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海秋的手指不停搅动着，她很紧张。
“熟悉了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他毕业前我们产生了一点分歧，我想继续画画，但是他不同意，他跟我说光靠他一个人的工资，没有办法支撑起一个家庭。”
龚海秋说着，嗓子里面已经有了哭腔，眼里闪着泪花，但还是强露出一个笑容。
“所以我就想着，不画画了，去找份工作。明明上个月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还跟我一起说未来要怎么样，怎么现在人就不见了呢？”
她低声啜泣起来，程珂赶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来地给他，龚海秋道了声谢，但啜泣仍旧没有停止。
任琛颇有耐心地等候了片刻，问道：“你和他因为这件事情吵过几次？”
龚海秋一愣，全然没有想到任琛会这么问。
她垂下眼，目光看着地面。
“有几次了，因为时间比较久，我也不记得了。”
“除了和你，你还知道他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吗？”
听到这个问题，龚海秋的脸色白了几分，嘴唇都有些颤抖。
目光死死地黏在地面上，不敢看他们。
半晌，龚海秋才回答道：“他和我哥哥发生过冲突。”
“麻烦详细说说。”
龚海秋抬起眼来飞快看了一眼任琛：“我哥……他不太同意我和冯钧在一起，他觉得冯钧就是个穷小子，和我们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也给不了我好的生活。”
“什么时候发生的？”
龚海秋略微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半年前吧，那个时候冯钧已经开始准备找新的工作了，但是不太顺利。”
“你家条件挺好的？”
“还可以吧。”
“可以告诉我们几个冯钧常去的地点吗？”
龚海秋摇摇头：“他生活很单调，一直想着多赚点钱，不怎么去别的地方。”
“哦。”任琛稍稍拉长了尾音，目光一直盯着龚海秋的脸，“既然你们要多攒一点钱，那为什么不住一起？冯钧的那个房子有两个卧室，两个人住一起也没有很不方便吧？”
“因为……因为他毕业比我早两年，他租房子的时候我还没毕业呢。”
“可是他租现在这个房子也不过就几个月。”
龚海秋咬着下唇，显得有些难堪：“他没向我发出邀请，我总不能主动要求同居吧？那我成什么人了？”
人总面对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总是第一时间选择掩饰。
但在被拆穿之后往往会很快回答真话，龚海秋的态度就符合这一点。
任琛很快起身：“我们没有别的问题了，那就先告辞了。”
龚海秋也是一愣，她以为任琛会问她更多的问题。
“等一下。”
任琛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我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这个我们很难保证，但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去调查，尽快找到冯钧。”
“哦……好，谢谢。”
程珂跟着任琛走出了单元楼，确定距离足够之后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就问了这么几个问题，不多问点？”
任琛摸了摸口袋，没摸到自己的烟盒，者才想起来这两天他就没休息过。
他叹了口气，往车的方向走去。
“不用问了，这个龚海秋就没打算说真话。”
程珂一愣，连她这个颇有资历的老警员都没看出来，任琛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得出了结论，让人不得不震惊。
“你怎么得出来的？”
任琛眉头微蹙，有些疲惫。
“首先，从同居的问题上看，龚海秋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不会轻易和自己的男朋友住在一个屋檐下。然后是他们关于就业的问题争吵，你觉得一个十分有主见的女生，会因为男朋友不同意而选择放弃自己的爱好吗？”
程珂沉思了一会，如果是她，那她肯定不愿意。
看着龚海秋对方在门口的画具，第一次争吵到现在肯定已经很久了，但她还没有扔掉这些东西，估计从心底里就没有想过要放弃。
看着程珂脸上的表情逐渐明朗，任琛补充了一点。
“而且你不觉得她哥哥来的时间太巧合了吗？”
“怎么说？”
“冯钧在龚海秋的描述里是一个会考虑未来的人，那个时候他找工作并不顺利，但是龚海秋的哥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冯钧，说他们不合适，这相当于是完全否定了冯钧的努力，可以说是给了冯钧致命一击。”
这一点程珂倒是没有注意到，眼下思索一下，倒是确实觉得有些古怪，但非要解释因为不是解释不通，无非就是亲哥哥铁了心要破坏自己妹妹的感情。
但这样一来，冯钧就有了动机对龚海秋的哥哥行凶。
龚海秋很聪明，她只着重讲了自己和冯钧的认识过程，以及两人争吵的部分，其余的东西，一点都没透露给他们。
紧接着任琛补充了最后一点：“还有就是，龚海秋全程在提到冯钧的时候用的称呼都是全名。”
程珂眉头一皱：“这又怎么了？”
“如果你有个男朋友，你会怎么称呼他？”
“我对象、我男朋友、我……”
程珂说着也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两个感情还不错，并且开始筹谋以后的情侣，不大会直接称呼全名。
“那现在怎么办？”
任琛听着这话，略微有些诧异地看向程珂，笑道：“你是队长，你问我？”
程珂有点尴尬，自从任琛来了之后，似乎就一直是他在负责总体方向，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失职，但任琛的强大也无可否认。
“我是觉得，听你的可能可以更快破案。”
任琛笑笑：“先让人守着案发现场吧，稍微高调一点，看看凶手会不会回到案发现场来。”
“好。”
在犯罪心理学当中，没有一个凶手在犯案后不会回到案发现场。
任琛赌的也是这一点，只要凶手回到案发现场，不管他是因为自大，还是想来抹除现场留下的痕迹，只要他出现了，就一定能抓到。
程珂一面着手布置，一面载着任琛立刻这里。
屋内，龚海秋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起身走到门口，盯着门口堆放的那堆东西，思索片刻动起手来。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忽然到来，她根本不会想着处理这些东西。
但这些东西，还是丢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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