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姓顾的农民
“此辕为何是弯曲的？”
皇帝扶着手里的曲辕犁，眼里满是疑惑。
太子也是一怔，他这两日忙上忙下倒是忽略了这田里的事情，他手底下的人竟也没人来报告过。
虽然太子对此也是一头雾水，但他不能在皇帝面前露怯，因而脑子快速转了转，笑道：“兴许是制作的时候弄错了。”
皇帝眉头皱了皱，“事关农耕，竟还能犯这样的错，若非朕今日亲眼所见，这是不是还得继续糊弄下去？”
他身后的官员皆是屏住了呼吸，大多人对这曲辕犁都很懵，他们只顾着考虑如何陪天子巡田，又或是如何在巡田过程中获得天子青眼，根本没有跑来了解过农事，此刻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极有眼色，眼见皇帝有动怒的征兆，忙道：“父皇息怒，许是准备匆忙，一时没察觉，儿臣这便让他们换新的来。”
有几个负责选田的人神色有些焦急，想要站出来说明，但不等动作，就被自己的上司瞪了眼。
上司心里正恼怒自己手底下的人怎么办的事，居然弄出这种纰漏，可不敢让手底下的人在这时候来多嘴，万一说错了话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几个真正接触过农民，了解曲辕犁好处的官员都是些芝麻小官，此刻被上司一眼警告，心里着急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大臣们并不好奇这犁辕为什么是弯曲的，他们只当是弄错了，对他们来说，平安无事的把这场巡田弄完才是最重要的，任何有可能节外生枝的事都该被按下。
眼见有侍卫去拿直辕犁了，寿王暗暗皱了皱眉。
机会只有这一次，就算日后可以上报皇帝曲辕犁的好处，但都远没有让皇帝亲自动手发现的效果好。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了不远处的农田，而插在田里的正是一把曲辕犁。
“嘿，今年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处的犁辕都是弯曲的？”寿王一副发现新热闹的语气喊道。
皇帝闻言看向不远处的田，果然又发现一把曲辕犁，脸登时就黑了几分。
太子表情也不好看，暗暗瞪了眼多嘴多舌的寿王，又让顾图南去催促找农具的人。
本来顾图南的身份，今日还轮不到他跟着来参加巡田的，奈何太子宠信，皇帝不会过多在意，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还真就让顾图南就这么给混进来了。
“父皇，你说这些农民是不是傻啊？不拿直辕犁耕地，弄个曲辕放田里干嘛？”寿王一脸疑惑。
皇帝瞪了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倒是因为寿王这话多了几分疑惑。
那个一直蠢蠢欲动的小官此刻再按捺不住，从朝臣中站了出来。
“回陛下，并非是曲辕有问题，而是此辕就名曲辕犁。”那小官说。
他上司狠狠瞪了他一眼，见皇帝视线看过来，又赶紧低下头，心里却止不住暗骂这下属没事儿找事儿。
一把犁而已，管他直的曲的，重要么？
让陛下开开心心地巡完田才是最重要的，这蠢货，看他回去后怎么收拾他！
皇帝不悦的脸色多了几分疑惑，看向那小官，“曲辕犁？何解？”
小官便一一将曲辕犁和直辕犁的不同之处说出来，盛赞道：“虽然曲辕犁是在直辕犁的基础上改造的，可带来的效果却是天壤之别，百姓们有了此犁，耕起地来会比从前更加省时省力，且耕田质量也大大提高，微臣以为，如此耕出来的田，也将更适宜作物种植，恳请陛下大力推广此犁！”
他介绍还不够，竟还敢求皇帝推广，他那上司深吸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视线落在他身上，恨不得穿透他。
寿王看了眼那小官，暗暗挑了挑眉，这人倒是挺有胆量。
皇帝扫了那小官一眼，并未直接说什么，而这时直辕犁也送过来了。
太子也暗恨那小官多此一举生出事端，但他面上却道：“如今新旧两代犁都在此，父皇不如亲自试试，看看这所谓曲辕犁是不是有那么神？”
皇帝也正有此意，闻言哈哈笑道：“好，就让朕来看看，这曲辕犁当真如此好用？”
他心里是没太当回事的，一件农具而已，再好用又能用到哪儿去？
直辕犁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使用，太子主动上前去压杠，皇帝则扶持犁把耕地，一来一回一刻钟，所耕之地不到一丈。
皇帝对此见怪不怪，往年他都是用直辕犁耕的地，自然知道这直辕犁耕地是怎样的。
将直辕犁放到一边，皇帝来到曲辕犁面前，太子又要上前帮忙，寿王却先他一步。
“父皇让我来试试，这新东西毕竟第一次使用，先让儿子给您踩个坑。”寿王笑嘻嘻地说。
皇帝登时哈哈大笑，拍拍寿王的后背，“好，那你就先替朕试一试。”
他这儿子虽然憨傻了些，好在有一片赤诚之心，对他又极为孝顺，皇帝是越看越顺眼。
太子晚了一步，被寿王抢了风头，眼神一暗，不动声色地睇了眼寿王。
寿王叫来那小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可会使这曲辕犁？”
小官道：“微臣张晟，对这曲辕犁颇为了解。”
寿王点了点头，便让张晟在旁边指导了两句，随后就野马脱缰般推着曲辕犁就冲出去了。
皇帝瞪了瞪眼睛，看了眼当真是冲出去的儿子，又看了看那明显比直辕犁耕出来更深的土块，神色有了几分变化。
等寿王回来了，皇帝没有上手，而是看向张晟问：“这曲辕犁是何人改造？”
张晟弯下腰，“听闻是从陵县传来的，似乎是一个姓顾的农民改造的。”
陵县......顾图南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安抚自己，不可能是顾培风，那废物虽然不知道怎么和顾三爷狼狈为奸勾搭到一起了，但绝对没那个本事能改造农具，只是恰巧同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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