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再后来……山上起了特别大的浓雾，别说是你的方向，就连站在我旁边的那些人，我都看不清楚。等到雾散了，你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温盈神色认真地回忆着她在梦境中的一切，声音随着她的叙述越压越低：“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小插曲，所以我对在那里看到一个人这件事，只是有些印象，但醒来以后回忆，这张脸却不是那么真切。直到……”
温盈抿着嘴顿了顿，望向唐渊：“直到我在钟灵的店铺里看到了你。”
温盈说话语速温和而缓慢，每一个字之间都紧密相连。这满满当当的信息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塞进唐渊的大脑，他神色愕然，完全忘记了在来时，两个人沉默的那一路上，他想要问温盈的问题。
温盈眼见着唐渊微愣的神色渐渐有所缓和，疑问比唐渊更早一步抛出：“所以，你……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唐渊眨了眨眼睛：“你是指？”
“那天我初到钟灵铺子时，围着桌子坐着的那些人。”温盈道：“说实话，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样一副场景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我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不像好人，只是那个屋子太阴暗了，又点着蜡烛，你们一群人正襟危坐的，真的有点像……呃，邪教组织。”
这个措辞说出来时，温盈冲着唐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只是一个报社。”
“报社？”
“对。或许你听过《都市奇谈》这个报纸？”
“啊！我知道！”温盈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起来：“这报纸发行都十多年了吧？我记得我初中高中那会儿特别着迷，正好学校门口也有报摊，晚自习之前我都会买一份来看。不是夸大啊，我敢说那报纸发行的绝大部分我全部都看过。不过，你们还真的是？”
唐渊听着她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和好奇，倒是也无任何再多炫耀的意思，仅仅是神色如常的点头。
“那，你们那天在那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取材。”唐渊道：“还记得其中有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吧？他负责报纸的取材，和钟灵的关系又不错，所以有一些可以编写成新闻的生意，钟灵会提前打招呼的。”
“也就是说，我成为了你们的一个取材对象？”温盈点了点头，低声道：“怪不得那天你们都打开着本子勾勾写写，那个男人还用了录音笔。我之前以为你们都是钟灵没出师的徒弟呢。”
看着温盈若有所思的神情，唐渊才刚反应过来自己刚透露了不能说的事情。当即心底有些没谱：“你介意？”
“稍微有一点，毕竟说起来这是我的家事。不过问题不大。毕竟你们只听到了前半段，没有后半段的内容的话，应该是成不了稿的吧？”
唐渊心说，那你真是小看了老张胡编滥造的能力。
但这话也仅仅是唐渊心中吐槽，面上却是点头：“是。”一直放在口袋的里手，不动神色地将持续录音的设备按下了停止。
温盈点头，对于报社的事情，倒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关于温盈所做的怪梦，唐渊细想了想，她所说的大概就是她所知道的一切。就算是再问，恐怕也得不到更多的东西。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公园椅上，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直到阴沉和着夜色一同落下来，看样子是一场大雨将至。唐渊这才站起来，对温盈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街外正巧是公交站点。
起了不小的风，街上的行人各个行色匆匆。温盈停下来，透过各种不同的冰冷麻木的脸去看站台数字，对唐渊道：“这里正好有我坐的公交，我就在这里等车。你呢？地铁还是打车？”
“打车。”唐渊说着，看了一眼温盈的动作。她人站在公交站台的台阶，颠着脚，优哉游哉地望着公交来的方向。
她看了一会儿，觉察到唐渊还没有动，便看着他道：“趁着你没打到车，我还想要问你一件事。你明天有时间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九连山。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弄这些事情，有点犯怵，我想你既然是做灵异文化的，胆子可能会大一点。”
“可以。”唐渊说。他也正好想看到这事件的结尾。
“那就明天早上九点吧，我们在九连山公园入口那见。”温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操作几下后递到了唐渊的面前：“喏，我的微信。”
“好。”唐渊扫完，将自己的名字直接发给了温盈。此时公交车正好到了。温盈往后错了几个人，让自己站在队伍的末尾。举起手机冲着他摇了摇：“那唐渊，明天咱们打电话联系。”
唐渊看着那辆车的尾巴。它不过刚刚刚开出这条街，唐渊就感觉到了雨点落在脸上。几乎没有缓冲，在几滴雨滴之后，大雨倾盆砸下。
在这种情况下，唐渊再打到车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了。因为小区的外巷太窄，车子根本没法进入，唐渊只能在距离楼宇门还有两百多米的位置停下，一路狂奔着跑进楼栋。
令唐渊意外的是，门没有被反锁，这说明程昱提前回来了。
他打开门，正巧碰到程昱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见唐渊，他叫道：“说吧，你干什么去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温盈，针对咱们取材的那个事件和她聊了聊。没想到碰上了大雨。”
“温盈？”程昱擦头发的手一顿，看着唐渊：“她去钟灵那了？不对啊，张哥说她应该明天去的。还在办公室吐槽说钟灵故意赶在周六让他加班呢，你没听见吗？”
“这不知道。”唐渊如实回答：“反正明天张哥肯定白跑一趟了，因为钟灵那边已经给出了她解决的办法。”
“是什么？”
唐渊将完全湿透了的衣服脱下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而问程昱：“差点忘了，你明天要是没有事的话，跟我一起去趟九连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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