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天哪，一座府邸的东西两城，怎会差距如此之大？”
蓝冰愕然道：“这一路走来，简直就像从地狱一步步走到天堂一般。”
“确实如此。”
李默点了点头，淡淡道，“不过，哪个是天堂，哪个是地狱，就不好说了。”
对于他们而言，城西唯一的好处。
便是鱼龙混杂，士绅财主、纨绔公子满街都是。
也就没有人会太注意到他们这两个外来者。
李默和蓝冰转了转，找到一家相对来说较为冷清的客栈落脚。
一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掌柜立刻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里面请！”
“请问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给我们安排些酒菜。”
李默取出一枚银元，“若是天色晚了，便住你这里。”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候！”
李默和蓝冰在店内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片刻过后，小胡子掌柜便端着一壶好酒，以及四、五样酒菜上来。
“掌柜的，有件事想问你。”
李默淡笑着问道，“我们是第一次来天寒府。”
“为何天寒府的城东之地那么贫瘠荒凉，城西之地却又如此富饶呢？”
“公子，您算是问着了！”
小胡子掌柜重重叹了口气，满脸苦涩笑容。
“放眼整个大漠王朝，恐怕也只有我们天寒府有这等奇观了。”
“要说城西和城东的天差地别，都是那个混账知府做的孽！”
“那知府自从上任后，便命城中所有世族门阀，富商大户，都带着家产搬迁到城西。”
“而将贫瘠的城东之地，留给身份低下的庄农，以及走不动路的老幼妇孺们。”
蓝冰忍不住疑惑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小胡子掌柜有些义愤填膺。
“平日里，若是北王府和陕甘两州的高 官们来视察，知府便将他们都领来城西，以最好的酒色美女招待。”
“而若是这些门阀世族的子弟们犯了什么事，只要孝敬他些银子，便可以随意到城东去抓人顶罪。”
“不瞒公子说，小人的家眷妻儿，都住在城东。”
“全家砸锅卖铁，省吃俭用，才攒够了银两，让我到城西来开家小客栈糊口……”
听着小胡子掌柜这番话，李默脸色已经阴沉似水。
“天寒知府……康履是吧？”
“好，好，真是好心计，好手段。”
小胡子掌柜微微一愣，“公子，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是初次来天寒府吗，怎么会知道我们知府的名字？”
“难道……您是朝廷的人？”
小胡子掌柜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民该死，小民该死！”
“求大人开恩，千万不要将刚刚的话告诉知府大人！”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李默皱了皱眉，淡淡道，“我确实是朝廷的人不假。”
“但是，我与康履这种败类，不是一丘之貉。”
“官俸官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康履如此荒唐无道，定遭天谴！”
小胡子掌柜悻悻站起身，心有余悸讪笑着连连点头。
“是……公子慢用，小人先告退了。”
“慢。”
李默抬手拦住他，“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大人，小的就是一个穷苦买卖人，真的不知道那么多朝廷之事！”
小胡子掌柜哭丧着脸道：“若您想打探消息，可以去万香楼找尚大掌柜。”
“万香楼，尚大掌柜？”
李默面露兴味，“说说。”
“万香楼就在东面五百米，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买卖铺户！”
“尚大掌柜，便是万香楼的东家，我们天寒府最神秘的大人物！”
“据说整个天寒府……不，整个塞北郡，都有她的势力遍布于民间！”
“只要有足够的银两，便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李默思忖片刻，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先去吧。”
小胡子掌柜这才如蒙大赦，慌忙悻悻回到柜内。
“蓝姑娘，塞北郡曾是你父亲的地盘。”
李默笑着问道，“这么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你应该听说过吧？”
蓝冰苦思许久，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李公子，万香楼可是烟花 柳巷、鱼龙混杂的风尘之地。”
“我父亲的家规极为严明，从来不允许任何族人到那种地方去。”
“不过若说姓尚，我倒确实想起一个人。”
“何人？”李默急忙问道。
“前北凉将军，大漠虓虎，尚天雄！”
听到这个名号，李默顿时心中一震。
尚天雄，还是先皇尚未驾崩之前的朝中重臣。
一生忠心耿耿，镇守边关，数次于雁门关外击溃来犯的大凉兵马。
威名响彻大凉国境，被姜镇北称之为大漠虓虎。
甚至，还让他亲口下过圣旨。
“虓虎镇守北关一日，凉军不可靠近雁门。”
如今自己手下最器重的岳汉武，便是他的学生之一。
但是自从荀振良执政，将自己胞弟荀仲达安排到北凉，与他共同掌兵。
尚天雄数度上表，状告其种种罪状。
可惜，将这弹劾表彰上奏给当初的混账天子，就等同于是进了荀振良的裤裆。
荀振良一步步为自己的胞弟夺 权，对尚天雄处处栽赃陷害下绊子。
尚天雄一怒之下，直接将虎符悬于大营梁上。
辞官返乡，归隐山林，从此再不过问朝堂之事。
“可惜，可惜。”
“倘若有尚将军在，何至于当初大凉陈兵边关，何至于如今大周如此狂妄。”
李默忍不住摇着头，叹息连连。
随即才面露正色，沉声问道，“蓝姑娘，你的意思是，这个尚大掌柜与尚将军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不敢断言。”
蓝冰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过，我记得当初父亲和我说过。”
“尚将军有一个年幼的妹妹，与我岁数相仿，若是日后有机会，让我们做至交姐妹……”
李默思忖片刻，微然一笑站起身，“好！”
“不管她是与她不是，都值得我们去万香楼走一遭！”
“我倒要看看，这位尚大掌柜，究竟有多手眼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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