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之案,因莫问天被杀,宣布告破。
但上头对此结果不满意,要求他们尽快查出杀害莫问天的凶手。
南颂雪独自不分昼夜地尸检,纪时祤和池秋河都不能替她动手,只能帮忙跑腿,验血、验毒、做标本、托师父打听梅少侠的踪迹、管她一日三餐等。
不知不觉,又到深夜,又剩下她一人在停尸房,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走出停尸房,正要锁门,就发现了一件怪事:今夜值班的同事全不见了!
之前她专心工作,未能察觉屋外这般寂静。更古怪的是,透过皎洁的月光,她看见古树上悬挂着一颗不停转动的头颅,转到她这面时,刚好看见莫问天的脸!
“哎呀妈呀,吓死老子。”她猛拍自己的胸口,认为是同事间的恶作剧,气愤道,“是谁干的?赶紧出来自首!”
偌大安魂所,无人出声回应,连一个鬼影都无,时间仿佛静止。一阵风吹来,茂密的树叶哗哗作响,那颗头颅也越转越快,似被施了魔法般,永不停歇。
密不透光的古树突然传出一道空灵般的歌声:
千里迢迢,误落大漠,黄沙漫天飞,不见地上人;残阳如血,映照长河,满月星辰明,与狼共舞之;飞天丝绸,洞中壁画,诸神踩恶鬼,秘宝落龙城……
歌声反复循环,由柔转怒,由唱转笛,南颂雪便知树上肯定有人。
她还未靠近,两只乌鸦毫无预兆地窜出大树,在夜空中盘旋惊叫。这一回她没被吓着,反而立刻掏出腰后的手枪,连开两枪将它们打落。
这种西北极多的物种,怎会不辞万里来南方?曾听师父讲过,江湖中有许多门派,会带些特别的“帮手”。她想了想,定是西北的无影踪的把戏。无影踪向来成群出动,她现一人可没法对抗,不禁警戒地盯住古树,边盯边往外撤。
藏在大树中的人似有千里眼,见她往安魂所门口撤退,立刻用竹笛吹方才的曲子,曲调越吹越激烈,混杂着古树里怪物发出的瘆人怪叫……
那怪物是什么?南颂雪不敢多猜想,忙朝天空发射求救信号。
很快,一大群乌鸦窜出来,气势汹汹地直扑南颂雪,似要寻她报血海深仇。
“真他妈骇人!”南颂雪瞧见它们黑压压一片,红眼密集,瞬间头皮发麻,双臂起鸡皮疙瘩,开枪打死几只。它们却丝毫不惧,似被人训练过,只听笛声的指令。
乌鸦群攻,势不可挡,南颂雪已抽出藏在角落的剑,迎上去奋力杀敌。可无论她的剑法有多好,出剑再迅速,面对源源不断的乌鸦,也难以长时间坚持。
那不间断的笛声,由近到远,又由远到近,令她杀敌间隙忍不住循声寻去,隐约瞧见古树顶端出现一道青衣剑客的身影,可惜隔得远,瞧不见其真面目。
“快来!用火赶走乌鸦!”一群举着火把的警察突然涌进来。
南颂雪回头望,池秋河就在身后,一手挥剑杀乌鸦,一手举起火把朝她而来。
“你拿着赶乌鸦,我去会会那人!”他语中含怒,递过火把便施展轻功飞上屋顶。
他做事风格向来是,抓住问题根部原因对症下药。眼下只要擒拿住青衣人,乌鸦自然会投降。但青衣人的目标并非他,见他杀来,当即换曲收回乌鸦,并施展轻功飞到最近的屋顶,以一种池秋河也没见过的步伐离开此地。
可见青衣人早有计划,今夜不过是与他们打个照面,真正的对决还在后面。
停尸房。
南颂雪靠在摆着莫问天头颅的操作台上,手上捏着一张印梅花图案的牛皮纸,越看越疑惑,口中念道:这份见面礼,你喜欢吗?
“又是梅花,难道真是梅少侠?”不知池秋河何时进来的,瞥了眼那张牛皮纸。
“我总觉得他刚才的声音有点耳熟。就是那种,无论对方变化成什么样,你通过他的一个动作,皱眉的纹理,眼角的笑意,说话的语气,就能察觉到的熟悉感。”
“哦?那你对我哪里最熟悉?”池秋河突然发问。
“你干什么呢?正经点。”南颂雪笑。原来,爱会让一本正经的人变得不正经。
“原来你对我不熟悉。”他故作失落,像小男孩需要人安慰。
南颂雪忍俊不禁,以前听人讲,恋人间总爱做幼稚的傻事,她都不以为然。纵使与他在一起,也只觉得他是自己如兄如父的成熟伴侣,今日方知,他也有孩童时刻。
“你再笑话我就要吻你了。”
她不信,偏要笑,而且越笑越夸张。
池秋河最受不了挑衅,一把揽住她的腰,清凉的嘴唇轻轻地落下来。
这个吻,如春日的阳光,如海边的傍晚,太过温柔。
他似担心她会受惊,一直小心谨慎地试探,用舌慢慢滑过她每一颗牙齿,得到她笨拙的回应方进攻,深情又漫长,令人不自觉地贪恋。
直到纪时祤推开门,喊了声“抱歉,我走错门了”,像见着鬼般遮住双眼,立刻关上了门。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又传来纪时祤的声音:“局长,那啥,我有要事汇报。”
他在门外忐忑地等待,听到里面说“进来吧”,方小心翼翼地推开。
他望向他们的眼神复杂,道:“局长,我们追的那群乌鸦,追到司徒镇长家附近就没了踪影。这么晚了,我们也不敢擅自打扰,便回来了。”
“放心,没追到局长也不会扣你工资。”南颂雪宽慰道。
两人对视之际,她的双眼似在说,兄弟你出现得很及时嘛。他表面笑嘻嘻,心底却凉飕飕。她是对他真没想法,所以才不在意他的反应。
“难道此案与镇长有关?”池秋河一听到案情,就回到了工作状态。
他取出一张巨大的人物关系图,将镇长与梅少华之间的关系打了个问号。南颂雪在旁写上“合作”,认为他俩应是为夺玲珑图而来。池秋河有所认可,未作任何删改。
曾听闻,真正的爱是心神合一,但怎样才能修炼到那般境界呢?
纪时祤不曾思考过,但他在这一刻,看着身旁两位上司沟通和探讨案子,忽然有一点点明白,爱恋与婚姻其实是互补与合作的关系。他眼里的流光渐渐暗淡。他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伴侣,除了生死,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使他们分开。
“小纪,你有什么看法?”池秋河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来。
“档案上记载着,司徒家祖上也有位朝廷元老,后受人陷害,被贬到这种小地方当县老爷。其家族从来没有出过江湖英雄,镇长是怎么与大老远的无影踪搭上关系的呢?”
“其实我也想问,镇长的江湖身份到底是什么?”南颂雪面露疑色。
三人思考之际,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了。
忽见一道黑影闪过,传来幽幽的声音:“夜半三更,你们在讨论什么大事?”
三人吓一大跳,以为莫问天的灵魂降临。定睛一瞧,落在眼前的人是晏天清。
“晏师父怎么来了?”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来领这具尸体。现在他总算完整了。师父曾言,门下弟子尸首不齐者,不能下葬,否则会引来不吉利。他老人家一生喜好诸事吉祥。”
“您的师父是?”南颂雪这才意识到,其实我们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自己身边的人。
晏天清似乎没听到,目光一直盯住尸体,问道:“我现在可以领走了吗?”
“当然可以,您是死者唯一的亲属,有权利领走。”南颂雪见他去揭尸体上的那块白布,连忙问,“您不问问,是谁将尸首送来的吗?”
“孩子们,有些问题此时没答案,不代表永远没答案。”
三人不明白,晏师父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放心吧,凶手不会只出现一次,答案很快就会揭晓,所有的推测都将验证。”
话音刚落,他们眼前又是一黑,尸体不见了,晏天清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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