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绾笛跑了……
是的,她没骨气地跳黄包车跑了……
跑了几条街,结果还是被逮到了。
“跑挺快啊你,难怪那群人找不到你呢!不过这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小猫该来的……”
他朝转角迎面急撞上来的人悠悠展开大大的怀抱,眼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眼见着要撞上,反应迅速,本来都避开了,却又被人抓过来生生按进怀里,这人犯规啊!
突然的一下子让她脑袋砸得一哐当。
刚刚张海楼跟着她跳车,飞身迈开长腿,一路在身后穷追不舍,她跑得还真挺快,一时半会还追不上。
前面小姐跑,后面军爷追,堪称奇景。
黄包车师傅:?人呢?
她不太熟悉路道,但张海楼熟悉啊,眼见着她跑进一个黑巷,他便另辟蹊径,埋伏在转角守株待猫。
“嘶……我的脑壳!张海楼你铁人啊……”
她揉了揉额头,挎着小脸暗自吐槽,被他拽着走。
这下看来自己跑不掉了,干脆摆烂跟着他走,老天,她还得想想该怎么解释……
倒不是不想见他们,而是不敢见。
她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自从知道尧爹去世之后,她的心里一直都下意识地回避去想这件事,哪怕想念,哪怕不见,也得忍住……
大多数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真这么害怕?难不成他们还会吃了你?”
见她是真的有点紧张,那裙摆旁的手指一直在搅搅搅,他习惯性勾了勾唇,出声调侃道,还不忘拍拍她肩。
“不知道,但也不是没有概率……”她忐忑道。
她情愿现在去杀几个粽子,都不敢去面对熟人的脸,她甚至不知道来的都有谁。
别是她最怕的那几个就行。
自那次任务完成之后,张海楼张海侠二人正式成为了张家的一份子了,不知道张海琪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也拥有了长生。
张海楼当然也听人讲了她小时候在张家的“丰功伟绩”,发出连声赞叹,惹得当时在场几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他身上。
对于个性向来放肆不守规矩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呐!
顶得一副乖乖脸,没想到竟然喜欢闷声干大事,怎么办啊,他更喜欢了……
等走到庄园的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却迟迟不敢踏进半步,张海楼笑着想将她抱进去,正巧里面有人出来。
是张海侠。
现在是冬天,厦门的天气还是有些冷,但他仍穿着一身白衬衫和条纹西装马甲,手臂位置上还带着袖箍,正在埋头看手腕上的表。
突然见到那许久不见的人,他还愣了一下。
张海楼扫了她一眼,面色如常地笑着跟他聊起天。
“虾仔,那从东北来的亲戚今天在不在这儿?”
“在,跟干娘谈事呢。”
张海侠答道,眼神盯着没移开过。
空气一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张绾笛那暗中掐住张海楼胳膊的手忍不住加重力道,故作镇定地冲他打了声招呼:
“呃……虾仔,中午好哈,吃饭了吗?”
“……不好。”
他仔细地看着她,上下打量。
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皮肤更苍白了,气质也比以前更加出尘。
听到这张海盐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够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把身边的人往前轻轻一推。
“小笛笛真不听话,你看看,连虾仔这样的老实人都能被你气到,祝你好运哟~”
张海侠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平静的眸子里随着注视的时间越长而逐渐染上未知的色彩,愈发浓厚。
那张她记忆中久违的温润英俊的面庞,在此刻不知为何让她有点畏惧。
她抿了抿唇,慌乱地转动着眼珠,看起来颇为无辜。
“不好……那,那什么,我其实也不是很好……哎呀!抱一个抱一个!”
只要兄弟抱一下,那就啥事都别怕!
她走上前主动把人搂住,大力拍拍他挺拔的肩背,脑袋刚好达到能放在上他肩膀的程度。
嗯,她闻到了他身上,依旧是那抹熟悉安心的肥皂味道,但又多了一抹淡淡的清香。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的腰后默默圈上一只结实有力的修长手臂,隔着她的黑大衣,另外一只手抚爬上她的后背。
先是轻轻的拢住,好像是在试探,直到好像确定了什么,便再也忍不住用力拥紧。
熟悉的山茶花香,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他颤颤眼。
一旁的张海楼看着两人依偎的场景,不知为何别开了眼,眼睫微微垂了下去。
但最后选择了走上前去,轻笑道:
“小猫你可真偏心呐,见到我这么久,刚刚还请了你吃饭,这都还没给我一个拥抱呢……”
她立刻转过头冲他龇牙,瞪瞪眼。
你他喵的,这一路上动作难道还不算多吗?她都快对他的流氓行径免疫了,这人简直就是在耍无赖!
“别逼我在心情好的时候面前扇你。”她假笑道。
“你受伤了?身上有血的味道。”
张海侠轻皱起眉,无比聪明的他甚至已经准确无误地能猜到了原因。
张海楼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如进去说,可别给小猫冻坏了~”
张绾笛一下子就猜到这人指定报复她刚刚呢,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从右侧伸过来一只手把她架住。
“虾仔,搭把手,小猫害羞呢,还不敢见亲戚,咱俩给大小姐抬进去!不过注意着点手……”
出乎意料的是张海侠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站在了她另一边,两人把她夹在中间。
好像有什么久违的记忆重现了。
“虾仔,你再也不是我的好朋友了…”
“我还是有点生气,阿笛。”张海侠看了她一眼。
“……”她沉默了。
“……呜呜我想先上个厕所行不行?”
“进屋去,房间里的厕所随你挑。”张海楼笑道。
“不行,我头晕,贫血了……”
“屋里有药,也有床,任你睡……”
光天化日之下,妙龄少女居然被公然挟持进了董公馆。
从进来之后,他们就没架着她了,她也开始一声不吭,直到张海楼推开主客厅门的那一霎那……
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里面的人似乎正在交谈,听见声音都一致转过了头。
猝不及防就这样看到了他们一直苦苦追寻的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呼吸几乎是下意识地顿住。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忽临故人归,相顾无相言。
她看着或熟悉或略微陌生的几张脸。
他们无声地注视着,像是在拥抱各自的灵魂。
只是不知道谁又悄悄红了眼。
周围空气安静得要命,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阿笛,你长大了……”
有人唤她的名字,语气轻得像是叹息。
他默默地注视着她,像是静静的溪水缓缓流过,以眼代笔描摹着她此刻的样子。
他知道,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早就长大了,也曾尝试畅想出她长大后的样子,但他始终想不出来。
他的记忆便一直还停留在那个豆蔻年华的半大小孩时候。
从一开始,他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人,张隆云不禁感叹,命运还真是奇妙。
现在,他依然是第一个见到她的。
然后,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也像小时候那样,把她轻轻抱在怀里。
他以为自己会做的很僵硬,但却意外地熟练温柔。
她以为自己能说出点什么,至少来一句好久不见,却发现自己只会没出息地哭,哽咽锁住了她的喉咙。
哪怕她经历过无数次害怕、受伤到疼得要死她都不曾哭过一次,因为没有人会帮助她。
现在却只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溃不成声,卸下了身上的所有,埋首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她本没有家,却好像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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