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当西楚日报是你家开的?
赵一鸣的优越感,消散到九霄云外。
朱县令越是吊着他,不正面回答,就越令人心慌慌。
“朱河,你要是嫌弃这不够便尽管开口。”
“就算是一千两白银,也是使得的。”
说话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李宛儿听了去。
“老赵,刚刚打人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若是你就这点能耐,怎么逃出生幺阿?”
“要想求情,起码先把表情管理做好。”
“这姿态啊,要真诚一些,腰肢更软一些,看着才不那么假。”
若是按照真定县规矩,赵一鸣在县令府闹事,理应收押看管,再除以刑罚。
若是依据刑部规矩,赵一鸣不仅要遭受同等惩罚,估计还得反省、降级。
就为了个师爷,不值当啊!
赵一鸣瑟瑟发抖,几乎是把尊严都丢掉了。
“算我求您,别告发了!”
“一千两白银不行,两千两白银如何?三千…三千总够吧?”
真属于最高市价了。
赵一鸣咬牙跺脚,狠心说了个亏本价。
六品官一年俸禄不过百两,京官补贴待遇更多,也不过数百两。
户曹军事算是个肥缺。
能捞点油水,但终究有上限。
三千两银子买份安心,值了。
此时阳光正浓。
院内几人汗流浃背。
所幸师爷服了浓参汤,止血了,小命保住。
其实受伤不算重,只是师爷身子骨弱,受不了刑罚。
郎中背着小木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紧张地道:“还需再养三月,方可痊愈。”
“会有后遗症吗?”
“唔…这个…起码半年之内,腿脚都会不利索。”
“师爷年纪大了,平日里又不善运动,底子太差,恐要养上更长时间才行。”
既然人没死,赵一鸣就安心了!
他走上前,套近乎,协商着后路。
“既然无大碍…”
听赵一鸣的语气,似乎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朱河呵呵一笑,瞬间戳破他的小心思。
“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你在我的地盘上,打了我的人,踢了我的门,如今想用行贿解决,简直是痴人做梦。”
“你这梦,做得很不一般呢!香!是真的香!”
几句敲打下来,已经算是明确的回绝了。
赵一鸣哪里想到,朱河是个轴货。
根本一点情面都不给。
他有些心虚了,闹得大了不好看,当事人又不肯放手。
如今他官运正亨通,则年涨到四品官,也是指日可待!
若是栽到了这等小事上,弄得一嘴腥臭,实在不值当。
别无他法,只好看向比较通情达理的李宛儿。
二人此前只见过一两面。
毫无交集,属实是病急乱投医。
李婉儿见状,示意朱河借步到一旁。
她看朱河的手,全是血污,发际线渗出了些许汗水。
“借一步说话。”
李宛儿几乎是半拉着朱河。
有些话,她必须要提前告知。
“他好歹是京官,你就算是一层层状告上去,按照西楚体制,也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弄到京城。”
“官员同僚同门、婚姻嫁娶、世家子弟…这些关系错综复杂,但凡惹了……”
可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朱河厉声打断。
“你意思,要我忍?”
麻木不仁的眼睛,好似冰冻三尺的极寒之地。
此时,他好似把李宛儿看作了赵一鸣的同类。
李宛儿错愕。
她见朱河行事作风雷厉风行,真心是替他着想,才说这番肺腑之言。
要换了别人,她何必提点?嘴都懒得张。
想到这些天的经历,李宛儿憋红了脸,小声怒斥。
“你可知道,京城的水太深了,你如今人微言轻,贸然撕破脸皮,对你仕途有影响!”
“要处理他,可以先将他稳住,再一点点蚕食……”
那些中庸之道,一下就被朱河否决了。
朱河根本不买账。
“师爷的命也是命。”
“今天是我们回来得及时,若是晚了几步,多打几鞭子,师爷还能活下来吗?”
“师爷没死,那是福大命大。”
李宛儿沉默了。
想到师爷小老头,刚刚苏醒的可怜样,实在不忍心再劝。
但这要赌上朱河的前途啊!
一旁偷听的赵一鸣,时不时听到只言片语,脸上浮现出得意表情。
李宛儿的话,虽然现实,却也是西楚官场生态写照。
由于禁止越级上报,所以只能层层传递。
等材料过了几遍手,黄花菜都凉了,可运作的地方就多了。
朱河若是聪明,就该见好就收。
只见,那高大的身影向赵一鸣走来。
“要么,你跪下磕头认错。”
“要么,我一层一层,告到京城,你自己看着办!”
???
竖子,竟敢口吐狂言!
赵一鸣权衡两者利弊,深知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哪里肯跪?
可若是告到京城…又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因素。
李宛儿会不会偏袒?
朱河到底还有哪些人脉?
他自身会遭到多少反噬?
这都不确定。
犹豫再三,赵一鸣做出惊人的决定。
“好!”
“本官认了!”
“赵家人听着,全部滚出去!”
说罢,他满脸阴沉地撩开下摆,白裤跪地。
“砰!砰!砰!”
三个响亮又标准的磕头,
再冲着朱河的方向,大声喊道:
“本官给您赔罪!”
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给我赔罪作甚?你又没打到我。”
“你打了谁,就给谁磕头认罪。”
妈的。
他一介五品官,要给芝麻小吏师爷赔罪?
这比菜市口脱衣游街还恶心百倍!
尊严在这刻极度受辱。
而朱河却觉得,这很合适。
师爷即便痊愈,身上都会带着永恒的伤疤。
而瘦弱的身子骨大量失血,未必能恢复到完全健康。
而赵一鸣还能保持官服官位,安安稳稳地身居高位,这难道不算保本买卖吗?
“你……”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不敢太过表明。
只好起身前往师爷房间,在震惊的注视下,完成了剩下的三个大礼。
随即带着一众家仆,落荒而逃。
仓皇的背影,满地的鲜血,预示着,还远远没结束。
“他受了奇耻大辱才走,只怕是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你千万小心赵一鸣。”
“别看只是六品官,但在京城还算吃得开。”
朱河却毫不在意。
“若是要报复,尽管来就是。”
“就算今天他磕100个头,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你想做什么?”
李宛儿破有些意外,县令跟京官,怎么较量啊?
蚍蜉撼大树,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
里屋,师爷躺在担架上,被扛出来。
他精神多了,说话虽然很虚,却吊着半口气。
“大人,他刚刚冲我磕头了。”
“恶人自有天收,这真的太爽了。”
“这就满意了?”
凭什么世间善人,总喜欢用“天道”这话来粉饰太平?
恶人,自然要靠恶人磨啊。
等天收,那多没劲?
朱河挑挑眉毛,提醒师爷道:
“趁你病还没好,让小厮们抬着你去西楚日报吧。”
哪有让病人四处挪动的?
可师爷完全信任朱河,只问具体要干什么。
“以受害人的身份,发布一则周刊新闻,把京官赵一鸣的恶行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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