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些人非常不客气的推搡上车之后,我和三哥就被蒙上了眼罩,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又被非常不客气地从车里拽了下来。
因为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被人推搡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好几次,我差点儿摔到低洼的坑里去,当即,压抑已久的火气就“蹭蹭蹭”涌了上来,“我靠,秦千你特么的能不能叫你的手下动作温柔点儿,好歹老子也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千金大小姐,有点儿怜香惜玉的自觉行不行?”
秦千失笑,“杨小晨你还要脸不要,你见谁家细皮嫩肉的千金大小姐整天把‘我靠’‘老子’还有‘特么的’这种字眼挂在嘴边的?”话音刚落,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与我擦肩而过,我耳边刮起一阵微凉的风。
大概是跑得有些急了,那人竟然“咕咚”摔了一跤,听动静,应该摔得不轻。
“三少,您终于回来了……您刚走,那几个人就反了天了,姓曹的打伤了我们十好几个兄弟不说,那个叫郭颉的小兔崽子还一直嚷嚷着您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要放火烧房子了。”
“简直是一群废物!”耳边倏地响起一声暴怒的呵斥声。
秦千伸手扯掉我脸上的眼罩,脸色阴郁至极,然后一手卡着我的脖子,另一手握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的太阳穴,在三十几个黑西装壮汉的围拥下,往仓库深处走去。
我们往前走了三百米左右,就见曹希宁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只半人高的大油漆桶上,身子微微前倾,右手肘抵在曲起的膝盖上,掌心撑住额头,眼睫微垂,好像正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什么,温暖明媚的光透过破败的窗户落进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一侧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平素里那样冷漠凉薄的一个男人,此时此刻,周身气息里竟也有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
秦千脚步一顿,顺势把我往前推了推,眯着眼道:“曹希宁,现在杨小晨可真的在我手里了,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枪是不长眼的……交出桃花玉佩,杨小晨或许还有命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闻声,曹希宁眼帘微掀,眸色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凉声道:“你没有告诉他,这世界上早就没有桃花玉佩了吗?”
我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我以为你已经告诉他了。”
曹希宁抬手按了按眉心,动作帅气利落地从油漆桶上跳下来后,径直朝我和秦千走了过来,“现在知道也不晚,秦千,放人!”
“放人?”
秦千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紧紧卡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手又用力了几分。
我顿时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翻着白眼干呕了几下,然后就听秦千那阴郁偏执得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逗我玩呢?”
倏地,秦千唇边溢出一抹弧度诡异的笑容,“还是,曹希宁你以为,我不敢对她怎么样?”秦千话音落尽,枪声骤响,一枚子弹擦着我的脸颊飞了出去。
二哥和三哥同时面色大变,“小七!”
另一边,郭颉“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我靠,秦千你特娘的居然动敢真格的,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秦千却也愣住了,扭头,循着子弹射过来的方向看去,不禁皱了皱眉,“张雨?”
张雨一身黑色紧身劲装,眉间一派英气,耸了耸肩,收起狙击步枪,单手撑着墙壁,动作干脆利落地从仓库破败的窗户上跳下来,“秦千,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放了杨晨吧,桃花玉佩确实不在曹希宁和杨晨的身上。”
我的直觉告诉我,秦千和张雨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为我能感觉出来,打从张雨出现,秦千的情绪就稍微缓和了几分,但还是抱有几分怀疑的态度,“你现在和曹希宁他们是一伙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如果曹希宁他们并不是为了桃花玉佩,那他们为什么要去‘鬼冢’?”
张雨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无奈道:“几个月前,杨晨的二哥和一支国家考古队到罗布泊地区探险考察时,遇到了沙漠食人蚁,为了躲避沙漠食人蚁,他们陷进流沙,跟总部失去了联系。”
“所以,杨晨和她三哥去‘鬼冢’是为了找她二哥……曹希宁他们为什么要去‘鬼冢’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为了桃花玉佩,因为曹希宁早就知道,桃花玉佩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至于我去‘鬼冢’的目的,和杨晨一样,你应该知道的,我是杨晨的二爷爷养大的,换言之,杨晨的二哥,也就是我的二哥,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千你特么现在拿枪指着脑袋的人,是我的堂妹。”顿了顿,张雨眯着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秦千脸上的表情,又继续道:“现在,杨家老大正在满世界找你,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所以,是趁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及时收手,还是和整个杨家为敌,你自己掂量掂量!”
秦千嘴角微微抽了抽,变脸似的,那双细长的狐狸眼里忽然涌起浓浓的笑意,紧紧卡在我脖子上的手改为搂着我的肩膀,一副哥俩好儿的亲昵姿态,“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走着走着,杨小晨,秦哥哥带你去这里最好的酒店吃满汉全席去,算是给你赔罪了。”
我“哼”了一声,泥鳅一样身子往前一缩,顺势脱离开秦千的“控制”,挑着眉道:“谢谢您了秦哥哥,满汉全席什么的,姑奶奶我早就已经吃腻了,另外,如果这个世界上赔礼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呢?”
秦千唇边笑容一僵,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地冲张雨笑道:“不愧是杨家那只狐狸的妹妹,瞧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尖酸样子,得理还不饶人了!”
“你特么的说谁是狐狸呢?”我皱眉。
秦千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一旁,张雨环抱着双臂,很是随意地往身后的柱子上靠去,斜睨着秦千道:“杨晨没扑上来咬你一口,算你走运!”
※※※
又在塔里木市区待了一个星期之后,我们一行人终于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我、二哥、还有三哥订了当天晚上回江城的机票,秦千和他的手下回了北京,张雨去安徽跟我二爷爷和安然姑姑汇合。
至于曹希宁、六叔、郭颉和邵乔磊几个人,则打算去一趟云贵高原。三哥若似漫不经意间问起,曹希宁他们为什么要去云贵高原,曹希宁却恍若根本没有听见三哥的话似的,环抱着双臂,靠在车里闭目养神,神色平静,表情里没有任何波澜。
塔里木市七八月份的阳光很毒,晒得人有些发晕,在曹希宁高挺的鼻梁一侧落下一片形状不规则的阴影。
我们之前在四五十度的沙漠里暴晒了小半个月,所有人的肤色都深了好几度,却唯独除了曹希宁,而且,曹希宁的脸色似乎比之前还要白一些,白得几乎能看见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三哥丝毫不在意曹希宁的态度,扭头看了我一眼,扬唇微微一笑,“小七,今天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来和希宁他们道个别吧!”
“不了。”我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头,目光投向对面的高楼,心说:希望有生之年,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但是,我却总有一种预感,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必定是我有大麻烦缠身的时候。
曹希宁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沉默半晌,曹希宁忽然睁开眼睛,他的眸色极淡,温凉如水,偏偏那瞳仁漆黑无比,透不出一丝光亮,他幽幽看了我一眼后,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不会放手的,杨晨,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一愣,正想问曹希宁什么意思,这时,郭颉从车里跳下来,径直走到我跟前,“杨小七,你丫这也太没有良心了,好歹我们之前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革命战友好不好,现在革命胜利了,战友要分别了,你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好歹装模作样的哭一哭吧,杨小七你丫心肠是秤砣做的吧,简直丧尽天良了!”
话音未落尽,郭颉脸上表情一垮,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抱住我,闷声闷气地说道:“杨小七,我会想你的,那个……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想想我!”顿了顿,又着重加强了一下语气,“不用每天都想,只要你有空的时候,偶尔想想就行了!”
“你这满嘴跑火车的脾气究竟能不能改改?”我有些哭笑不得,抬手就想往郭颉脑门上弹一个暴栗,可手举到一半却生生僵在了半空里。原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郭颉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长高了这么多,当初我刚认识郭颉的时候,他还和我差不多高,而现在,我已经要稍微仰着脸看他了。
再不用多久,这个稚嫩青涩的少年,终会长成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他,还会不会露出像今天这样真诚无邪的笑容。心里终是有了几分动容,手落下,反手抱了抱郭颉,“嗯,我也会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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