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虎愣住了。
说实话，直到楚乐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个要求。
他第一个反应是，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呢？
随后他便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天晚上自己一直都睡不踏实。
不是他没想到。
而是他根本没敢想。
“殿下，是属下错了……”
楚乐抬手阻止他继续，只是沉声道：“玉虎，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不必跟我解释的。”
“但我得告诉你，银霜是你的人，我也觉得她不错，确实可以用，但你必须让她底子干净！”
“白莲教，在清州向我下手，还杀了余同，而梁国叛军也与他们有勾连……总之一句话，他们的小动作太多了，我没法相信他们。”
“如果你相信他们，我也怕你出事。”
商玉虎缄默不语。
“如果真的白莲教有所行动，他们一样不会对练银霜留情。”
“你知道吗？我们在八宝县发现了白莲教的一个分舵，为了守护他们的秘密，他们杀了所有的人。”
“一个活口都没留。”
商玉虎面色发白，艰难地点了点头。
几乎就在楚乐离开商玉虎的营帐同时，珑雪也从狄将军的大帐中走了出来。
狄凝玉紧随其后，却在出帐后转身去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刚才，珑雪已经和狄凝玉确定了，要将前往蔚山城的消息向外赶紧宣布出去。
练银霜只能把蔚山城的消息透露给孔奇这个山寨货。
事实上，在楚乐与珑雪等人到达之前，他们根本没有途径将消息真正地透露给白莲教，或者说给梁国叛军。
但现在有了。
狄凝玉在看过那本账簿之后，立即让几个信得过的将领，去把最近这些时候投军的梁人都找来。
当然，除了孔奇之外。
这确实不是很多，但好在账簿上的指向性也很直接，狄凝玉不需要考虑广撒网的问题。
狄凝玉亲自操刀，带着一群心腹，告诉这些梁人，应该立刻前往大池郡中的哪几座城散播消息。
狄将军许诺行动完成之后，必有重赏。
但在会议之后，必须立刻行动，参与此次议事的人，全都不得回到军营。
这是防止信息出现冲突。
到此为止，绝大多数将领仍不知道，蔚山城的计划，完完全全是一场假戏。
至于唯一留在营中的孔奇，也没有被闲置。
黄昏时分，左横波找到了他，让他今晚上去找练银霜，告知她所有梁人都已经被逐出了军营，所以今晚是情报交接的最后时刻。
孔奇见到左横波前来找自己，其实是很兴奋的。
对击败叛军这件事情，他满腔热忱。
可听到要自己单独去找练银霜，孔奇顿时有些头疼。
这就是要自己夜闯女兵营啊。
这……这似乎不太好吧。
左横波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抬手便给了孔奇一个爆栗，恼道：“臭小子，这点儿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孔奇摸摸头，也止不住心里有气，心想你不过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娃娃，哪里懂女人那种生物？
要不是看你官职比我大，出身还是大将军之子，而且……块头比我这个十八岁的还要大三圈，我会理你这个小屁孩？
“好吧好吧，我去想办法。”孔奇委屈地答应下来。
按照左横波的吩咐，孔奇早早地隐藏在了女兵营后面的灌木丛里，一直等到了天完全黑下来，才小心翼翼地摸近过去。
可这里虽然是女兵营，却各个都是跟着狄凝玉从山里打出来的精英，而他却只是个新兵，嫩得简直冒芽了。
几乎是刚从那片灌木丛里跑出来，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孔奇还想挣扎，谁知对方虽然是个女子，力气却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单手一拧，就把他胳膊拗到了身后。
“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夜犯我们飞鹤营？”
飞鹤营是狄凝玉这支亲卫军的名称，战力高强之外，尤其擅用弓弩。
当然，清一色全是女兵，
孔奇暗暗叫苦，心想这下可麻烦了，这时却听身后的女子咦了一声道：“哎，你……不是那个小后生么？”
孔奇愣了一下，只觉得手臂上力气略微放松，赶紧挣脱出来，退后两步，抬眼瞧去。
眼前站着的，正是那天和练银霜他们一起去往小溪边的那个大块头女兵顾楠。
孔奇心念电转，想起这个大个子女人因为性子豪放，而且战力不弱，在男兵那边也是有些名声的，赶紧赔笑：“楠……楠姐。”
“你认识我？”顾楠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他两眼，忽然脸上露出笑容，“嘿嘿银霜那个小骚蹄子告诉你的吧。”
不等孔奇回答，她又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嘿嘿笑道：“哎哟，我明白了。你这个痴情的小子，是来找你的练姐姐的，对不对？”
孔奇心头一震，赶紧连连点头：“对对对。”
这时他也明白了对方脸上那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暗指了什么意思，脸立即红到了耳朵根，下意识地就想解释：“我……我……”
顾楠打了个哈哈，在他肩头拍了拍，然后随手往边上的那片树林一指，道：“那边等着，若是她还愿意见你，片刻便到。”
孔奇有些愣神，没完全明白对方说若是她还愿意见你啥意思，但顾楠已经转身离去，他也只好赶紧跑到那片小树林里，听话地蹲了下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等了很久。
孔奇蹲得腿都麻了，甚至期间还有另一个巡逻的女兵走了过去。
这次他学了乖，完全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对方发现。
狄凝玉向来很护着自己的那飞鹤营。
一但有男兵夜闯女兵营被发现，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屁股被打烂不是最关键的，左横波交代下来的任务，绝对要黄。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孔奇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找个其他办法的时候，忽见到眼前人影一闪，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找我……什么事？”
练银霜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看他。
孔奇忽然感觉到那双靓丽的眸子里，闪过了许多种神情。
只是都很冷，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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