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甸甸压下来,整个翠竹苑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寝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跳动。
沈月清侧卧在床上睡得正酣。
裴玉珩脚步踉跄地推门而入,此刻他发丝凌乱,领口敞开,双眼布满血丝,弥漫着痛苦与迷茫。
刚踏入房门,那股浓烈的酒气便在屋内弥漫开来。
沈月清睁眼,身子一动!
脚踝上的锁链“叮叮当当”,刺破这寂静的夜。
裴玉珩踉跄的脚步声逼近,她心头随之一震,瞬间像一只受伤后惊惶的小鹿,满眼恐惧地感受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这段时间,她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不让他碰不让他摸,他但凡接近她一寸,她对他不要命的连抓带咬,搞得他每次都想自残。
他的疯病又厉害了!
“妹妹……”
裴玉珩含糊地唤了一声,身形摇晃着朝她走近。
刚走几步,却又像是被什么击中,猛地顿住,双手抱头,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不,是清儿……不对,是雪儿……该死,我到底……”
沈月清从床榻上爬起来,看着他这般模样,本能地瑟缩一角。
她知道,他口中的妹妹,从来不是她!
之前她不知,如今却已然真相大白。
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他爱慕喜欢的,只是她那千娇百媚、乖巧可爱的同父异母的胞妹沈初雪!
这一次她被沈初雪抓起拷打问刑,才算看出几分端倪。
十年不见,她们姐妹俩竟然长了四五分相像。
这两年来,裴玉珩对她的执念疯狂以及折磨,全都是因为她,跟她那胞妹长了一张相像的脸!
她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决堤,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倔强:“公子……你,喝醉了吗?”
两年前,他也是喝醉了酒,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亵渎了她。
她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裴玉珩仿若未闻,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狂乱,几步跨到沈月清跟前,双手粗暴地抓住她的双肩,怒吼道:“你说,我为何见不得你受苦,可每次见到雪儿,心中又为何这般不忍?”
沈月清吃痛,眉头紧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奴婢不知道,奴婢从未苛求公子给奴婢什么身份,只求公子放我离去,奴婢愿成全公子与沈小姐这双神仙佳偶!”
裴玉珩像是陷入了魔怔,手上的力道愈发大了,将沈月清的肩头掐得淤青,“谁要你的成全?”
他这次,疯得没救了。
他凑近她的脸,酒气喷在她脸上:“告诉我,是你还是她,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我要守的执念?”
“是她!”沈月清痛呼出声,泪水簌簌而落:“是沈初雪!不是我。”
“我不过是长得几分像她,成了她的替身,奴婢…不过是公子手中的玩物罢了,你钟情的人是她,从头到尾都是她……”
裴玉珩眼神游移,似是被这句话刺痛,片刻后,他又发狂般甩开沈月清的双肩,她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床头。
那锁链在寂静中偶尔碰撞。
“不是,不是这样的……”
嘴里念念有词,脑海里一边是沈月清的俏皮明艳,一边是沈初雪的治病救人,内心的天平在两个女子之间摇摆不定,找不到丝毫平衡。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感漩涡中,难以自拔。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他才颓然而停。
身旁是昏迷不醒、泪痕交错的沈月清,这一场纠结与疯狂过后,他才算渐渐恢复几分神智。
月影投下。
他环手拥她入怀,动作小心翼翼,嘴贴在她耳畔,威慑的语气,“没我的同意,你别想离开!”
玩物也好,替身也罢,总之他就是要捏她在手里,永远别想逃。
-
数日之后。
一向冷清的沈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裴玉珩带着双亲,大夫人和侯爷裴远舟,三人一身锦衣华服、光鲜亮丽,身后拖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担着三媒六聘的彩礼,前来求娶他的心上人沈初雪。
之前在两家婚事上,向来殷勤的左司谏大人沈沧海从正厅迈着大步出来,一反常态的阴沉着脸色走出来。
“侯爷、夫人、珩公子,侯府高门,我们低门小户怕是高攀不起。你们今日送来的这彩礼看着是光鲜,可我沈家女儿也是自幼娇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这些俗物也不能轻易将我的宝贝女儿娶走?”
沈沧海目光扫过那一箱箱聘礼,嘴上说着不爱听的话,眼中却在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欣喜:等了这么多日,可算是把这金龟婿给盼来了!
裴远舟示意大夫人刘氏去调和两句,自觉前后两次来此,凭着珩儿的身份和前程,选一个左司谏之女为妻,反而被他们为难,倒是失了他们侯府的颜面。
刘氏余光瞥了裴远舟一眼,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插手此事。
她一早就跟沈府夫人张又兰说起过,裴玉珩对沈初雪的执念,更解释过那通房被裴玉珩执着的缘由。明眼就能看出来,是那沈家夫妇想把女儿嫁进他们勇毅侯府高门,却还想着贪财沾点儿便宜,沈府这般不懂事,她担心说错话坏了裴玉珩的好事儿,他又疯魔起来要死要活,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便不打算插手裴玉珩的决定。
所以,此次再来提亲,就只看裴玉珩自己的决定。
她和裴远舟,不过算是个陪衬。
裴玉珩上前一步,恭敬作揖,“伯父,晚辈深知之前有怠慢之处,还请伯父海涵!”
“彩礼是晚辈一点儿心意。金银珠宝虽俗,却也是为了让初雪往后生活无忧;绫罗绸缎,盼她能日日装扮得美美的。晚辈更有一颗真心,愿护她一生周全。”
张又兰听到他表忠心,这时也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沈瑞给她的礼单,冷哼一声:“真心?说得好听,当初雪儿不过是代你教导房中一个不懂事的通房,你倒好,为了一个婢子,竟冷落起她来?”
说着,怒指向裴玉珩站着的方向,“珩公子,你是娶妻,不是纳妾,此番作为,你这是要将我女儿置于何地?”
“如今,我们要为雪儿在京都城这些放榜学子里择婿,你倒是来得应景?”
沈沧海拦住张又兰抬起的手臂,示意她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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