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小情歌 > 点击破4W的番外---礼物

??一觉睡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趴在电脑桌前面。

  寝室里出奇的安静,估计就剩下了我一个。

  手往旁边摸了一下,找到了手机。去年生日的时候林倩送给我的

  她在背面用贴纸贴了一个大写的Q。告诉我说,这是“秦”也是“倩”

  我们的名字合二为一,就像我们彼此。

  小丫头说这话的时候,鼻子蹭着我的耳朵,嘴巴里呼出来口香糖的味道,很甜。

  摩挲间电话铃响,陈若言,来电。

  “展秦!”她叫我的名字,听上去很焦急。

  “怎么了?”

  “对不起呀,你今天一定要出去吗?我妈说看好了房子,今天一定要去和房东见面!怎么办?”

  我轻笑,人就是这么奇怪。她明明已经想好了爽约,却还要来问我怎么办。

  特意致电,无非是要听我亲口说出那句:“没关系,下次吧。”

  于是她的负罪感瞬间归零。

  仿若任何时期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呵呵,没关系,下次吧。”我笑了笑,告诉了她想要听的哪个答案。

  “真是对不起。展秦,不好意思!”陈若言的声音听起来弱弱的,像做错事情的小孩。

  “没关系,你忙吧。”我不想再说下去。

  “等等!”陈若言怕我挂电话,连忙大声喊道。

  “嗯?”

  “展秦,哪个.....如果买好了新房子,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住吗?”陈若言问的有些为难。

  我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展秦!”她见我不出声,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其实你不用管我妈,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一怔。

  “展秦.........”陈若言欲言又止:“你一个人住,我真的,不太放心。”

  “多谢你的好意,我想,试试看。总要学会独立的。我爸不能跟着我一辈子。”我说着这些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像在背数学公式。

  “那............你再想想吧。”陈若言不再劝我,挂了电话。

  我抬头,窗户外的光线很暗。

  又是一个阴天。

  也许是因为周末,路上的人特别多。各种脚步声混着汽车开过的动静,充斥着整个世界。

  我背着包走在人行道上,穿梭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中。

  手杖被我藏在包里。

  我要去给林倩买生日礼物,带着手杖,会很好笑吧。

  我暗暗的想。

  因为期末的时候一模成绩考的不错,学校对我的期望很大。开学的时候奖学金给我直接发了特等奖的,三千。

  我没动,一直留到现在。

  我想以自己的能力给林倩幸福,哪怕这些力量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微不足道。

  学校门口的地铁可以直接坐到豫园,下了车,跟着人群慢慢的往前走。

  出了地铁口,天已经很暗了。

  整个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虚幻的影子。有的会动,有的不会动。

  我眯着眼睛,缓缓的穿行于各种影子之间,小心翼翼。

  我怕碰到它们的任何一个。

  撞到人要说对不起,撞倒东西,还是要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不起全世界。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说对不起,他们心安理得。

  金店的招牌很大,门也很大。从外面看起来,金碧辉煌。

  我怕有台阶,不敢走的太快,一步一蹭慢慢的往前走。

  不断的有人路过我身边,衣服掠过风,带着各种不同的气息

  “咚!”我头重重的撞在玻璃门上。

  “哎哟,小伙子,要紧吗?不好意思啊!”有人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笑:“不要紧,我没注意。”

  门被拉开了,咣当一声

  “谢谢。”我说着,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微一抬头,猝不及防地被顶上射灯的光线直接照在我眼睛里,刺目的疼。

  赶紧闭上眼睛,感觉到眼窝深处的眼泪像血一样隐隐渗出。

  再睁开眼睛,四周瞬间暗了一片,像是暴雨前夕,乌云盖住了整片的天空。

  我知道间歇性失明将至,这算是我在网上自我对照,诊断的结果。

  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脚碰到柜台的时候停了下来,有售货员冷漠又不失热情的过来打招呼:“你好,请问要点什么?”

  “我想买戒指。”我笑着答道。

  “哦,这是项链柜台,戒指在那边!”

  她身体活动的范围很大,衣服发出摩擦的声音,应该是给我指了一个方向。

  但是“那边”是哪里,我从来不知道。

  我笑笑:“是在你后面吗?”

  对方迟疑了下,许久没有说话。

  “哦......你.............啊............在我左边。”售货员说的结结巴巴。

  “谢谢。”

  我转身,试探着往旁边挪了几步。

  “是瞎子吗?”

  “好像不是........”

  “那是?”

  “我怎么知道。”

  “不是瞎子怎么眼睛动都不动?”

  “你管那么多,做生意,做生意.....”

  声音很小,却字字入我心。

  没关系,展秦,你早就习惯了啊!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身体碰到柜台的时候,我用手扶了一把,确认了大概位置,略等了几秒,没有人过来搭话,我才朗声问道:“请问,有人吗?”

  没有人答应。

  我定了定神,又问了一次。

  少顷,终于有脚步声响起:“先生,你想买什么?”

  “我想买戒指。”我假装看着柜台,笑道。

  “哦..........戒指在这边,这里是卖金条的。”那人说着,走开了一点距离,说道:“这边请。”

  我尴尬的笑笑,顺着他的声音慢慢往前走。

  “这边。”那人停了下来,隔着柜台拉了把我的手。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感受的到,他怀疑的目光。

  “对不起,我.....眼睛不太方便。”我主动承认,总好过别人不停的试探。

  “哦.........”那人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我身后传来细碎的声音:“我说吧.....你怎么看那么准...........看上去蛮正常啊...........可惜了.........”

  我不想听见这些,但是无力阻止,也只能笑笑。

  “我想买戒指。”我对着柜台,重复了一次。

  营业员这才恍如梦醒地问了我要求,然后拿出了她认为好看的几枚戒指。略迟疑的问道:“你,怎么看?”

  我伸手摸到了她放戒指的托盘,拉到自己跟前,把眼睛凑得很近很近,试图看清楚她所描述的那些款式。

  我知道我做这些的时候,样子很难看。

  感谢那个售货员,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我摆弄那些戒指。

  最终我选了一款小小扁扁的款式,一半磨砂一半抛光,光滑和粗糙交织在一起的手感,很特别。

  “这款很漂亮的,样子简单大方,女孩子肯定喜欢。”售货员例行公事:“回去手寸不合适,我们这边可以免费改的。”

  “谢谢。”我最后说道。

  “要不要我叫保安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依旧笑着拒绝。

  “哦,那你当心。”她关照我,听起来很真诚。

  我笑笑,转身离开。

  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电子表告诉我,是下午4点钟。

  我站在地铁口,从背包里拿出手杖。

  没有办法再逞强了,因为每天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的视力几乎为0.

  崔医生曾经跟我说过,夜盲是一个不好的讯号,极有可能是全盲的开始。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去见他了。

  这半年多来我父亲业余的时间一直忙着看房子,买房子,打造一个属于他和我继母的新家。

  过年的时候他曾经趁我继母不在家,偷偷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搬过去。

  我告诉了他最想听的哪个答案。

  那一刻我甚至可以听见我父亲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您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我总是要学会独立的。”我看着我爸笑道。

  多好的借口,陈恳的我自己都快相信了。

  “展秦,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爸爸不会卖的,留给你。爸爸对不起你。”

  我迟疑了一下,低着头笑了笑。

  我爸爸还是爱我的,真好!

  过完年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视力在慢慢的下降。

  只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不想麻烦我的父亲,更不想让林倩担心。

  “总是要学会独立的。”

  我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上下班高峰的时候,连接地铁出口的这条路异常拥堵

  各色小贩排列在马路两边,犹如欢迎下班人们的仪仗队。

  他们以自己的身体为乐器,大声的讨价还价,幅度夸张的肢体挪动,混着从劣质音箱里传出来的口水歌旋律

  像是在奏着一曲奇怪的交响。

  热烈而欢快。

  我拿着林倩的礼物,顺着盲道一点一点地往前走,速度很慢很慢。

  努力的对着眼前的黑暗微笑,并且随时做好跟人抱歉的准备。

  我其实很讨厌那三个字。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就要对所有人说对不起?

  盲校的老师说,盲人生存于这个世界,首先要学会的,是感恩。

  似乎,如果我们不知道感谢全世界,就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真是一个好笑的逻辑。

  忽然间,人群涌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啦一下子,跑动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朝我袭来。

  我不敢动,只好撑着盲杖站在原地。

  周围很乱,声音又吵又杂难以分辨。

  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像站在一艘很小的船上,必须要独自去面对,黑暗中狂风巨浪的海面。

  我抓着盲杖,像抓着唯一可以信赖的桅杆。脚下,就是深不可测的大海。

  说不害怕是假的,当一个人面对一个无从知晓的世界,又怎会没有恐惧?

  只是------害怕,那又怎样?

  慌乱间有人用力的撞了一下我的胳膊,把我往旁边带了好几步,还没站稳,紧接着,又是一下子.........

  我来不及道歉,更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身后的汽车传来尖锐的喇叭声:滴滴!滴滴!

  有人在把我往前推,膝盖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刺痛感瞬间袭来,好像有人用刀在刮我的骨头。

  蓦然间,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的往下坠。

  我知道我倒在地上的样子很狼狈,像是被挑剩下的蔬菜,随意的扔在路边。

  “有人吗?”我趴在地上一边摸索一边大声喊:“请问有人吗?”

  “我的戒指丢了,有人看的见在哪里吗?”

  “有人吗?”

  源源不断的还是有人路过我的身边,有人踩到了我的手,依稀仿佛,还有人跟我道歉。

  但是没有人停下来。

  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让一让,让一让!”身后有车子靠近的声音。汽油的味道从我前面飘过来,呛的我很难受。

  “你在干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凶。

  “我的戒指不见了,你看的见在哪吗?”我说着,顺着那个声音向前探去。

  “戒指?”男人的蹲了下来,凑到我面前,呼出浓浓的烟味:“你冒充瞎子骗钱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你......说什么?”我一时错愕。

  “说什么?你们这种冒充瞎子骗钱的手法,老子见多了!”那人说着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贴着我的脸,恶狠狠的说:“还戒指?白金的还是黄金的?跟我去局里赔你吧!”

  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反应,就被他们强行推上了一辆汽车。

  四周都是烟味,几乎密不透风。

  “你们想干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干什么?你到局子里就知道了!”男人说着,轻蔑的笑。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小贩。”我认真的解释。

  “我知道,你是骗子嘛!”男人满不在意:“装瞎子骗人,今天是要18元车费,还是要8元饭钱?”

  “我不是!”我放大声音强调。

  车子猛然间停了下来,哗啦一下,车门拉了开来。

  “不是?”男人用力的拽了我一把,把我拉下车子:“那跟我们进去把残疾证和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屋子很大,而且没什么人。感觉有些空旷。灯很亮,亮的我可以依稀看见一些家具的影子。

  “周队,这是...........?”

  “抓回来一个骗子。你什么时候下班?”

  “明天市里检查,还下什么班啊!”

  “他妈的烦死了,你先去,我等一下就来。”

  脚步声逐渐离开,门被关了起来。

  我没有手杖,只能紧紧的捏着拳头,无路可退。

  膝盖很疼,明天估计又是肿起来一片。

  感谢眼前的最后一点点光感,好让我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残疾证呢?”男人问我,语气尽是挑衅。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是吗?”男人像是早就知道了我会是这个反映,说的很笃定。

  “她妈的,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他骂骂咧咧的嘟囔了一句,厉声道:“跟我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见我没动。回过身重新走到我跟前,狠狠说道:“怎么?装瞎子上瘾?”

  我突然之间觉得很想笑。

  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我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是个瞎子。

  “还笑?”男人恼怒地说:“不知羞耻!你妈从小没教育过你吗?”

  他这句话说的很慢,很凶,字正腔圆。像一支冷箭,忽然间带着寒风从前到后,射穿我的身体。

  我觉得很冷,浑身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抑制不住的愤怒和委屈,像暗流涌动的潮水,在我心里翻江倒海。

  “不许说我妈妈!”我低声吼道。

  “你干嘛?!”男人愣了一下:,扬声说道“你不出来给你妈丢脸我会说她?”

  “不许说我妈妈!”我对着他的影子扑了过去,把他按倒在地,不顾一切的大声喊。

  “怎么啦?怎么啦?你怎么打人??”有人冲了进来,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神经病!”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羞成怒:“还说自己是瞎子,结果打起人又狠又准,力气大的!”

  “联系他家里人了吗?”旁边有人问。

  “没有!”男人愤愤的说:“我刚想带他去问话。”

  “小伙子,你是本地人吗?”那人凑过来问我。

  我不想回答。

  “小伙子,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配合我们只能把你送到公安局去了。”那人像模像样的劝了我一句。转过头问道:“身份确认过了吗?是残疾人吗?”

  “不知道!你觉得他像个瞎子吗?”男人说的咬牙切齿。

  感觉到有人靠近我的眼睛。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出他的样子。

  有一点怀疑,又有一点同情。

  “我也不知道。”那人坦白地说。

  “小伙子。”那人拍拍我肩膀:“没什么事,通知你家里人来领你回去把。”

  家里人?我心底暗笑

  我爸出差了,通知我继母还是通知陈若言?

  “你家里人不在上海?”那人见我一直不说话,也略有点不耐烦起来。

  “他有个包!”之前那个男人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他们的动静很大,翻箱倒柜。

  “凭什么翻我的包?”我忍不住大声叫嚷。

  “我们问了你半天你不说话,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联系你家里人。你放心,这个房间有摄像头,我们这都是按照制度来的,规范操作。”

  “凭什么翻我包!”我侧着头,用力的分辨那几个人的影子。

  “交通卡?”

  “我就说是骗子吧,瞎子都是免费坐车的,他还用交通卡?”

  “有个手机!”那男人轻呼了一声。“这手机还挺贵的,看来骗了不少钱。”

  “不许碰我的手机!”我挥舞着双手,试图找到他们。

  “干什么?干什么??”那人惊呼。

  “周队,好像真是个瞎子。”旁边的人小声提醒。

  “真瞎子又怎么样,他迷路了,我们把他带回队里,联系他家里人送他回去。做错了吗?”哪个周队说的念念有词。

  “向右,解锁....”语音读屏的声音诡异而刺耳。

  “最后一个电话是.........林倩?”哪个人说着顿了一顿:“要打回去吗?”

  “不要!!!”我尖叫。

  怎么可以让林倩看见这样的我!

  “手机给我!”我一边喊,一边不顾一切的朝哪个影子横冲直撞,找到他身体的一瞬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用力抓着那个人的手,一路往上,摸到手机,然后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把它重重的往前摔去。

  “咣当!”一声,全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许久..........

  “我叫展秦,三级盲。身份证号码3101********,上海盲童学校高三学生,家里住在**路**号302.”

  我坐在地上,像一个录音机,解答了他们所有的疑惑。

  &&&

  “同学,对不起啊!”城管队的人开车把我一路送到家门口,拍着我的肩膀跟我道歉:“这两天市里查的紧,我们压力也很大,周队他们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我笑笑,没有说话。

  没有开灯,眼前的世界对我而言,几乎像是不存在。

  膝盖很疼,没关系,我能忍得住。

  心也很疼,疼到几乎无法呼吸。

  我蜷在沙发上,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

  戒指丢了,盲杖也丢了,手机被我摔坏了。

  ”你是个瞎子,还想干什么?“恍然间,陈若言的母亲指着我的鼻子狠狠问道。

  我无言以对。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近乎严苛地要求我自己。

  我要坚强,独立,自尊,勇往直前,不顾一切。

  我告诉自己说:展秦,你可以的!别人能做的事情,你也一定可以做到。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谎言说一万次,也不可能变成真理。

  自欺欺人而已。

  瞎子就是瞎子!我终究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眼泪从心底涌了上来,落在我自己的手背上。

  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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