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最后一面
既然这是百姓们自发的，而且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想为陈业歌颂功德，因此陈业也就不再阻止，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廉县老百姓们的好意。
此时此刻，他还是想尽快回家。
不过，还是有其他事情让他牵绊不已，那就是零妙。
陈业与官府联手成功剿灭了恶名昭彰的忠庆门，抓获了忠庆门老大方彦。
随着忠庆门老大陆方彦被抓，并被判处锒铛入狱，整个事件看似告一段落。
然而，对于零妙，这个忠庆门的二当家，她的命运却仍充满了不确定。
陈业本想将零妙带回陈家庄，却被廉县县令张嫣然拦了下来。
在张嫣然的命令下，零妙被带回了廉县。
陈业为零妙拦下张嫣然，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复：“虽然我与你交情颇深，但你别忘了，我也是朝廷的官员。”
“零妙身为忠庆门的二当家，对于忠庆门多年累积的恶行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嫣然对陈业坚定的说道，眼神里满是不容动摇的决心。
“她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是陈业仍旧试图为零妙求情，“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刚正不阿的官员，心系百姓。”
“但零妙此次亲手杀了忠庆门的三当家，还打伤了忠庆门的老大方彦，这难道不能算作是她戴罪立功吗？”
陈业强调道：“我相信她会已经悔过自新，也会为弥补过去的错误而努力改正自身。”
然而，张嫣然却表示：“你对她倒是情深意重，但是法律无情。虽然零妙的行为可能已经有所改变，但她的过去无法被抹去。”
任凭陈业如何劝说，张嫣然还是冷冰冰的拒绝了陈业的请求：“即便你相信她，那些曾经遭遇忠庆门所迫害的百姓们可不一定会相信。”
“忠庆门为非作歹多年，零妙身为忠庆门的二当家也难辞其咎，她的手上早已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如今我只是把她关入大牢而不是就地绞杀，已经是官府对她轻拿轻放的结果了。”
张嫣然的话语充满了坚决：“若我不将她关入大牢，不足以平民愤……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陈业沉默了，他不再阻止张嫣然的决定。
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即便是他，也无法改变结果。
目前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回陈家庄之前，去廉县官府的大牢里看一眼零妙，亲自与她道别。
张嫣然虽说下令把零妙关入牢中，但还是看中陈业的面子上，让狱卒为零妙准备了一个没那么肮脏阴暗的小单间。
昏暗的小单间力，零妙缩坐在角落，眼神空洞的盯着某个角落发呆，看起来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狱卒为陈业亲自打开牢门，放他入内与零妙叙旧。
零妙听到有脚步声接近，还以为是狱卒，头也不抬，继续发呆。
“零妙。”
逼仄的单间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陈业？”零妙立刻认出了是陈业的声音，猛然抬头。
当她确认眼前的人确实是陈业无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深深的悲伤。
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嘴边轻轻的一句：“你怎么来了？”
陈业沉默片刻，堪堪挤出几个字，“如果我不来，会于心不安。”
零妙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试图遮住自己脸上苦涩的笑容，“我以为你不再管我了。”
陈业看到她手上戴着的枷锁，心痛的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我没有不管你，但现在正是风口浪尖时，我没法直接带你走。”
“这段日子你先在这里好好改过自新，让张嫣……让张县令看到你的努力和改变，也许她会改变主意答应放你出去也说不定。”
虽然陈业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目前他也找不到能安慰零妙的说法了。
零妙闻言摇了摇头，“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现在该是我自己面对的时候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酸楚，“多谢你还肯来看我。”
陈业看着她，只有无言。
对于此前零妙的被利用，陈业对她并不是没有愧疚的，但他确实无法劝说得动张嫣然来改变现状。
经过长久的沉默后，零妙终于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抬头与陈业对视，哑声道：“你还不走吗？”
陈业也轻呼出一口气，倾身抱住了零妙。
零妙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陈业的脖子滑落进他的心口处。
经过了深深的拥抱之后，陈业与零妙坐在牢中，相对无言。
他们的心被沉重的悲伤与无尽的遗憾所填满。
零妙拭去泪水，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我不用你救我，你也不要再为我感到内疚。”
陈业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握住零妙的手，“你无法选择你的过去，但我相信你有能力去改变自己的未来。”
零妙苦涩的问道：“真要我真的能改过自新，就能有未来吗？”
陈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牢狱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停滞了。
零妙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陈业相处，下一次再见……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忠庆门作恶多年，官府肯定会彻查严办，而她身为忠庆门的二当家肯定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人头落地估计也是迟早的事。
“我会想你的。”零妙低声说，这也是她最后能对陈业说的话了。
“我也是。”陈业点头，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愧疚与颤抖。
二人再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气息，聆听着对方的心跳。
牢门再次被打开，狱卒来催促陈业尽快离开，“时间到了，请陈公子不要让我等为难。”
陈业站起来，深深地看了零妙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踏出小单间的那一刻，零妙低头捂着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她的心如刀割，泪珠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触地即碎，宛若那颗破碎的心。
陈业在零妙的哭声中步伐坚定的向牢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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