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亲自参与此事的原因自然是，他担心商玉虎心软。
很显然，他已经看出商练二人只是没捅破那张窗户纸而已。
依照商玉虎的性格，他已经没法对练银霜狠心了。
楚乐现在只想去看看，练银霜对商玉虎是否也一样。
孔奇给的地址，位于首和城外，离得到也不远，但相比城内，这里却已偏僻了很多。
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背靠着七八丈高的小山岗。
周围的荒草丛中，这时已经埋伏了数十人，而楚乐此时，正与珑雪两人一同端坐在小屋底下的地窖中静候练银霜的到来。
边上还有几名护卫，秋环、铁巧云也在这里。
地窖内潮湿阴冷，自然远不如两人的营帐待着舒服。
楚乐今天是一定要来的。
练银霜于商玉虎之重要不言而喻。
至于商玉虎和他的关系，自然更不用提。
可珑雪坚持要来让他很是吃惊。
“你完全可以不用来的。”
微弱的烛光里，楚乐饶有兴致地望向珑雪，看她缩了缩肩膀，心里也有些疼惜。
珑雪微微仰首，望着被固定得到处都是的一堆听瓮，不答反问道：“这东西，会把我们的声音传到上面去吗？”
楚乐居然点点头：“必须的。”
他的手指逐一在那些听瓮上滑过，不紧不慢地道：“顶上那两个大些的除外。”
“我们通过它们听上面的动静。”
“但是我们的人埋伏在周围，如果我觉得有必要，那么我们会通过旁边那几个小的，通知他们从木屋旁边的草丛里跳出来。”
楚乐看了一眼珑雪，像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道：“练姑娘的武功不弱。箭术刀法都很好。”
“她的刀法，甚至可能还在商玉虎之上。”
“如果她真的打算出卖我们，你打算如何？”珑雪忽然问道。
楚乐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会保证她以后再也没办法见到玉虎。”
珑雪叹道：“你不怕商玉虎恨你？”
楚乐刚要回答，楼上忽然传来数下手指敲击的声音。
那是暗号。
练银霜来了。
周围人的身体都绷紧了。
楚乐起身，将耳朵凑近那几个听瓮。
片刻，几人果然听到了练银霜的声音。
“昨夜，我觉得消息还无法确认，所以想要再等等。”练银霜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极慢。
但最终她还是向孔奇道：“大军明日一早开拔，目的地是……富山城。”
楚乐和珑雪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富山城？
铁巧云这时低声向楚乐道：“殿下，看来练姑娘终究还是心软呢，她并没打算把狄将军的命令透露给孔奇。”
“嗯，是的。”楚乐似乎有些尴尬，摸了摸脸，又听见上面传来孔奇的声音。
“多谢练姐明示，我这就回去禀报。”顿了顿，他还加了一句，“练姐要跟我一起去见见我那位哥哥吗？”
楚乐与珑雪互相望望，脸上同时露出笑容，微微颔首。
这小子，挺精明的。
练银霜摇头道：“不，我就不去了。”
楚乐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更浓。
练银霜的这个反应，意味着她已经终于做出了决定。
从今往后，她想要跟着商玉虎。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顿生。
金铁交鸣，踏步起落，陆续通过听瓮传了下来。
有人接近了小屋，并且发现了袁铁衣与左横波带领的伏兵，双方打了起来。
楚乐与珑雪面色微变。
随即其中一个听瓮里响起袁铁衣急促的声音：“公子，夫人……是飞鹤营的人……他们跟着练银霜过来了。”
楚乐捂脸：“该死，竟然忘了那帮女人。”
珑雪皱了皱眉头，随即低声吩咐道：“别与他们多纠缠，就装作是白莲教的人，立刻想办法带上孔奇退开。”
“是，遵命。”
楚乐叹了口气：“早知道，可得多带些人来了，保险些。”
见珑雪望向自己，他又抬手示意她没事，安慰道：“没事没事，来的都是高手，几个女人而已，没事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上面传来孔奇哎呀的一声，然后是练银霜急声喝道：“快走，快走！”
孔奇应着，然后咔嚓声响起，有人踹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又有人叫骂着，分明是女声。
“银霜，你那么晚跑出来做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些人！？”
乒乒乓乓地一阵乱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脚步声远去。
又过了一会儿，再度传来数声敲击，这是表示已经安全的暗号。
珑雪挥了挥手，示意铁巧云上前开门。
铁巧云晃了晃手里的大锤，走上楼梯，掀开门板。
袁铁衣的头探了下来。
“公子，夫人，都走了。”
楚乐与珑雪走了上去，走出房门，在小屋前看到了东倒西歪的几排黑衣人，随即面露惊诧。
“怎么回事，你们都受伤了。”楚乐蹙眉问道。
数十名黑衣人中，竟然至少有一半受了伤。
有两个受的伤还不轻，躺在地上哼哼，爬不起来。
幸好这些人都穿着黑衣，且蒙着面，不然只怕早就暴露了身份。
几人都惊叹于飞鹤营的战斗力竟如此之强。
珑雪忍不住再次低声确认：“能确定她们都已经走了吗？”
袁铁衣上前躬身道：“夫人放心，她们应该已经快回到营地了，我派人一路跟着那些丫头呢，现在多半快要到营地了。”
“你们没让她们认出来吧？”楚乐看了看其中几人，伸手拉下了一张面巾。
面巾的主人正是左横波。
左横波尴尬地挠挠头：“公子放心，飞鹤营平时也是单独行动，与我们本就很少配合直面，哪里有……嘿嘿，哪里有您那么熟悉我。”
楚乐没好气地看看他左臂上被划开的袖子，低声道：“不要大意。至少现在……我们不能让他们发现有问题。”
“这些女兵虽然是狄将军派去看着练银霜的，但我听商玉虎说过，他们其实关系不错。”
“女人聊天时很容易出差错。”
“而这个练银霜既然能用，我不想让商玉虎以后在面对她时有什么阻碍。”
袁铁衣道：“公子放心，刚才与那几个人交手的，主要是我们的人，左都尉是在带孔奇走的时候，才不慎被受了点皮肉轻伤。”
楚乐点头问道：“孔奇呢？把他带过来，我想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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