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老宅 > 第八章

又是个星期天,吃过早饭后,齐霸歪横卧在自己的炕上,嘴里叼着香烟,翘起了二郎腿。哥哥在干家务,两个孩子小艳和小越在地上玩。说实在的,两个孩子长得都很漂亮,都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小艳是粉红的脸色,眼睛不大也不小,还是个双眼皮儿,高高的小鼻梁端端正正地镶嵌在脸中央,花骨朵似的小嘴巴不上不下地安放在鼻下,她的长相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睛、鼻子、嘴巴的比例都是恰到好处,谁也不偏大谁也不偏小,该多大就多大,该多小就多小而且每个器官都是玲珑精致。小越的脸色是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双眼皮儿,眼眉不太长但是浓黑如墨。鼻正口方,棱角分明。

齐霸歪看着两个娇儿,心里美滋滋的,她柔声叫道:“小艳和小越,你们俩上我这儿来。”两个孩子答应一声都上了炕,齐霸歪坐起来,一个胳膊搂一个,用嘴巴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心里又想起柳辰珠要孩子的事儿来。齐霸歪忿忿地说:“哪个我也舍不得,我谁也不给!”两个孩子都愣愣地看着妈妈:“妈妈,你说啥?”齐霸歪慈祥地笑了:“妈没说啥,你们去玩儿吧。”两个孩子答应一声都跑出去了。

齐霸歪又倒下了,姿态如故。她吸着香烟,吐着烟圈,又用嘴吹着烟圈,让烟四散而去。

她的心马在奔驰。柳辰珠要孩子的问题,要想解决,目前只有两条路:一是自己把小艳和小越给出一个,二是柳辰珠自己生。但眼下这两条路都等于是绝路,哪条路也行不通,自己的孩子说啥也不能给。别看自从两个孩子生下来到现在,齐霸歪平时对他们很少稀罕,也很少关心和照顾,有时甚至是打骂拳脚相加,但要是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给别人哪怕是亲近的人她也是舍不得。自己对孩子可以任意地打骂,别人(除了齐霸歪的父母兄弟)哪怕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也不行。孩子们做错了事儿,孩子的父亲管教时,齐霸歪都护短和孩子的亲生父亲吵架。人们都知道,管教孩子时,最忌讳的就是一个管一个不让管,不但教育不好孩子,还会有意无意地离间了父(母)子之情。现在要把孩子给表妹那是一点儿门儿都没有。给孩子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另一条路也是行不通,因为柳辰珠和丈夫生不了孩子。这可咋办哪?

齐霸歪越想越急,越想就越心烦,她就在炕上来回地折腾。恰巧哥哥进屋看见,还以为她生病了,就走到炕沿边,关切地问:“若华,你怎么啦?”齐霸歪却怒吼道:“滚你的,烦死了!”哥哥觉得很奇怪,也有点儿生气:“你看看,我好心换来了驴肝肺。”齐霸歪又要发作,哥哥摆摆手:“好好,我惹不起躲得起,我走,我走。”

齐霸歪望着哥哥走出去的身影,蓦地产生了一个罪恶的念头,她忽地坐起来,我要它绝路得通!我要柳辰珠自己生孩子,难题就解决了!

那么,柳辰珠和丈夫生不了孩子,她可以和别人生孩子。

齐霸歪听说过古人借种生子的传说,也亲眼看见电视剧里借种生子的故事,她也想试试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说实在的,这是她以前所不齿的,她还笑话这样做的人如何如何地愚昧荒唐,现在,自己反倒要来用用这个愚昧可笑的办法,这也实在是被逼无奈,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况且又不是自己去亲身实践。

问题是柳辰珠和谁生孩子。

而这个问题的关键是谁同意和柳辰珠生孩子,柳辰珠又同意和谁生孩子。

根据柳辰珠只要本家族孩子一款来看,和外人生孩子她是不会同意的。那么,本家族中谁能和柳辰珠生孩子哪?齐霸歪想到,尽管自己家有三个兄弟,自己怎么能让三兄弟干这种蠢事?三兄弟中又有谁能同意干这种蠢事?齐霸歪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决不能让自己的三兄弟干这种蠢事,三兄弟也决不会干这种蠢事。那么,让谁去干这种蠢事?谁又是最合适的人选呢?齐霸歪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家中实无此人。

齐霸歪正在冥思苦想,哥哥突然推门进来。吓了齐霸歪一跳,,她很恼怒地看了哥哥一眼,骂道:“瘪东西,进来也不有个吱会儿,吓死我了。”哥哥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齐霸歪更来气了,她又看了哥哥一眼,她刚想发作,蓦地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嗯—他?”接着,齐霸歪一阵心颤:“给自己戴个绿帽子?”齐霸歪两眼死死地盯住了哥哥,哥哥被她死盯住自己而感到奇怪:“你要”齐霸歪不耐烦地摆摆手:“滚你的。”哥哥不高兴地走了。

齐霸歪很惊骇自己的心中的闪念,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她又觉得这个闪念是切实可行的,又是唯一的办法。齐霸歪琢磨着理由权衡着利弊: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也就没有谁了,他才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理由呢,也很充分,一是他可以算是家族中人,与柳辰珠有亲属关系,这点合乎柳辰珠的心愿;二是他平时与柳辰珠合得来,柳辰珠在自己家呆了好几年,丈夫没说一个不字,柳辰珠感念不已,和他生孩子柳辰珠同意的可能性很大;三是丈夫已不象从前那样百依百顺,多多少少有点儿别扭,用这种办法可以整制他,给他和柳辰珠安上个桃色事件,连柳辰珠也都可以控制了。这一箭双雕的便宜事何乐而不为呢?齐霸歪越想越觉得丈夫是个最合适的人选了。

但齐霸歪转念又一想了,让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自己就得戴一顶绿帽子,这是人生一大耻辱啊,就凭我生性霸道的齐若华,怎么能吃这个亏?这也太丢人现眼了!不,我不干。爱情都是自私的,我怎么能和别的女人(尽管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亲表妹)分享自己的丈夫哪?可是,我不这样做的话,又去找谁呢?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那么,只好罢手不干这件事。但是不这么做,柳辰珠自己生不了孩子,柳辰珠就要我齐若华的孩子,我哪舍得给她呀,不给她孩子,柳辰珠不是死就是离婚,哪种结局对我们齐家都不利,都可能使我们齐家一败涂地。唉,这件事的确很棘手难办,也的确难为了不可一世的齐霸歪。

此时的齐霸歪真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就在自家的炕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她一根接一根地吸烟,还接连不断地打着咳声。

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齐霸歪渐渐地平静下来了,她仰卧在炕上,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掐着香烟,吸一口就吐一口让烟形成一个个圆圈,再用嘴把圆圈吹散。

齐霸歪她的心潮还在流淌。她觉得自己已别无选择,还是得干。齐霸歪一甩烟头,一骨碌爬起,心一横,就这么办!

无毒不丈夫,狠毒莫过女人心,这是古来的经典理论,不知被多少英雄豪杰实践过经历过。想那女皇武则天为达到当女皇的目的,竟然害女杀子,我这算什么?不就是戴个绿帽子,没什么了不起的,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嘛,况且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我齐家的燃眉之急,还可以整制两个猎物,这是多好的一件事?事成之后,就让他们分道扬镳,决不能让他们长时间地苟合下去!

人是选定了,具体怎么办仍是个难题。这种事儿是最让人忌讳的,也是相当的不容易。不是你一说人家就会干的,甚至于你磨破了嘴皮做了多少工作人家都不会同意的,齐霸歪想自己必须运用智慧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听从自己的摆布。她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让两个人事先都知道,假如其中有一个不同意的话那就不好办了;两个人都不知道也不行,事情无法进行。那么,必须是让一个事先知道,另一个不知道,再经过自己的巧安排,逼他们就范或者让他们在半明白半糊涂的状态下按自己的事先谋划去做。让谁事先知道让谁事先不知道呢?齐霸歪经过一番思索,决定让表妹知道让丈夫不知道。这些都确定好了之后,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样安排这件事的程序了,齐霸歪觉得自己必须筹谋得当安排周密得无懈可击才能成功。

齐霸歪又是一番深思熟虑,轮廓分明后,她起身去和母亲商量。

齐家娘俩又是密谋了好长时间。

齐霸歪开始实施她的阴谋计划。

齐霸歪在一个假日里来到了柳辰珠的家。

恰好,只有柳辰珠一人在家,黄福贵干活去了。

两个人一阵闲聊之后,齐霸歪皱了皱眉头,还用手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疼死我了。”柳辰珠急忙问:“姐,你咋地啦?”齐霸歪哼哼叽叽地说:“我最近来例假总好肚子疼,而且月月还不准。你怎么样?”柳辰珠递给齐霸歪一个枕头,然后回答:“姐,你躺下趴一会儿就会好些。我嘛,我不疼,而且一天都不差,总在月中那几天。”齐霸歪心中一乐,算计着柳辰珠月月排卵的日子就在月初那几天,心里又多了一个小九九儿。齐霸歪趴在炕上,脸却对着柳辰珠,她似乎是很羡慕地说:“象你这样太少了也太好了。”柳辰珠说:“可能是我的体质好的缘故吧。”齐霸歪又说:“女人嘛,就是麻烦多,还来这个,都烦死人了。哎,可也是,要不,也生不了孩子,老爷们就省事儿了。”柳辰珠低下了头,很失望地说:“我还不怕这麻烦,可惜呀,我再好也生不了孩子,这辈子真倒霉,活得真没劲儿。”齐霸歪又看了表妹一眼,半安慰半询问地说:“妹妹,你不要难过。我答应过你的,孩子的事儿我想办法。现在我有办法了,只是不知你愿意不愿意。”说完,齐霸歪用眼睛盯着柳辰珠,柳辰珠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姐,你想出什么办法?是把你的孩子给我吗?”

齐霸歪神秘地一笑:“不是,可也是。”柳辰珠奇怪地问:“姐,你这话不自相矛盾吗?你是什么意思?”齐霸歪有点儿迟疑,脸上的表情怪怪的:“我是说,是”齐霸歪欲言又止,柳辰珠更奇怪了,柳辰珠她还从来没见过表姐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她着急地说:“姐,你看你,咋这么不痛快?有啥话就快说嘛。”齐霸歪点了点头,象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嗯,好,那我就说了。我想让你和你姐夫生个孩子。”柳辰珠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瞪大了眼睛问:“姐,你说啥?”齐霸歪咬着牙,一字一板地说:“我想让你和你姐夫生个孩子。”柳辰珠这回可听清楚了,她惊得眼睛瞪得溜圆,又气又恼:“姐,你疯了?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亏你还是个学校的主任,是教育人的咋能说出这种无耻的话来?”柳辰珠气得哭了。齐霸歪呢,她倒不气不恼,她很平静地说:“珠子,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出来的,况且这也不是我的发明,你没看过电视剧里就有借种生子的故事吗?古代早就有,这有什么奇怪的呢?”齐霸歪看看柳辰珠还在哭,她就按着性子劝道:“哎哎,你别哭了,你听我说。这都得怪你非要孩子不可,但你和黄福贵生不了孩子,你就要离婚,妈不同意。你离婚,妈就不活了。你要我的孩子,说真话,我也真舍不得给你,给你,我也活不成了。没有孩子,又不让你离婚,你也不活了,咱们总不能因为孩子就死人吧?况且死的还不止是一个?要别人家的孩子你还不干,你说我还有啥法?我琢磨来琢磨去,就想出来这不是办法的办法。”

柳辰珠听到这儿,哭得泪人一般,齐霸歪也挤出了眼泪:“珠子,你想想,我是打心眼里不乐意,可我有啥办法呀,这样做,我得当个活王八,多碜不说,我多难哪。我把我的男人让给别人去享受生孩子,我的心能好受吗?就我争强好胜的脾气,能做到这种程度,你想也是多么不容易呀。我比你难,你怎么也比我好受点儿。为了你要孩子嘛,也只好这样。”柳辰珠听了齐霸歪这套谬论,也就逐渐地冷静下来了,她决得这个办法实在不好,但也确实是没有别的路可走,否则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她的心有点儿活了,但她也很矛盾,心中顾虑重重。齐霸歪的眼睛多尖,心眼多快,她读懂了表妹的心脉,她缓缓地说:“这样一来,孩子是你亲生的,有着你的血统,不比要我的孩子强百倍吗?”

柳辰珠没有作声。

齐霸歪又开始攻心战:“妹妹,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说句实在话,你姐夫真不错,模样又俊,人品又好,和他生的孩子准错不了。平时他对你不错,你在我家呆了好几年,吃他的穿他的,他啥说都没有。上次你自杀,还是他救的你,你对他也没说的,可见你们是合得来的,真好像是有缘分似的,和他不比外人强百套?”柳辰珠还是低头不语,但她们的心里在翻腾,哎,自己这辈子运气太坏,竟然嫁给了黄福贵这样的人,唬了吧叽的不说,连个孩子都生不了,如果能嫁给象姐夫这样的人该有多好哇。姐夫这个人不只是不错而是太好了,从外表到人品都是上上人选,自己能和他做一回夫妻,那真是莫大的幸福,更何况是生一个孩子,那也真是天大的幸事,可这借种生子算个什么事儿啊,身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堂堂的教导主任竟然想出这个办法来解决孩子的问题,也太荒唐了吧?我自己去做这种事儿也太可耻了吧?

齐霸歪有点儿着急了,她不满意地看了表妹一眼:“你倒说句话呀,到底行不行?”柳辰珠低声说:“姐,这是啥事儿呀,这也太丢人了,咋去做呀?”齐霸歪听出点儿门道来,她不觉一阵心喜,声音也抬高了:“丢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是个家庭妇女,有什么可怕的?况且这件事也不能声张,外人怎么能知道?”柳辰珠听了齐霸歪的话,一想也是,她都不怕我一个没文化没工作的家庭妇女怕什么?齐霸歪又进逼一步:“珠子,我都豁出去了,你还有啥不乐意的?”柳辰珠迟疑了一下:答应不答应?答应吧,太荒唐,但我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不答应吧,离不了婚,和黄福贵混下去,活着没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都舍出来了,我又有多大亏吃?这事不是我想出来的也不是我提出来的,而是你主动提出来的,我又没想要偷你汉子,是你把自己的男人送给我的,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们对不起我的。为了要孩子,我也就豁出去了!

想到这儿,柳辰珠问:“姐,那行吗?”齐霸歪果断地说:“有什么不行的?”柳辰珠担心地问“黄老二和黄家知道了怎么办?”齐霸歪不屑一顾:“嗨,这怕什么,黄老二恐怕连生孩子咋回事儿都不懂,他还有什么闹的?至于黄家主要是老太婆,她还能说啥?她儿子咋回事儿她还不知道吗?平白捡个大孙子她还能不乐?至于别的嘛,看情况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柳辰珠点点头,轻声说道:“那就听姐姐的吧。”齐霸歪一笑:“嗯,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姐说啥你听啥这就对了。”柳辰珠惭愧地说:“姐,我觉得这样一来就对不住姐夫。”齐霸歪有点儿不耐烦地说:“这有啥对不住的?又不是要他的命,只不过借借他的种,与他有啥大妨碍?谁让他和你沾亲带故?活该。借他的种,那是瞧着他了。”柳辰珠听了觉得表姐真霸道不讲理,没有人味。

柳辰珠担心地问:“姐,姐夫能同意吗?”齐霸歪略一迟疑:“和他说,他死活都不会同意的。瞒着他。”柳辰珠奇怪地问:“瞒着他?那怎么办?”齐霸歪又神秘地一笑:“妹妹,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安排。”柳辰珠好奇地问:“姐,你咋安排的?”齐霸歪附着表妹的耳朵说了一通,柳辰珠“啊啊啊”了几声:“姐,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哎呀,可真对不起姐夫哇。”

齐霸歪的脸色变得冷酷起来:“不过,珠子,事成之后,你不许再和他接近。如果我发现了你们有不轨行为,我就整死你们,咱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别怨我不讲情面。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要不是为了你有亲生的孩子,我咋能这么办?把自己的男人送给别人去享受,我自己给自己戴个绿帽子当个活王八?嗨,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呀。我的命真是好苦哇。”说着,齐霸歪还真的抹起了眼泪。柳辰珠下保证地说:“姐,我知道你是实在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你这也是为了我呀,我能理解你的苦心。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决不再沾姐夫的边儿。”齐霸歪咬着牙说:“那我可就放心了。”

王安石有诗曰:“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时间如流水,转眼就来到了一九七六年的元旦。

不管当时的政治背景如何,人们照常是欢度佳节除旧迎新,不可预料在这新的一年中又会发生什么故事。

齐霸歪今天特别勤快。她早早地起来,打扫屋内屋外,又做饭又烧菜的,哥哥伸手她都不让,她的语调也是破天荒的温和:“今天都是我的事儿,放你一天假,你就好好地呆着吧。”哥哥感到很奇怪,不明白齐霸歪是被哪股风吹的如此勤快贤惠,他愣模愣眼地看看自己的妻子,齐霸歪还是那个老样子,高颧骨,掉眼稍,三角眼,一点儿都没有变化,但是有一点,就是齐霸歪的表情不再是横眉厉目,而是满面温柔。齐霸歪见自己的丈夫愣愣地看着自己,她嫣然一笑:“哎,你歇着去呀,瞧你那傻样儿,还愣着干啥啊?”哥哥见如此,就去休息了,但是,他是干惯了活儿的,这一呆还真没着没落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齐霸歪把家务打扫停当后就上街了。不太长的工夫买回来一大堆吃的喝的,无非是鸡鸭鱼肉、蔬菜水果、白酒饮料之类的东西。

回来后,齐霸歪就动手收拾准备庆贺新年的丰盛晚餐。

下午四点多钟,东北的太阳就已落山了,光线也逐渐地暗淡下来了。

屋外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室内灯光明亮,炉火通红。

齐霸歪又是一阵忙火做好了饭菜。

哥哥家的房子是红砖瓦的,正房。实用面积是二十五平方米,可想而知,屋内是不大宽敞的,但作为一个四口之家还算说得过去。屋内大小两铺炕,朝阳的一面是一铺大炕,能睡六个人,不朝阳的是一铺小炕,能睡三个人。大炕和小炕不是正对面而是因空地形成了九十度的斜对峙。哥哥和齐霸歪睡大炕,小艳和小越住小炕。

在明亮的灯光下,地中央安放着一张圆面饭桌。桌子上已摆满了丰盛的晚餐,一共是八个菜。桌子上还有四个碗,四双筷子,两只酒杯,两只茶杯,桌下是四个凳子都已摆放整齐。

四口人都坐下来之后,齐霸歪亲自把盏给哥哥倒满了家乡的“老白干”酒,她自己也倒满了一杯,又给两个孩子倒满杯饮料。齐霸歪一切都不让哥哥动手,都她干,哥哥端坐在凳子上,看着齐霸歪。

齐霸歪手举酒杯,满面春风,笑容可掬,语调温柔:“新的一年开始了,祝全家人万事如意,合家安康,干杯!“四口人都站起来了,大家碰杯齐喊:“干杯!”哥哥开口说道:“今天我特别高兴。你们的妈妈放我一天假,什么也不用我做,饭菜都是她做的。你们的妈妈辛苦了,干杯!”全家人又是碰杯畅饮。齐霸歪接着哥哥的话茬说:“孩子们,说实在的,咱们家最辛苦的该是你们的爸爸。今天咱们慰劳慰劳他,让他高兴,让他喝个痛快”,说着,齐霸歪又拿起酒瓶子给哥哥斟满杯:“来,老伴,请饮此杯。”小艳笑着说:“爸,你就多喝点儿吧。”小越也笑着说:“爸,平时我妈不让你喝酒,今天我妈亲自给你倒酒,真是希奇事儿,爸,你就一醉方休吧。”齐霸歪瞪了小越一眼,小艳赶忙掐了小越一把:“妈怕爸喝出病来,所以不让爸喝酒。”齐霸歪高兴了:“还是我闺女,最了解我的心思。小越就是傻乎乎的,不懂事。”小越有点儿不高兴了,刚要说什么,小艳用脚踩了小越的脚一下,小越就没有说什么。齐霸歪又催促地说:“老伴,你就快喝了吧。”哥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新年的晚宴圆满地进行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霸歪一脸的真诚:“老伴,平时我的脾气不好,总欺负你,今天想起来真觉得很对不起。来,我再给你满上,我也陪你再喝一杯。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原谅,满饮此杯。”哥哥觉得今天齐霸歪太奇怪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也想不透为什么,但这种话还是从又霸道又歪邪的妻子嘴里说出来那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还是挺感人的,哥哥说:“我有啥说的,咱们不是一家人嘛,没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这酒我喝。”哥哥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四个人又吃又喝,边说边聊,齐霸歪更是施展她能说会道、逢迎机变的伎俩,使气氛浓烈活跃,人人心情舒畅。

齐霸歪对两个孩子说:“我的宝贝,今天咱们全家特高兴,是不是?”两个孩子齐声答道:“是。”齐霸歪又说:“孩子们,别光我给你们的爸爸倒酒,你们俩也得给爸爸敬酒,你们的爸爸就会更高兴了。”两个孩子答应一声,都上前给哥哥倒酒,然后,齐声高喊:“祝爸爸节日快乐,身体健康!”哥哥见两个孩子如此之乖很是高兴,一一地喝了两个孩子敬的酒。

哥哥的酒量本来就不大,一连喝了五杯,不免酒醉起来。他觉得心头狂热,两眼模糊,大脑不清,他渐渐地迷糊了。齐霸歪又给他灌了些酒,于是,哥哥酩酊大醉人事不知了。

齐霸歪见哥哥已大醉,她赶忙把小炕的行李铺好,和两个孩子把哥哥拖到小炕上,哥哥沉沉地睡去。

齐霸歪安顿好哥哥之后,就把两个孩子送到娘家。这时,天早已大黑了。齐霸歪不顾寒风雪花的袭击,到表妹家把柳辰珠找来。和黄福贵说哥哥值宿,孩子们去了姥姥家,只好让柳辰珠和自己作伴。

时间大约是夜晚十点多钟了,齐霸歪算计着哥哥已睡三四个钟头了,她就给哥哥脱去衣服,盖上被子。齐霸歪给哥哥灌了一碗醋让哥哥醒醒酒。齐霸歪又安排柳辰珠先在大炕上躺着准备好。

然后,齐霸歪也脱去衣服,闭了灯,钻进了哥哥的被窝。此时的哥哥喝些醋后就有点儿醒了,但还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齐霸歪见是火候已到,她就在被窝里施展女人床上的伎俩挑逗哥哥,哥哥终于被她弄得炉火中烧,浑身发热,一下子扑到齐霸歪的身上。齐霸歪推开哥哥:“你等着,我撒泼尿,去去就来。”哥哥松开了手,齐霸歪下了地,也不开灯,拿衣服就穿。她摸到大炕,推推柳辰珠,柳辰珠也不动弹。齐霸歪急了,掐了柳辰珠一把,附在柳辰珠的耳朵上说:“你给我快点儿,你还犹豫个啥劲儿?”柳辰珠不得已只好起来。齐霸歪用手推着把柳辰珠送到小炕上,掀起被子把柳辰珠推进了哥哥的被窝。哥哥他还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他以为是齐霸歪,翻身上去……

齐霸歪听到柳辰珠咳嗽一声,知道大功告成,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一骨碌爬起来,开了灯就直奔小炕,把小炕上的灯也打开了。

明亮的灯光下,哥哥和柳辰珠躺在一个被窝里。齐霸歪象只母狮子一般地吼叫起来:“好你个肖海,你干的好事!”她一下子就把哥哥薅起来,一个大嘴巴在哥哥的脸上,接着,她又撕又打,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你****妹妹,我打死你!”哥哥被她这么一折腾酒也就醒了,定睛一看,吓傻了!躺在自己被窝里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老婆,却是自己的表小姨子!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这时的柳辰珠已坐起来了,低头不语,穿上衣服下了地。

哥哥不知所措,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四周,竟然发现自己不在大炕而睡在小炕上,他不知道眼前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他也记不起来自己怎么会睡在小炕上,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小姨子为什么在自己的家里,又怎么和自己睡在一个被窝里,自己和她都干了些什么。哥哥他任凭打骂,无法为自己辩白一切。齐霸歪还象个疯子似的,薅着哥哥的头发连哭带骂:“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怎么干出这种事来?走,咱们上公安局告你强辱我妹妹,让你判刑蹲大狱。再找你的单位领导,说你道德败坏,开除你的工职。看你碜不碜?你个瘪犊子,狼心狗肺的,今天过年家务我全包让你闲着享福,我忙忙碌碌干一天,累得我腰酸腿疼,你却干出这种事儿来,你也太狼了!我好心好意不得好报,我岂能饶你?走,咱们现在就去公安局,上你单位!”

哥哥无法弄清楚眼前的一切,也无法说清楚眼前的一切,他只好求饶,齐霸歪坚决不答应。哥哥只好跪在齐霸歪面前,一边打自己的嘴巴一边向齐霸歪求饶:“若华,你就放我一马吧。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齐霸歪尖叫:“**的唬谁?自己干的好事怎么不清楚?这时不明白了,要是糊涂了咋能强辱我妹妹?啊,你给我说!”齐霸歪上来又是左右开弓哥哥的嘴巴,打得哥哥鼻口穿血,鲜血滴在被子上。柳辰珠看了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是自己和表姐一块儿把姐夫害得如此狼狈不堪,于是她插嘴说:“姐,别打了。”齐霸歪一转头大吼:“咋地,你心疼了?啊,你和他睡了,有关系了,啊,就向着他了?你给我听着,你们今后给我老实点儿,否则的话,我就整死你们!”柳辰珠又气又羞:“姐,你”

柳辰珠心里想,这表姐真不是个人,愚弄了人不算,还翻脸不认人,真是心肠歹毒。这一切都是表姐设的圈套,这圈套是为自己设的,自己事先也是知道的而且自己也亲身参与来套姐夫,自己真是有罪呀,做的也真不是人干的事呀,想想这几年姐夫对自己的好,真是太对不起他了。可怜的是姐夫啊,他被整得无地自容,有口难辩,中了人家的圈套却一无所知,还挨打受骂,跪地求饶,真是太可怜了!太窝囊了!这一切自己都知道,可是还没法说出来,也无法帮助他啊,自己只替姐夫说一句话,表姐就炸了,还能怎么办呢?柳辰珠情急无奈,只好默默地流泪不语。

齐霸歪是大吼大叫不依不饶,哥哥是一再央求哀告,柳辰珠是心如刀绞有口难言。这样的局面僵持了一个多小时,齐霸歪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就假惺惺地说道:“那好吧,我就放你一马,谁让我心慈面软,我就当个哑巴王八戴个绿帽子吧。”哥哥听齐霸歪这么一说,心中松了一道缝儿,连声说:“多谢多谢,都是我的不是,多喝了两杯干了不是人干的事儿。可我怎么就不明白,我咋能做出这种事儿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齐霸歪凶狠地说:“少说废话,别装糊涂。好汉做事好汉当嘛。你自己做了丑事儿还有啥说的?不过,这件事不算完,我得看你的表现”,齐霸歪看了柳辰珠一眼:“还有辰珠,看你们的表现。我要是满意了,就啥说没有;我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就决不会轻饶你们的,我想咋说就咋说,我想咋办就咋办。你们记住,主要的就一条,你们今后要老老实实地听喝,不许有半点儿反抗。”哥哥连声说:“是是是,听你的话就是了。不过,你也不要和两个孩子说,要不,我这个当爸的,在孩子们面前咋抬头哇?”齐霸歪唾了一口:“呸,狗东西,你还知道要脸?我就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爸爸是个大破鞋。”哥哥还是央求:“若华,若华,你行行好,可别和他们说。”齐霸歪又吐了一口。哥哥又转过头来,向柳辰珠连连作揖:“辰珠,实在是对不起,我酒后无德,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是咋回事儿,我不是人,我不是人。”齐霸歪背过脸去,差点儿笑出声来。柳辰珠听了,心都要碎了,多可怜的姐夫啊,被人愚弄到这种地步一无所知还以为都是自己的错竟然向别人道歉!姐夫又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哪!可是自己为了要孩子竟然去害天下第一大好人,自己也太自私了!柳辰珠觉得很后悔,可是悔之晚矣!生米已成熟饭,岂能改变得了吗?

从此以后,齐霸歪以此为把柄套住了两个人,两个人就象蝴蝶被粘在蜘蛛网一样不得脱身,尤其是哥哥更是苦不堪言,他反思了多少天也弄不明白元旦那天怎么会发生这一件让他无法解脱的难心事。他时时受到齐霸歪的监视,处处受到齐霸歪的管辖,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苦闷。

十个月之后,柳辰珠果然生了个男孩。

柳辰珠仔细地端详自己的亲生儿,心里充满了做母亲的甜蜜和自豪。孩子长得真不错,圆圆乎乎的小胖脸白白净净的,不长不短的眉毛浓浓的,大大的眼睛黑黑的,方方正正的鼻子高高的,不大不小的嘴红红的,谁见了都会喜欢的。柳辰珠越看越高兴,不管咋地,她终于如愿以偿,她这辈子就再无所求了,不管黄福贵今后怎么样,她柳辰珠都不会太在意,何况自从上次齐家娘俩当着柳辰珠的面教训了黄福贵一顿之后,黄福贵的确好多了,仗也打的少了,活也干的多了,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有所好转。柳辰珠似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希望之光就显得格外强烈。尽管黄福贵有着天生的缺陷和后生的毛病,但这与孩子的降生无法相提并论,也都成了无所谓的了。有了孩子,就有了乐趣,就有了盼头,就有了依靠。柳辰珠终于安下心来,她要守住这个孩子和黄福贵过下去不再离婚,她要用尽自己的全部心血和精力把孩子抚养成人,同时,她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奋斗把自己的小家建设好。柳辰珠也想到了孩子的亲生父亲不能和孩子在一起生活,甚至于连相认都不可能,这又是多大的撼事呀,回想起孩子的铸造过程,柳辰珠心里一阵阵心酸和内疚,实在是对不住恩重如山的姐夫,把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他过着苦闷压抑的生活,自己却无能为力帮不了他。要不是姐夫,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自己得一辈子不能忘记姐夫的大恩大德,更何况是姐夫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可爱漂亮的男孩,自己欠姐夫的也太多了,这辈子无法偿还下辈子一定要弥补上。黄福贵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会怎么样对待孩子呢?柳辰珠想不管黄福贵对孩子如何,自己都要保护好儿子,不让他受到一点儿委屈和伤害。

黄福贵看到自己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个大胖小子,心里很是高兴,他逢人便讲,见人就夸,他总想摸摸抱抱,柳辰珠怕他不知深浅手重了伤了孩子,不让黄福贵碰孩子,黄福贵还有点儿不高兴,柳辰珠就唬他说孩子太小别伤了,黄福贵也就没啥说的了,也就不再去碰。他就跑到熊瞎子家告诉了自己的老妈。熊瞎子一听就愣住了,儿子怎么能有孩子呢?不,儿子决不会有孩子的,这孩子肯定是别人的,那么,这孩子是谁的呢?媳妇和别人偷情有了孩子,这是对自己儿子的最大不忠,儿子戴了绿帽子当了活王八,这还了得?这是我黄家的耻辱,我黄老太婆岂能受这个委屈?不行,我得去问问不贤的媳妇,再找齐老太婆算帐。黄福贵见老妈没动地方还气呼呼的,就催促道:“妈,你快去看看我儿子,长得可好看了。”熊瞎子听儿子这话,不自觉地看了儿子一眼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哎,儿子是个残废,还去找什么呀。自己去找去问,真相大白了,结果会怎么样呢?弄不好儿媳妇就得离婚,儿子就得打光棍儿,谁还能把闺女嫁给残废人啊,当初柳辰珠要不是三寸金莲的外甥女是亲闺女的话,别说花四千就是花八千也没人把亲闺女嫁给残疾儿子。况且债务到现在都没还上,哪还有钱再给儿子买媳妇?还是吃个哑巴亏算了,好赖儿子有个家,还有个大胖小子,这不是个完整的家庭吗?有什么不好?往后多长个心眼,别让儿媳妇伤害儿子就行了。熊瞎子思前想后,掂量了成破利害之后,她就平静下来了。

熊瞎子决定以奶奶的身份去看大孙子,她和黄福贵来到了儿子家。一进门就现出满脸的笑容:“辰珠,生孩子咋不和我说?我来照顾照顾你们娘俩?我也是忙不过来,多长时间没来你们这儿啦,你也挺长时间没上我那去了,这福贵也不说。这事整的,我这当奶奶的真不象话。”柳辰珠也笑着说:“妈,这不怪你。”黄福贵不耐烦地说:“妈,你别嗦了,快看看我儿子,可好看了。”熊瞎子心里骂道:“你个傻犊子,这哪是你的,不知是哪的野种呢。”她嘴上却说:“你瞅瞅,看把他美的。哎哟,我看看我大孙子。”熊瞎子走上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看小孩确实长得不错,觉得孩子长得有点儿象一个人,但一时又说不准是象哪个具体人,心里直犯嘀咕,嘴上却夸奖道:“哎哟哟,我大孙子长得太漂亮了,怪不得我儿子这么急让我来看,真真可爱。真是我们黄家的福气呀,我可真稀罕哪。”说着,熊瞎子就轻轻地把孩子抱起来,去亲孩子的小脸蛋儿,柳辰珠皱了皱眉头。孩子就哭了,熊瞎子赶紧把孩子还给柳辰珠:“哟,怎么,见奶奶还哭了?快去找你妈吧。”孩子到母亲怀里就不哭了。熊瞎子心里骂道:“小杂种,真是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啊。”熊瞎子掏出了一百块钱给了柳辰珠又问了问生孩子的一些情况和身体状况无非是表示关爱,以显示长辈的德性。熊瞎子又仔仔细细地端详孩子,心里就琢磨到底象谁,嘴里边还应酬着柳辰珠。熊瞎子忽然心里一亮,脑海里模糊的形象清晰了:是他?太有可能了。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也好,总比和外人强多了,还有个母老虎在身后,可这件事儿就发生在母老虎眼皮子底下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呢?熊瞎子无法解释清楚,她突然问:“辰珠,你姐没来呀?”柳辰珠回答说:“她还不知道呢。我姨也不知道。”熊瞎子的一切举动都被柳辰珠看在眼里,她明白熊瞎子的心思,她也明白熊瞎子能怀疑到谁身上,可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孩子有了又是这么可爱,其他的还算个什么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齐霸歪听说柳辰珠生了个男孩,心里又喜又恨。她喜的是柳辰珠自己生了孩子心愿已足,不会再离婚和寻死觅活的了,齐家的难心事就可以摆平了,自己在不会担心受怕的了。恨的是这个孩子是柳辰珠和自己丈夫结合的产物,是自己的一大耻辱,是自己一生中不可痊愈的伤疤。但她还得去看望,还得以另外的一副嘴脸去应酬。

齐霸歪上街买了小孩的衣物和鸡蛋来到了柳辰珠家。她推门进屋,恰好黄福贵在家,黄福贵见是齐霸歪就打招呼:“姐,你来啦。”齐霸歪把鸡蛋交给黄福贵问:“她们娘们都挺好的?”黄福贵接过鸡蛋放到地的靠墙处回答说:“都好,姐你快看孩子,可招人稀罕了。”齐霸歪心里骂道:“你个活王八,还挺高兴的呢。”齐霸歪嘴上却说:“哎呀,当爸爸了,看把你高兴的。”黄福贵自豪地说:“那是那是,我儿子一出生,可把我乐坏了。姐你呆着,我出去一趟。”黄福贵说完就出去了。

齐霸歪走到炕前,掀开幔帐,齐霸歪把衣物放在炕上,柳辰珠说:“姐你来就行了,还买了这些东西。真是过意不去。”齐霸歪:“看你说的,我咋能空手来?”齐霸歪一边说一边就来看孩子。齐霸歪一看孩子的长相心里就格登一下子,未免一阵心跳,她觉得孩子确实长得很好也很可爱,也确实招人喜爱,但就是很象自己的儿子小越,换句话说就是象丈夫。这是她最担心的也是她最厌恶的,但事实就是不随人愿,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齐霸歪越看越嫉妒,越看越生气恨不得上前把这个小东西掐死才解心头之恨。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胸脯在起伏动荡。柳辰珠看着表姐的神态也就明白了几分,她慢悠悠地说:“这孩子长得很象小越,真不好。没办法,随根儿。姐你看哪?”齐霸歪长长地叹了口气:“谁不说是啊,可是这能有什么办法啊。”柳辰珠也叹了口气,说道:“那只好随他去吧。别人爱咋看就咋看,愿咋说就咋说,我是不怕,也不管这些。不管咋地,我有孩子了还是个大儿子,我心满意足了。”齐霸歪听了心里很是生气:“臭****,你还真不知碜,养个野种还挺乐的呢。”齐霸歪嘴巴上却说的是另一套:“妹妹啊,孩子你是有了还是个大胖小子,真是太可心了,这回你该没啥说了吧?福贵也好了,孩子也有了,你就不要三心二意的了。今后你们就好好地过日子吧。我和妈就可以省心了,我看你们的日子准错不了。”柳辰珠低下头来,没有说话,齐霸歪不高兴了:“怎么,你还有啥说的吗?”柳辰珠沉吟了一下:“嗯,就这么地吧。”齐霸歪的脸色很严肃:“那好,咱们就说定喽,不许你再有什么变化。还有一个事儿,就是不许你姐夫看孩子。”柳辰珠点点头。

齐霸歪一回到自己家,看看两个孩子在屋,就对他们说:“你们两个去姥家一趟,把我买的苹果送去。”小艳和小越答应一声就拎着苹果走了。

两个孩子一出门,齐霸歪就关上了门,她走到哥哥的面前怪模怪样地说:“肖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定很高兴。”哥哥看她的举动就感到奇怪:“什么消息?”齐霸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柳辰珠生个胖小子,是个野种。”哥哥心中一惊:“野种?”齐霸歪的脸色更阴了:“啊,野种。你的。”哥哥惊叫:“我的?你瞎说什么呀?”齐霸歪伸手抓住哥哥的胸前衣服,用另一只手点着哥哥的鼻子凶声恶气地说:“就是你肖海的。”哥哥反问道:“你凭什么说是我的?”齐霸歪一手叉腰,一手算着说:“老百姓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从元旦到现在正好是十个月。这是时间上的证据。还有更确凿的证据,那就是小野种的长相,那脸,就象是搁你脸上扒下来似的。这是铁证,铁证如山哪,你还有啥说的?”哥哥有点儿心虚了,但还是不服:“长相?我也没看着,净是你瞎说。”齐霸歪喊叫:“咋地?你还想看看你的小野犊子?啊,来不来地就掂记上来啦?告诉你,你想看,没门儿!”哥哥反驳说:“谁想看了?不是你说的象我吗?我没看着怎么知道象不象我?”齐霸歪固执地说:“你不用看,就是象你。绝对是你的野种,我不会看走眼的。今天我可告诉你,肖海,你给我听好了,不许你再接触她们娘俩,我就不声张,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哥哥心内如汤煮一般受着煎熬。

自从元旦事件之后,哥哥的精神状态始终不佳还要受着齐霸歪的要挟和欺凌,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他始终弄不明白元旦那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压根儿也没有对表小姨子动什么邪念,他只把表小姨子当个亲属和小妹妹来看待,他特别可怜表小姨子父母双亡,只身来到关外寄人篱下。所以,平时就很关照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是他善良本性的体现。再说了,即使自己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自己身边有一个母夜叉,随便和女人说话都不行,何谈什么和别人私通?但是元旦那天却在自己家里也是在母夜叉的眼皮底下却发生了那不该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奇怪得很。那天,自己喝得也太多了,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也真是搞不清楚。今天,又弄出个什么野孩子来,说是自己的,真是火上浇油,令人费解和焦虑不安。齐霸歪说孩子是自己的那也有可能,因为自己知道黄福贵是不能生育的,而表小姨子又不是和人乱搞的人。咳,怎么会是这样。这孩子可来的不是时候,也不该来到人世间,一下生就不是正统而是个野种,今后怎么做人哪。孩子是无辜的是大人的错。真是一失足而成千古恨,真后悔呀,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哥哥一阵阵心如刀绞,不知道自己这辈咋这么不幸,净碰到些难心事,活的也太沉重了,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活的也太累了,累得自己精疲力竭。

哥哥也想到那个孩子,也是不幸的,有亲生父亲却不能相认,自己也不能对孩子尽一点儿做父亲的责任,他一下生就和自己成了陌路人,永远生活在两个世界里,这又是人间的一大惨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https://www.mangg.com/id167639/5679314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