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维持着愣头愣脑的人设，二话不说地背起小月亮，赶向后面的茅房。
傻子身体好啊。
刚才已经跑了半天，但楚乐也就是觉得口干，喝了几碗水就恢复了，一点都不累。
罗见欢还是很负责任地让左横波跟过去帮忙。
楚乐这老大哥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忙是小事，万一太子爷自己一个失足掉进茅坑里，那他们几个可吃不了兜着走。
但小月亮死活不让。
除了楚乐，他说什么都不肯让第二个人跟进去帮忙。
左横波也没辙，只好在外面守着。
楚乐看见小月亮蹲下来，实在没忍住，故意调侃道：“小月亮……你尿尿为什么要蹲下来？”
“嘘嘘嘘……”小月亮赶紧把手指比在嘴唇上，刻意作出凶恶的表情，“你轻点儿，别让他们听见了。”
他……不，是她。
她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匕首，恶狠狠地警告道：“你敢告诉他们，不管你是谁，我一刀捅死你。”
楚乐暗暗好笑，却只装作不懂：“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啊……哦，是说你没有小……”
“你……闭嘴！”即使小月亮此刻的脸上脏得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依然能感觉到她尴尬的已经在心里抠房子了。
“这是我们的秘密，好朋友之间的秘密，对吗？”
小月亮愣了愣，点点头：“对。”
“好，我不告诉他们。”楚乐满意了，连连点头。
他一手拉着小月亮，不让她摔倒，一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来，喜滋滋地道：“来，咱们交换信物。”
“嗯？”小月亮纳闷，“信物？什么信物？谁……谁跟你交换信物？”
她有些不自然地避开楚乐坦荡的目光，脸皮在斑驳厚实的污渍油垢里，微微发烫。
楚乐现在看上去，确实仍旧木讷迟钝。
而且在他刻意的演绎下，时常词不达意，抑或语无伦次。
行事也会缺乏逻辑。
但无论如何，楚乐都比从前越来越接近正常人的状态。
所以小月亮只是觉得这个大哥哥有些愚钝。
却没真觉得他是个傻子。
交朋友倒是可以的。
但若说交换信物，那岂不是有点奇怪？
“生死之交，都有信物的啊。”
楚乐理所当然地道，把玉佩往对方半敞开的衣襟里一塞。
小月亮毫无防备，本能地挣了一下，险些真的摔进茅坑里。
楚乐恍若未觉，只是道：“这是我送给好朋友的，也是好朋友帮我保管的，你可不能丢哦。”
小月亮愣了愣，若有所思地道：“好朋友帮忙保管的？”
“是啊。”楚乐用力点头。
再次回到前面客堂的时候，商玉虎也已经赶到了。
在几个少年的桌旁，一个魁梧的黑脸大汉倒在地上，手臂已被折断，满脸是血地直哼哼。
茶馆里的其他客人几乎已经吓得全跑光了。
而小月亮一看到这个黑脸大汉，立即失声惊呼道：“是……雄叔？”
商玉虎的脸上也有些许血污，但应该是别人的。
他看起来一脸轻松，丝毫没有受伤迹象。
“雄叔？哼哼，丐帮江都第十二堂堂主赖金雄，在城南这一带，也算有点名气。”
商玉虎撇了撇嘴，“可惜，徒有虚名。”
“丐帮？”
左横波和傅茂闻言都有些惊讶。
只有罗见欢面不改色，显然早有预料。
“小月亮，你也是丐帮中人吧？”他递上一杯水，柔声问道。
小月亮点点头。
罗见欢试探道：“想必身份还不低呢。”
小月亮面色如常：“我爹是丐帮帮主秦幼洪。”
除了楚乐，和地上的那个赖金雄，其余的所有人全都各自张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先不说秦幼洪在如今江湖上的赫赫威名。
单就丐帮在民间的影响力，那可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虽然皇上执掌天下。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在民间，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众可是近百万啊。
再加上今年靠南有不少地方出现了蝗灾，粮食眼中缺乏，各地流民也是成倍增长。
丐帮人数，因而再次激增。
而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竟然就是丐帮帮主，大名鼎鼎的秦幼洪之子，丐帮的少帮主！
而且，按照刚才小月亮的叙述，丐帮内部现在看来发生了变故。
小月亮的父亲，现在十有八九已经遭到了那个叔叔的毒手了。
罗见欢心中暗暗盘算着。
眼前的这位小月亮，极有可能掌握着某项丐帮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多半牵涉到下任帮主的接替。
要不然，那个什么叔叔为什么拼了命要杀他？
果然，这时那赖金雄抬起头望向小月亮，叹了口气说道。
“别怪我们，二爷说了，您……不能活着。”
“他只是个孩子？为何要做到如此程度？”罗见欢愤慨道。
赖金雄嘿嘿狞笑着，却是不肯再发一言。
商玉虎这时走到楚乐身旁，也倒了一碗茶水自己喝了。
“楚公子，这里茅厕在哪里？”
“在……”楚乐抬起手，忽然露出茫然的表情，好像记不清楚了。
他无奈地挠了挠头：“我带你去吧，走过去我……应该就记起来了。”
“好。”
另一边的小月亮看得脸直抽。
这……就是我刚才结交的好兄弟？
哎，我给他保管的东西，这小子不会弄丢吧？
罗见欢和左横波已经把赖金雄揪了起来。
“左贤弟，我们一起把这家伙绑到衙门去吧。”罗见欢提议道。
左横波点头答应，却又问：“那小月亮怎么办？”
傅茂自告奋勇：“若是小月亮无处可去，可先到我府上留宿。”
小月亮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不，我要出城。”
罗见欢立刻摇头：“不行！”
一开始，几个公子帮小月亮确实是出于少年心性的打抱不平。
但现在知道了小月亮的身份，罗见欢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他毕竟是这几人中，除楚乐外年纪最大的。
再加上他父亲是大理寺卿，算得上是司法机构。
对于小月亮的身份，十分敏感。
天下最大的帮派头子的儿子。
你说得有多重要？
罗见欢正色道：“小月亮，你不能走，你得跟我们一起去衙门？”
“凭……凭什么？”小月亮面露惊慌道，“我不要去衙门！”
“你必须去！如果你那叔叔真的对你父亲下了毒手，那可是杀人命案！”
罗见欢的音量逐渐提高，“官府怎能放任一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你必须留下来，帮官府一起，捉拿贼人！”
“不，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来解决。”小月亮着急了。
“让他走。”
楚乐的声音传来，他和商玉虎已去而复返，闻言立即大声道，“他是我朋友，你们不能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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