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程滇也抬起脸，看着我，明显想到了什么，对我伸出了两根手指。
显然他也在猜是那个江二少，我就道:“应该是那个家伙了，上次的事他肯定不会这么罢休的。”
“你们是在讲江二少?”珂姐放下了筷子。
我跟程滇同时点头，卢英就看着我们三人，有些疑惑，问:“你们在讲什么?”
我摇头:“跟你同一条道上的一个流氓，可能来寻仇了。”
卢英瞪了下我，转而对珂姐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闹不起什么风浪。”
珂姐微笑起来，道:“这些事情我经历挺多的了，那个江二少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吃完饭过后，卢英给了我们一张药材单，让我们按照上面的单子去市场把东西买齐。
我粗略看了两眼，上面写着过山乌、使君子、雷丸等几样东西，基本都是我看不懂的玩意。
下到小区那里时，我跟程滇故意把周围都逛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江二少的人给揪出来，但走了一圈之后，发现小区里走动的只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鱼池旁散步，还有就是两个孩子在空地上跳绳。
我叨了句说珂姐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又或者是说江二少的人又撤了?
程滇摇头:“女人的感觉是很准的，可别怀疑珂姐。”
“算了，先别理这个了，卢英那个女人那么能打，珂姐安全的很，我们先去把药搞定先吧。”
我们按照卢英的要求，先开车去了一趟很小的一个农贸市场，准备买一条过山乌，程滇带着我走了好几条小巷子，就看到一列褪色的遮雨棚下蹲着两个蛇贩。
他们身后是一个铁笼子，里面缠绕着几十条深灰色的蛇，基本都是两指大小，不停探出鲜红的蛇信子。
铁笼子旁边还搁着单独用绿网袋装着的蛇，蛇乖巧地盘成一圈，我看了一眼，是普通入药的那种乌梢蛇。
两个蛇贩子都是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卷起裤管，穿着拖鞋，坐在一张小塑料凳子上。像这种靠捉野生蛇谋生的人，基本常年都是在深山里游走，风吹日晒无可避免，所以皮肤都是近乎焦黑的色泽。
程滇走过去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话跟他们讲了起来，那两个蛇贩子就抬头，警惕地看了我们二人一眼，又相互看了看。
见他们二人面带怀疑，程滇又口水沫子乱飞讲了一通，其中一个蛇贩子这才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往巷子深处慢慢走去。
我虽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讲话，但也明白像过山乌这种毒蛇他们是不轻易拿出来的，怕被人捉，所以这二人显得格外谨慎。
这时程滇跟我讲他们讲的是客家话，这一带他有兄弟在这边混过，所以一报那人名号，这两蛇贩子就放下戒心了。
程滇给剩下那蛇贩递了根烟过去，蛇贩笑着接过，点头叼住烟，刚点着，另一个蛇贩就拎着沉甸甸的一绿网袋过来了。
我一抬眼就看到了网里面的那条蛇，他拎到我们面前，用手指划几下里面的蛇，叽里呱啦地讲了些什么，程滇就拿开嘴里的烟，笑着点头。
仔细的瞧了两眼，就发现这条蛇表面深黑，腹部近乎紫色，不停地网里面扭动着身躯，那蛇的瞳孔显得十分阴鸷，我看着看着心里就开始发毛，这种蛇我早在小时候就有所耳闻，这种玩意号称蛇类中的捕蛇者，它能吞得下蛇绝不能放过，稍微年头活的长一点的，就能在山里头成精，会追着人跑，被咬到的人必须马上打血清，不然九成毙命。
他们又谈了一会，程滇就伸手过来掏出了我的钱包，把里头的两千多块全掏给了蛇贩。
我骂道:“他娘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吝啬，大阔少?”
程滇拎过那条毒蛇，看了我一眼，道:“现在找的是你老婆，大少爷，走吧！”
把蛇扔进后尾箱之后，我们照着药单，走了三家药材铺才基本把东西凑齐，最后有一味东西叫秋果芽，我们打听好久才从一位老太婆那里知道是石榴树冒出的嫩芽。
程滇就骂道说装什么玩意破名，直接石榴的芽不就行了，简直瞎折腾。
等我们所有东西都凑齐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肚子饿咕咕响，回到珂姐的屋里，就看到这两个女人只给我们留了几根青菜。
程滇就扔下手里的东西，叹了下，看着她们就道:“你们女人就这么薄情?”
珂姐微笑地站起来，道:“我们两个只是吃青菜而已，可没亏待你们二人。”
我折腾了大半天，肚子早饿得不成样子，就没理他们，直接拿碗盛饭吃了起来，程滇坐在桌前，随便塞了几口饭就没再吃了，说这些玩意清淡得跟水一样，根本无法入嘴。
吃完饭之后，卢英跟我们谈了一会那女孩，说在我跟程滇离开之后已经进去看了一下，觉得女孩不单是中了蛊毒，应该身体还有其他问题，但却也看不出究竟是那不对劲。
后来快十一点半的时候，卢英把那几味药材放进煲里煮起来，那条蛇被拿到了厨房里面，也不宰，就搁在地上，我不明白这蛇有什么用，但也不多问，因为我望到那条蛇，身子就想起鸡皮疙瘩。慢慢的，药味从厨房里散出，之后我们几人就一直在屋里等，入夜后，我们的脸色全部开始凝重起来，全神贯注听着房里的动静。
我坐在沙发上，抬头望了一眼时钟，凌晨三点半，珂姐没有给齐玥喂药，此时窗外一片漆黑，月亮高挂，这个小区寂静无声。
终于，女孩那房间有了动静，是翻身下床的声音，接着一阵咯咯的女人笑声传来，听起来十分空灵，我头皮立即就麻了一下。
接着没一会，那笑声的调子就变了，平了许多，仿佛从人的喉咙里闷出来的悲哀哭声，我有些受不了这种声音，看了一眼程滇，他脸也像绿了一样，直接就用手掩着自己的耳朵。
慢慢的，声音变大了起来，显然女孩爬到了门前，果不然，指甲挠木门的声音夹杂在沉闷的悲哭声中，吱吱刺耳，我耳膜实在顶不住了，就低声问卢英:“可以去治她了没。”
珂姐显然也受不了，转头也看着卢英。
“差不多了，我去把药温热一下先。”
说着卢英起身快步走进厨房，她弄了几分钟之后，就端着两碗药出来，味道极其浓，闻到脑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苦，而且胃里有翻涌的感觉。
卢英朝我打了个眼色，叫我去打开门，我愣了下，心里就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往那女孩的房间慢慢移步过去。
我见过一下那女孩发病的诡异模样，实在过于骇人，不想见第二次，所以去打开那道房门就仿佛要去放出困在在笼里的怪物一样，心里不由得恐惧起来。
来到门前，女孩的指甲挠门的力度更加大了起来，伴着她的嚎哭声，我感觉一打开门，这女孩就会爬出来吃了我。
我吸了一口气，握紧了门把，猛地就拉开了门，一张垂着凌乱长黑发的苍白脸一下从门缝冒出来。
我一下子退了几步，大气不敢喘，这女孩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跪趴着，手跟脚僵硬蜷缩着，她仰着脸盯我，苍白如纸，垂下的乱发遮住了她一只眼，头发中露出另一只眼似乎只有眼白，沾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她不停颤抖着身子，低声悲嚎着，指甲不停抠着地板，想要朝我爬过来。
卢英利索地递过来一碗药，我慌忙接过，她就一蹲身，一只手猛捏开女孩的嘴，将药全灌了进去。
不少黑乎乎的药汤从女孩嘴角流出来，但女孩被灌完药后，整个人僵了一下，露出的那只眼睛猛地瞪了一下，我跟程滇同时被吓了一跳，珂姐直接别过了脸，不忍心去看。
接着她那只瞳孔里面似乎动了起来，我压下心里的骇然，仔细盯着她那只眼，就发现是眼白上的黑点移动起来，密密麻麻，全往眼角那位置移去，乍一看去就想瞳孔在涌动着。
“那就是蛊虫。”卢英死死看着女孩。
“这，这不，不是在做梦吧，太离奇了吧。”程滇结巴几下，捏了一下我手臂。
“另一碗药。”卢英对我道。
我忙点头，给她递了过去，卢英盯着女孩眼中的黑虫，等女孩眼里那些黑点全都消散而去之后，卢英就再次伸手撬开女孩的嘴，把剩下的一碗药灌了进去。
那碗药被灌进去后，不一会女孩想抽搐了一下，身子一抖，猛地呕吐起来，嘴里呕出一堆黑糊糊的液体，一股恶臭马上散出来。
我捂着鼻子，好几次胃里翻动，喉咙一紧，就想吐出来。
借着灯光，我发现地板上黑糊糊的那滩粘液里扭动着好几条胖圆泛白的虫子，像蛆，不停在黑色粘液中翻动身子。
我头皮又麻了起来，不再去看地板上的秽物，转而望向那女孩，发觉她已经晕倒了过去，脸色全是汗珠，打湿了脸上发丝。
“她是好了吗？”珂姐语气有些急。
卢英摇摇头，道:“还差一步，她体内的蛊还不确定有没有完全引出来。”
话完卢英又转头看向我，道:“你把那条过山乌拿过来。”
又叫我?我愣愣地望了一会卢英，随即舔了下嘴唇，转身心惊胆战地走进厨房。
蛇这玩意我打小就对它有一种恐惧感，进到厨房里我感觉整个人有些哆嗦起来，走近那袋蛇，猛地发现不对劲，那绿网袋似乎萎了下去。
我心一沉，就猛凑近，网袋里空空如也，糟糕，那毒蛇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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