突然大声暴吼了一下。
何惠张大了嘴愣着,明显被吓到了,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缓好半天才惊讶地轻声吐了一句:“你……你怎么了?”
我猛地呼出一大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缓了好半会,我望向何惠,猛地咽下去一口唾沫,说:“对不起,我突然就失控了,我,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何惠惊疑地盯着我,并没有再出声,厅里安静了一会,我沉了沉气,开口问道:“那个周如锦昨晚有没有来过电话?”
“周…周如锦?没有啊。”何惠脸色似乎变了下。
她慢慢低下头盯着我,小心问道:“事和…和他有关吗,你们打架了?”
这话说的吞吞吐吐,我盯向她有些躲闪的眼神,疑惑问道:“你干嘛了?”
何惠连忙摆了下手,忙解释道:“没事没事,就是我以为你们打架了而已,他昨晚没有来电话。”
这家伙该不会也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我马上拨了个电话过去。
不一会,电话里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马上问了句周如锦他们有没有出什么事。
周如锦在电话头叹了口气,说事倒没有,只不过让那黑衣人给跑掉了。
听到这我暗骂这孙子真不管我死活,我昨晚不见了连个电话都不来一个!
接着他又说道:“你小子昨晚是自己跑回家了吗?”
我气骂道:“他娘的,老地方!等会你出来再说,我真的是掉进一趟浑水了!”
说到这,我忽猛想起那老头昨晚塞了张纸条进袋,挂了电话之后,我连忙摸了摸口袋,把它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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