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两相比较
真实的情况是，反而是发现卧虎帮的人是冲着陈业的家赶去后，村民们个个躲在自家里自求多福，并没有为陈业提供任何的帮助。
即便后面张嫣然收到消息后，带着官府的人马赶到陈家庄，那时候卧虎帮的人马，也已经被陈业所组织的人手给打得半死不活了。
所以，官府的人马纯粹是后面跑来收人头的，对当时的激战并没有任何帮助。
张嫣然讪讪的笑了，“我也只是说差不多，并没有说和你们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也知道你当时集结人员对付卧虎帮的人很辛苦，付出了许多，甚至还有不少工坊里的工人都受了伤。”
回想起当晚她率领衙门兵丁赶到陈家庄陈业家附近时，不仅看到田地里躺了满地的山匪成员，再看陈业手底下的工坊工人们也有负伤，心里不是不意外。
当时的她只知陈业在思想造诣上看得深远，没想到连组织工坊工人一齐抵抗卧虎帮山匪的手段也如此厉害。
收回思绪，张嫣然不禁夸道：“其实按照你当时积极组织你的工坊人员进行英勇抵抗的行为，在乡族联防的制度里是要受到嘉奖的！”
“比如，捉拿一个卧虎帮的成员，就会奖励多少银两；如果是打伤的情况，也是赏银若干；如果是直接击毙，赏银还会更多。”
“还比如，那日 你不是有不少工坊工人受伤了吗？按照乡族联防的制度，你们其实可以跟你们的族长要抚恤银的。”
“我们陈家庄貌似没有族长，只有村长。陈福大叔年迈，家里情况也不好，我总不可能带着人去找他要抚恤银吧？不过……”
陈业开玩笑似的对张嫣然伸出手，“不过我记得我当天击毙了不少卧虎帮的山匪呢，张大人你现在给我发赏银，其实也还来得及。”
张嫣然直接拍开了陈业的手掌，笑道：“当时我又没在现场，怎么知道是你击毙的还是别人击毙的？”
“而且，谁知道被你击毙的事好人还是真的山匪？别想忽悠我。”
“如果按照乡族联防的制度，我当时真应该查一查，那些死去的山匪里，究竟有没有被误杀的好人”
张嫣然再度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官府须介入调查并追究当事人的责任，族人也形成共识，即共同赔偿或是众人出面一起打官司。”
“如果真有误杀的情况，按照乡族联防的制度，我当时就可以直接把你拷走！”
陈业摇头道：“说了这么多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如今官府并没有颁布乡族联防的制度，我们陈家庄也并没有施行这样的制度。”
张嫣然眨了眨眼，不置可否，毕竟陈业所说为真，廉县下辖的各县里并没有施行乡族联保制度，而是村民各自顾各自。
陈业提出了他所看到的盲点：“而且，你所说的乡族联防的制度，名义上看似是保护乡里族人村民的共同利益。”
“实际上维护的，却是少数地主豪绅的利益。”
“第二，”陈业伸了两个手指头，“那些较为贫苦的村民们，本身就没什么可被偷被抢的，所谓的乡族联防，实际上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实质上的意义。”
“反而还让他们失去了反抗地主豪绅的渠道，甚至还可能会被乡绅以搅扰乡里安宁的名义收拾、压榨他们。”
张嫣然也提出质疑道：“既然你说乡族联防制度实际是保护少数地主豪绅的利益，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所提出的保甲法其实也一样呢？”
陈业自信道：“保甲法与你说的乡族联防，看似没有本质区别，同样是各村乡里的自治自卫，但仔细比较起来，我认为还是保甲法略胜一筹。”
“怎么说？”
原本讲解完了乡族联防制度的张嫣然已经有些累了，但听陈业这么说，她还是再次坐直了身子，
“保甲法有点有二。”陈业也边说边写。
“其一，保甲法是根据每家每户进行统一编组，把各地人民按照保甲编制起来。”
“在另一个方面来说，加强了官府对各地乡村进行户籍管理，有利于维护社会治安、稳定秩序。”
当然也是加强了对人民的统治。
这一点陈业没有明说。
“其二，把农闲时的村民保丁集中起来进行军训，平时手无寸铁的村民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后，提高军队战斗力，将来也可与正规军相参为用。”
“全国各地广大农民数不胜数，经过训练的农民可以看做是后备役，这样也可使兵源充足。”
“朝廷一年下来养兵花费不少，保甲法可以替朝廷省下一部分养兵花钱的开支，不仅能减少百姓的负担，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藏兵于民。”
张嫣然听得认真，但还是忍不住想与陈业辩论，“那照你这么说，保甲法那么好，难道就没有一丝缺点？”
“如果真的没有缺点，那那位叫王安石的人，又怎么会变革失败？”
陈业笑了笑，“保甲法是否有缺点，与王安石的变革失败其实没有多少直接的关系。当然保甲法虽好，也确实不是没有任何缺点。”
“我就说嘛，肯定会有缺点。”张嫣然自信一笑，“我猜都猜到了。”
陈业停下笔，做谦虚状，把毛笔递给张嫣然，“还请具书。”
张嫣然摆摆手，笑道：“倒也不用具体书写，我说给你听，你就当我是乱说的，听个乐呵。”
“愿闻其详。”陈业点头。
张嫣然转起了手中的毛笔，缓缓道：“保甲法看起来是乡里村民的自治治事，但往大了说也可以说是自卫卫国，说白了是一种带有军事管理的户籍管理制度，其核心还是军事的性质。”
张嫣然指了指天，“你信不信如果你这保甲法如果传到了上头，肯宁会遭到不少士族的反对。”
“我当然晓得。”陈业不由得嗤笑一声。
“文人对那些依靠军功往上升官封爵的武人，向来忌惮排斥，他们自恃清高，一直看不起武人，却又害怕自己的位置会被武人给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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