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因为李国宪今晚这令人费解的行为，这夜我脑子里一直在做梦，都是李国宪的一些画面，短暂而杂乱，各种有关于李国宪的片段相互穿插着。
醒来之时，额头冒着细汗，我很想用笔将这些画面串联起来，但我刚提起笔，就发觉这确实太难了，不知从何开始，停留在脑海里画面也仅仅只剩他那张淡漠的脸。
晃了晃头，我把将笔扔在纸上，起身走出了房间，现在已是十点多，我四下望了番，厅里十分安静，刘嘉应该已经去了公司，而李国宪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餐桌上留了份三明治跟一杯橙汁。
我仰头将橙汁喝完，直接拿着三明治走出了外头，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向周如锦家附近的那休闲咖啡屋，一路过去，周围的街道并没有没多大变化，反倒是这咖啡屋重新装潢了一番，推门走进去，里面棕色的木椅上已经依偎着许多对情侣。
我点了杯摩卡，独自在角落坐着，心里一直忍不住在揣摩着那个周如锦冒充我的原因，他的到来会判决我的这个猜测，我非常希望这次我是猜错了。
脑子里想了很久，后来我直接发起呆来，脑子放空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整整四个多小时，桌上的咖啡换了一杯又一杯，服务员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疯子。
喝掉杯里最后一口咖啡，我抬眼瞄了下时钟，已经三点了，此时店门被缓缓推了开来，周如锦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
他嘴边还是粘着乱糟糟的胡子，我看着他，就哑然笑了起来:“我从没看过我留胡子的模样，现在发现，我留胡子还是挺有魅力的，我该叫你王普成还是周如锦?”
他终于抬脸直视着我，道:“你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
周如锦顿了一会，说:“你应该恨我，很多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
我没有理会他，眼盯着快要干了的咖啡杯底，这样沉默了好久，周如锦轻轻咬了下牙，道:“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何惠，我根本压制不住自己……”
他停顿了会，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现在你终于知道大学时候我为什么要转到你那专业了吧，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看到何惠，你还记得你表白醉了那晚吗？你醉之后我也把我的感情跟何惠表露了出来，但最后她选择了你。”
我心像被震了一下，道:“你办同学会的目的是为了见何惠?”
“对，自从何惠跟你结婚之后，她一直都躲避我，非常怕我，根本不肯见我，其实，我才是她不肯参加聚会的原因，后来我明白，何惠是真的很爱你，所以我慢慢试着将她放下，没日没夜地去破案，本来我的感觉已经开始慢慢淡了的，但我碰上了道爷这个案子，当时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道爷这群人就开始慢慢查我的底，并且不停有人来联系我，说想跟我合作件事，因为在我调查之下，发现这案子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太奇怪了，摸不清他们的动机，而且当时他们用的那些古怪的邪术，搞得整个局里都有点人心惶惶，所以我就打算会见一下这个道爷，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我皱了皱眉头:“这一见你就陷了进去。”
他点了下头:“道爷最可怕的就是这一点，你不会觉得他是什么恶人，我跟他谈了几次后，竟有种感觉他是在全力帮我，在他们那群人里我莫名产生了一种归属感，见了两次道爷后，他提出了条件，要我在警局里偶尔给他当一下眼线，而他能帮我得到何惠，也就是那天起，我脑子里又开始不停地开始想何惠，还非常嫉妒你，我慢慢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时，就去医院检查了一次身体，发现是有药物破坏了我脑部一个叫边缘叶的东西，后来我才明白是道爷给我放了激化情绪的药，是一种毒虫的分泌液，但那时候我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我冷道:“所以你为了得到何惠，就把我设计了进去，那个李城正也是你杀的吧，看来你早就想整死我。”
“事情无法控制时，我已经后悔了，我没回头路了。”
我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瞪眼怒骂道:“后悔？他娘的，你知道你把我搞成什么样了吗！还有，你这样叫爱何惠?你根本就不配见她！”
周如锦摇头冷笑了下，道:“你也不配拥有何惠，你以为你爱她?她那么喜欢你，而你只不过把她当成刘嘉的一个替代品，来安慰你那所谓的失落而已。”
我猛地砸掉一个杯子，怒目道:“是又怎样！我一直都在尽可能让她开心，从不让她受半点伤害，但现在呢，自从你把我卷进这些破事中后，何惠有哪天安心过?她胆子很小！我现在都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现在这段时间谁会去照顾她?别他妈的跟我说是你这混蛋！”
周如锦坐着一言不发，片刻，猛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他的脸瞬间红了一片，此时店里头的顾客早就安静了下去，鸦雀无声，个个面面相觑，我冷冷地瞪了一眼，起身离开。
周如锦忽伸出手一把拉住我，面色沉重地轻声道:“气你已经出了，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我猛甩开他的手:“老子不想听！”
“是关于何惠的。”
这话一出，我停住脚，闭着眼深深吐了一口气，道:“你说吧。”
他缓了缓，小声道:“从现在开始，无论我讲什么你都不要看向橱窗外边。”
我微愣，他继续道:“外面有三个人在监视着我们，他们一直尾随着我不放，现在连你家楼下都是有人在时刻盯着，何惠现在很不安全。”
“是什么人?”我一征。
周如锦摇了下头:“我猜应该是道爷，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像这种人，你根本都说不出他是那哪一种性格，找不着他的弱点，你很难从他手里获得什么信息，阿七不应该找你做这些事。”
“你知道这事?”
他苦笑了下:“那个U盘都在我手里头，那道爷肯定会察觉这事，你现在最好就是完全跟警察断了联系，要调查道爷这群人，警察帮不了你多大忙，他们还对付不了蛊，当然，你可以选择其他路走，不一定要跟道爷作对，现在的问题是何惠那边，之前我早就想劝她离开这城市，回她娘家躲一下，但她根本不理我，说要等你，不信你是绑匪。”
我眼神黯淡了下去，道:“所以你才冒充我，带她离开这地。”
他点头，说:“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晚了。”
“谢谢了，我来想办法吧，何惠呆在这确实不安全，我竟连这点都没想到。”
话完，两人安静了下去，半响，我看了看他，说:“我先回去了，你小心。”
正转身时，周如锦忽说了句:“对何惠，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以后也不会。”
我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等了一会，默默走了出去。
走出店外，残阳染红了半边城，我摸出烟，咬了一根，狠狠抽了一大口，埋头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头并没有人跟上来，难道那群人只监视周如锦?
仔细想了会，我吐出烟头，打了个电话给程滇，他那头等了好一会才接通电话。
“喂，成哥，有什么事?”程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显然这家伙在睡觉。
我想了下，道:“算了，电话里讲不清楚，等下你发个地址给我，我明天早去找你，你继续睡觉吧。”
程滇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忽然又道:“等下，我想问下那李国宪昨晚有什么反应?”
我道:“有点发怒，又有点失魂落魄，反正怪怪的，不对，你昨晚溜进过他的房间?”
程滇笑了起来:“厉害吧，你那屋我熟得很，溜进去轻而易举。”
“你做了什么?”
“你先别理，那老头有反应就行，我先睡觉了，拜拜。”
挂掉电话，我立即拦了辆车回去，这个时间点他们两人应该都不会在家。
将近一个钟头，车停了下来，我快步走进屋里，发现他们果然还没有回来，整栋房里静悄悄的。
我不能在李国宪这边耗费太多时间，见屋内无人，便匆匆走上了楼梯，打算进李国宪的房间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跟刘顾民相关的东西。
但走到他房前，我用力推了几下门，发觉门紧紧被锁上，我盯着门把，就有些泄气，刚转身打算放弃，忽想到程滇昨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过，他应该不会是从这门口进去，因为在厅里抬头一望就看见二楼的所有房门口。
想了想，我心中一动，马上迈开腿走上了楼顶，伸手推开那扇铁门，就磨掉下一层细细的铁锈粉，显然他们很少跑上来过，怪不得贼从哪里进来也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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