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句诗通俗来讲，就是那个女人，在寅时，天下惊雷时不知为何招惹到了过路的黄皮子，被上了身。而且我听你们刚刚讲述的，生吃活鸡，倒也符合这种半仙不仙的东西的特性。”
钟灵这这一番解释，让整件事明朗起来。她歪头略一思索后又道：“不过这东西也不是走走路碰上就能过到人身上的。所以我想，估计是那道雷劈死了正要过路的黄鼠狼，恰巧被那女人撞上，才出了这么个祸事。”
“但是，那女人就是跳大神的，难道不能亲自将它赶走吗？”程昱道出心中疑问。
“凡间人做这一行，大多都是偶然间开了天眼，才得以窥见些世间真相。不过这也要有媒介。过去用牛眼泪的比较多，现在则是烈酒。没有了媒介，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撞邪这事儿，撞到就是撞到。难道还会挑个人撞吗？”
钟灵难得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唐渊和程昱在一旁听了直点头。唐渊道：“所以，这其中倒是也没什么隐情。”
“是。”钟灵点头：“若真有什么大祸藏在里面，你们两个也不能一身轻地坐在我面前问这些。”
程昱听得心里发凉，仍是忍不住问道：“会怎样？”
钟灵一眼横过去：“或许你也想感受一下生吃活鸡是什么感受。不过不会通灵，只会得病死掉。”
从前接手的案子个个错综复杂，突然来了一个主线如此分明，挖无可挖的报道，让唐渊和程昱意外之余，竟然还有了一丝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何事的无措感。
唐渊收起了本子，转头对程昱道：“估计又是像上次一样，只占一个《闲话》的版块。”
程昱想了一会儿，回忆起唐渊指的到底是报纸的哪一个部分，接口道：“有总比没有好，最近的投稿少的可怜。今天李樟开会还让咱们俩抓紧收稿走访。我心说这怎么走访啊？难不成去到一家，张嘴就问，您好，您最近碰到什么灵异事件了吗？那我觉得我们两个在两天之内就能让人给活活打死。”
末了，程昱还加了一句：“钟灵仙人，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钟灵“嗯”了一声。为证真心，她甚至还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
“今天我们俩来就是问了这件事。问完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唐渊一边将书包背在肩上，一边准备走。
“所以，我不知不觉地成为了你们的免费咨询？”钟灵抬眼，一双死鱼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渊。
这句话讲出来必然让人尴尬。最先有反应的人是程昱。他脸上立刻蒙了一片显而易见的无措，嘴里：“啊？”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可也再无人说话。还坐着没动的程昱为了驱散这无言的尴尬，拿起了面前的茶杯低头不断地喝水。
倒是唐渊显得淡定许多：“我以为你这里是都市奇谈定点解疑单位。”
“噗！”
程昱没忍住，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他惊骇地看向钟灵，眼见并未有波及，松了一口气，却并不敢放松，心中捣着鼓一般地念着：幸好幸好，否则他今天还真的走不出去这个屋了。
倒是唐渊，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荒诞的话来？
程昱去看钟灵，她自也是一脸意想不到的惊讶神色。自见到她就没见上扬的嘴角，竟然慢慢地勾了起来。
“唐渊，你这个人，还真是总能给人惊喜。”
“多谢。”唐渊道：“不过，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你们俩都是借了老张和我的交情的光。不然，你知道问我这个，我要收多少钱吗？”
“哦。”唐渊点头：“看来是个我们付不起的数字。那你就不要再说了。感觉像是听了就要给钱。经费不是很够。”
程昱真的相当佩服唐渊竟然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么鬼扯的话来，而更叫他意外的是，钟灵竟然还接了下去。
“不过你今天来我还是很意外。”钟灵道：“毕竟上一次在你们家，我们聊的相当的不愉快。我擅自揣测的你的性格，以为你从此都不会和我想要有任何的关联。”
唐渊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所以，这算是又有了关联？”
钟灵脸上好不容易浮现的笑意，因唐渊的这句话沉了沉，似乎有些不悦。
程昱听不下去了。
唐渊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往死胡同里聊。这么搞下去，绝对有一方要聊崩。他只好适时地蹦出来打着圆场：“大老爷们儿的，谁会记那种仇啊。哪说哪了的事儿。那个，钟灵仙人，我们两个今天也就不打扰了。改天、改天等我们和张哥再一起过来啊！”
说着，他跨过了凳子，伸出手就要推着唐渊走。
“慢着。”
程昱眼皮一跳，回头看着钟灵。
“剪子。”钟灵用眼神示意：“放回原处去。”
“好嘞。”程昱应下，赶紧拿了起来。却不知道是怎么搞得，一个不稳，那剪刀就摔在了地上。而好巧不巧的是，有刀刃的那一面是贴着唐渊的小臂的。
一道长而笔直，占据了整个小臂的红色血点逐渐蔓延成一条血线。大有一起涌出之势。
“坏了！”程昱低低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唐渊的胳膊拎到钟灵眼前：“钟灵仙人！这怎么办！有医药箱吗？”
程昱的动作令唐渊感到不适，他微微用力，将手臂从中抽了出来，挡在身后，对程昱道：“走。”
“不行！”程昱抓不住唐渊的手，干脆截住了他的袖子：“要包扎！”
“有。”钟灵倒是没有耽误，立刻起身，走向厅堂内角落一处隔间。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医药箱走了出来。她动作麻利地从里面拿出纱布、救命和一些止血的药末。忙活着的同时，头也不抬地对唐渊道：“伸出手来。”
唐渊略有犹豫。
钟灵声音更大了一些：“伸出手。”
“等一下。”唐渊做了一个暂停的姿势，这让程昱和钟灵都略有不解地看向他。
“在这之前我要说一件事。”唐渊沉下一口气：“世界其实就是由多种巧合组成的，没错吧？”
程昱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唐渊：“突然之间你怎么了？没病吧？赶紧的，一会儿血止不住了！”
唐渊没有再说话，将胳膊伸了出去。
那条小臂无比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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