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飞狐这等狐狸是有多会见招拆招,当下仰天大笑:“你好大的胆子,敢叫将军亲自来取?”
话音落下,他忽然一整衣襟,单腿朝一侧跪了下来,朗声道:“朗玉胆大包天,想要大将军亲自取令,请大将军明鉴……”
这个动作演得极其逼真,就算是老戏骨楚乐来了,只怕也要自叹弗如。
那朗玉更是吓得双脚发软,噗通一声就跪倒下来,他努力扭头向左飞狐目光所及之处望去。
只见身后那一侧,树林里黑压压的,几条细长的树枝互相交错着,随着山风悉悉作响,却分明是一个人都没有。
同时间,只听得脑后风声嗤嗤破空骤响,心里一沉,只是暗叫完了。
他挣起身子,本能地反手向后捞去,却被那杆烟枪径直在腕部尺骨上轻轻一拍,痛得整条小臂都麻了,难以动弹。
左飞狐的烟枪第二下就点在他肋下,刺得他整个人都像虾般蜷了起来,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倒在了地上。
左飞狐手上的烟枪如疾风骤雨一般,瞬间连点他全身七八处大穴,确保他无法再起身反抗,这才擦了把头上的汗,坐了下来。
王崎这时走了过来,举起木刀,双目喷火地向朗玉逼近。
“哎哎哎……等下等下,”左飞狐赶紧阻止道,“小兄弟,你这不行啊。”
王崎面色大变,怒道:“你说过,这人要交由我处置,怎的你们要说话不算数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左飞狐一边取出绳索,将朗玉绑了个结实,一边解释道,“上面的大人们,对这件事情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跟你说明白。”
“人最后一定交给你,而且是活的。”
“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把咱们要问的事情问清楚了。”
左飞狐摸了摸头上的汗道:“你放心啊,我老左今天给你把话撂在这儿。这也是上面说的原话,哪怕到时候这小子已经是死了,我也给你把他救活了送到你面前,让你割他的脑袋。”
王崎没再说话,也没有继续逼向朗玉,只是愤愤地瞪着倒在地上的朗玉,抿着嘴一言不发。
朗玉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突然感觉自己原来上当了。
这小老头儿哪里会跟大将军扯得上关系?
他……他分明是衙门的人哪!
朗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暗骂自己糊涂,又气恼这小老头儿实在奸猾。
他怨毒地瞪了一眼左飞狐,心知落在这帮人手里,少不得严刑逼供,还不如死了痛快,于是转向王崎,破口大骂:“王崎,你他妈的就是个贱种!”
“也只有你娘那样的贱货才生的出你这般不要脸的贱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王崎闻言睚眦欲裂,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也不说话,转身将木刀插入火里,见烧了起来,随即扭头一刀插进了朗玉胸前的衣襟里。
一股烤肉的香味立即扑鼻传来,朗玉惨叫连连,怒吼道:“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王崎却哼了一声道:“你现在一心求死,只能说明你不愿去衙门受刑罢了。”
“我却偏要你多受些苦才死!”
“你若还嫌不够,那你尽管骂,我不杀你,我现在就给你多用点手段,然你在进衙门之前,先习惯起来,不信你试试?”
朗玉面无人色,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子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在旁边看着的左飞狐望着王崎心里也不禁打了一个突,心中暗想:这娃娃年纪不大,却也的确是个狠人啊。
朗玉现在拿下了,他也不愿意多耽搁,便向王崎交代了几句,让他自己小心,便先拉着朗玉向山外走去。
……
而与此同时,在相府之中,罗延和傅千奇正在对饮。
“罗大人这一手,玩得可真是好棋啊。”傅千奇微笑着向罗延道,“三名手下,三个地方,你自己却来了这里。”
罗延笑了笑,也向傅千奇举起了酒杯:“也是相爷配合得好。”
他有三名手下,知道名册的事情,分别是阮不同,凌少雄,和包腾。
跟阮不同说的是玉馔阁,跟凌少雄说的是大江楼,而跟包腾则说了听雨轩。
而罗见欢则与傅相说好了,三架轿子来接,前往了不同的方向。
最后,终于在轿子去往听雨轩的路上,龙选海像一只鹰隼般从街边的屋檐上掠下,扑向轿辇。
可惜轿辇中的并不是罗见欢,而是一名傅相从相府里调来的门客。
龙选海的刀被一双锏挡了下来,旁边几个护卫也立时围拢过来。
他立刻知道不妙,也无心恋战,转身便深暗的街巷窜去。
无所谓了,今天罗延和傅千奇的目标并不是他。
跟在轿后的包腾发现同行的这些几名护卫并没有追赶,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下意识地向后退。
但他马上发现后面不知何时又涌上了一众军士,与前面的一些护卫,竟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围在了中间。
他眼中闪过惊惧,游目四顾,这时才注意到,这些人竟然都并非是平时熟识的同僚,不禁愈发心慌。
“你,你们是谁?!”他拔刀怒吼。
他身前一人缓缓逼近着冷笑:“包腾,罗大人给了你们各自三条行程,而这一条路,只有你知道,为何便偏偏出了问题!?”
他目光愈发凛冽:“说,你与那个朗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那包腾却已经一个跨步踩在边上的一面墙上,借力纵向了墙头。
但刚才在轿辇中跳出来的那名持锏者,却是眼明手快。
他抡臂一甩,手中铜锏化成一条暗芒射出,正中包腾肩头,将其撞得厉声惨嚎,一个踉跄,便跌落下来。
其余人一拥而上,将包腾五花大绑,丢进轿辇中,一路押送至相府。
当罗延再次看到他的时候,看到包腾的整个右肩都塌陷下去,就好像多了一个窟窿。
他低着头不住颤抖,也不知是痛还是怕。
罗延摇了摇头,惋惜地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本官真没想到,吃里扒外这种事,竟然会是你包腾所为。”
包腾满头冷汗,艰难地道:“罗大人……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罗延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忽然有个人跑进来,凑到傅千奇身旁耳语了几句。
相爷面上即刻露出喜色。
“包腾,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他捋须笑道,“不要等那个朗玉比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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