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点头,到屋里找到纸和笔,肃穆地写了一手漂亮的书法字,用白鸽传递。与此同时,池遇依言拆开了标记着顺序的锦囊。从内容来看,一个锦囊为一招。
第一招为“兵不厌诈”,如若秋河和颂雪不幸被极乐宫和司马冠联手抓捕,则意味着十八龙神任务失败,将由桃源集结队伍前去营救。
第二招为“调虎离山”,极乐宫和司马冠得手玲珑图后,定会迫不及待前往墓地,由池震天、南阳丰及晏天清同去,并发射信号弹或派人通知荣某。
至于第三个锦囊,请于成功救出秋河和颂雪之后再拆开。
池遇念完,激动道:“师父,我要去救人,遇儿请战。”
池震天摇了摇头:“遇儿,你要留在外面接应。若我们都去救人,万一……万一我们都没有活下来,那谁来拆开第三个锦囊?谁来抓他们?”
“让墨一留下来吧,师父,请您让我去。”池遇恳求。
“不要!”墨一手中抓着鸽子,嘟起来的嘴要翘上天,道,“我要去救南姐姐和师兄。你武功没我强,还是听师父的吧。师父,荣老回信了。”
“这么快?”池震天接过鸽子取下爪子上的信,“池兄、南兄,听闻讯息,荣某十分震惊。你收到信时,我应已到乱葬岗,随后与你们汇合。”可见荣九世十万火急。
十八龙神是他最后一批弟子。
白马“嘶”地一声停住步伐,荣九世急急忙忙下马,跑向已逝的二哥、三哥,眼泪当即落下来,随后抱起不远处的六弟和荣言,再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时隔二十多年,他再度经历了同样的夜晚。忽地,他怀中的人动了动。
“师父……”荣言微微睁开眼,声音气若游丝,显然是在等他来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师父……大哥……”荣言的泪不断流出眼角,“还有五弟……”
“言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了,为师先帮你疗伤。”
“没用了,师父……今生缘浅,言儿来世再做你的弟子。”
“言儿!言儿!”荣九世悲伤的声音划破了夜空,许久后低声道,“言儿,一路好走……”
这一幕,被刚抵达乱葬岗的池震天和晏天清等人撞见。大家从马背下来,立于马旁,不敢上前打扰。良久,荣九世抱着二哥的尸体往外走,在附近寻了块干净的地葬下弟子。
他的身后,是池震天、南阳丰和晏天清分别抱着三哥、荣言和六弟的尸体。
荣九世蹲在最小的六弟的墓前,黯然神伤,人一下子似是老了十岁。
六弟今年二十,入师门不过四年。平日爱嬉笑打闹,内心非常敬重荣九世,与他就像父子。他一想到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难以释怀。
池遇听到荣言说纪时祤可能还活着,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非常仔细地搜寻他的线索。找了半会没找到他的人,但发现了池秋河留下的记号,便拾起那些衣服碎片请示池震天。
“走吧,小纪若活着,定是负伤逃亡,等着我们救援呢。”池震天拍拍荣九世的肩。荣九世虽悲痛于心,但知情绪无用,痛过泪流过后仍要做该做的事,便起身同行。
一路寻去,根据地上连绵不断的明显血迹,他们找到悬崖边,再没发现其他线索。
“师兄和南姐姐被抓走了,应该还活着。那纪时祤和龙泉大哥呢?”池遇沿着血迹靠近悬崖边缘,这里的血迹最多。她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崖下幽深峡谷,似乎已猜到什么。
“他们不会跳崖死了吧?”她盯着峡谷,声音带着哭腔。
身后五位师父一声不吭。荣九世清楚,自己的弟子若只剩一人,那人绝不会独活。
“不可能,不可能。”池遇一想起纪时祤那张脸就想哭,“我要去找他们。”转身施展轻功原路返回,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山头。
“池兄,要去追么?”晏天清担心地问,“荣兄,你呢?”
荣九世摇头,弟子死的死,跳崖的跳崖。从未有任何一刻,他比现在更迫切报仇!
“不必追。”池震天深知池遇一旦要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并未拦截她,只叹道:“这丫头对小纪动了真情,真希望小纪还活着,否则我家丫头往后的人生苦啊……”
南阳丰想起自家孩子,担忧道:“我家颂雪……晏兄,我们何时去救那俩孩子?”
“南兄,先别急,让我先施个法确保他们性命无忧。”晏天清就地而坐。
只见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铜钱,在桌上反复抛了三次放道:“大凶之兆……诸位仁兄,稀世珍宝即将重现,福祸无定,极可能九死一生!”
池震天试探性地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晏天清的脸色变了又变:“很难,池兄你有所不知,有道是天机难测、天命难改啊!”
南阳丰亦不甘心:“能否冒险一试?我们老了,活不了多长时间,可孩子们还年轻。”
晏天清沉吟片刻,忽然道:“有了!但此法术……从未施过,我试试。”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红色像乌龟壳的物件,将铜钱放入龟壳,双手抱起龟壳轻轻晃动了几次,再将壳丢地上。众人一瞧,掉出了两枚铜钱。
晏天清捡起这两枚铜钱,咬破自己的食指,分别滴了几滴血到铜钱上,嘴里碎碎念念着听不懂的口诀。众人满脸疑惑,又不敢打扰。
他念完,用食指凌空比划了几下后,先前的两枚铜钱居然发出耀眼的红光。
随后,他从怀中抽出两张写了秋河与颂雪的生辰八字的纸条,包住先前的两枚铜钱,折叠成三角形,突然大声喝道:“魑魅魍魉皆回避,玄武灵血保命钱!”
“晏兄,你没事吧?”离他最近的池震天和南阳丰连忙扶住坐不稳的晏天清,他虽摇头示意,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似被抽掉大量血气。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保两个孩子不死,但不能确保他们不受伤。”
“晏兄……”唯荣九世清楚他此招有多耗费他的心血和元气,不忍道,“晏兄,咱们可以再想想办法,你何苦动用玄武龟甲之术呢?”
“值得的。”晏天清慢慢坐定,苍白脸孔露出一丝笑容,“这世间,能让我值得的人和事并不多。我们已经老了,日后这天下注定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们不能死。”
“施了玄武龟甲术,你会怎么样?”池震天听着挺严重的,心头一沉,没法像他一样轻描淡写。孩子的性命固然重要,可孩子长大后,他只有这些知心老友常相伴。
朋友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人的一生,本质上是孤独的。但有了朋友,尤其是有了知心好友,就不那么孤独了。池震天不愿少任何一个朋友,亦不希望朋友余生痛苦。
荣九世瞧晏天清说话困难,便替他解释:“玄武龟甲术自古以来就存在,主要用于占卜凶吉,修为高深的神算子能用来斗转星移。而修炼到大宗师境界者,可扭转乾坤。如诸位仁兄知道的,诸葛天师可谓一代天师神算,乃当世最顶级的存在,一生惠民为国,造福后代。可惜此等大宗师水平的人物,也无法抵过岁月的无情。”
“唉……凡人肉身,哪能不老不死?”南阳丰惋惜道。
“玄武龟甲术如此厉害,有无副作用?”池震天皱眉不安。
“有。”荣九世如实道,“施术者晚年……灾祸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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