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封赏微辞
宴会的举办时间明明是在晚上，可下午张霖封就被皇帝昭入宫内御书房。
皇帝身居主位，听到宫人进入通传，面无表情的看着镇北王在近侍的引导下步入御书房内，。
张霖封从皇帝的眼神里，看到皇帝对权力充满了掌控的欲 望，心知今晚这接风宴，未必不是一场鸿门宴。
尤其是晚宴时间未到就找他入宫，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尽管如此，身为臣子的张霖封还是行足了君臣之礼，对皇帝鞠躬叩首：“臣张霖封叩见陛下。”
皇帝露出了例行公事的笑容，却明显是皮笑肉不笑：“镇北王此次剿匪有功，真是辛苦了。”
张霖封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皇帝：“启禀陛下，此次率兵剿匪，微臣所尽不过应尽之力，然实在微薄，不敢身居首功。”
虽然张霖封对皇帝不满，但此时他的话语里确实充满了真诚与谦虚。
“若陛下真要论功行赏，那位率人攻破山匪驻地的陈业才是首要立功之臣。”
皇帝听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看着张霖封，心中却充满了警惕。
他一直对张霖封心存不满，时刻都在担忧他会起兵造反。
然而此时此刻，他确实需要安抚张霖封，因为张霖封如今是明面上的剿匪大功臣。
镇北王张霖封看着皇帝的神色，他知道此时必须更加谨慎。
“陛下，微臣此次不敢身居首功之位，陈业才是剿匪一战的最大功臣。微臣认为，此次或可给陈业封个武散官之位，比如游击将军亦可。”
兴隆帝听后脸色一沉，他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如果那陈业真的值得奖赏，朕自然会论功行赏。”
“如今朕还没说要如何封赏，镇北王居然就这么着急想替朕把官职封赏给陈业、那是不是来日也要代替朕治理这天下？”
“这！” 张霖封惊觉不妙，自己还是说话太疏忽，居然被皇帝给抓住了话柄！
“陛下，微臣绝无此意，只不过是不愿看有功之人得不到该有的封赏而已。”
“此次剿灭山匪，皆出自陈业的手笔，若无他掌控全局、仔细筹谋取，甚至还能策反山匪进行里应外合，此次剿匪亦不会成功。”
“因此，微臣以为，陈业此次剿匪有功，确实应该值得嘉奖，而不该被忽视。”
张霖封此行入宫，一是想要把内情与皇帝说清、让皇帝能真正做到论功行赏。
二来也是想看看皇帝如今对他的态度还能有多差，是否差到突破底线、差到他也许应该动手的地步……
因此张霖封的话语里确实夹杂着阴阳怪气的词汇，只不过他用了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反而更像是发自内心的话，而不像是在对皇帝冷嘲热讽。
皇帝自是听得咬牙切齿，眼神狠狠的瞪着张霖封，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愤怒：
“按你的意思，是朕有眼无珠？是朕忽略了真正有功之人？是朕没做到真正的论功行赏吗？”
整个御书房里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中。
面对着尴尬的境地，张霖封仍是不动声色，继续低着头不看皇帝，心里有万千思绪盘旋。
此次他为陈业进言，请皇帝封陈业为游击将军，本来也没打算能直接说成，一切皆是试探而已。
没想到他就这么轻轻一说，皇帝果然就应激破防了。
“陛下误会了，微臣不过是担心陛下误听他人一家之言，就忽视了陈业在剿匪之中的功劳……有些时候，那些谗言也不可全信。”
“误听他人一家之言、忽略陈业的战功？”
皇帝冷笑一声：“你可知朕听的是谁的一家之言？你可知是谁一直在主张战功是你的而不是陈业的？”
张霖封没答话。
他当然知道皇帝如今比较采信的是右相叶文辉的话，但也确实综合了左相覃良用的意见，并不认为陈业在剿匪一战中有大功，所以才迟迟没有对陈业做出封赏。
皇帝不是不知覃良用在剿匪一事上，是有些偏向张霖封的。
可没想到，张霖封今日居然会为陈业邀功，这点反而与左相覃良用的言行有所区别。
兴隆帝看着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难不成，张霖封确实没有与覃良用勾搭在一起？
否则俩人的言论怎么会是对立的呢？
甚至张霖封居然还说覃良用的话不过是“一家之言，不可全信”。
皇帝压下心中疑虑，清了清嗓子，放柔了声音：“咳咳，朕知道陈业在此次剿匪的过程中，其贡献是不可忽视的，然封他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还是太过了。”
“朕看，给他个校尉当一当就行了，朕派人查了他……”
皇帝停顿了一下，几秒后才继续道：“他从前不过是个秀才，给他封个八品的武官、当个校尉就行了。”
皇帝派人查了陈业，自然也就查到陈业与当年的兵部尚书陈千山之间的父子关系。
当年皇帝作为新帝登基，而陈千山因为站错队伍而被贬入死牢，则陈业也是个识时务的，自己跑回老家多避风头去了。
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几年，陈家的人居然又冒头了……
若是按照皇帝本人的意思，他连封都不想封。
如果不是张霖封自从回到皇城后，就一直上奏陈恳请皇帝为陈业请封，皇帝被扰得烦了，才肯封陈业一个八品的武散官、做个校尉。
张霖封一听，皇帝居然才肯给陈业封个八品的武散官，这可就跟游击将军可差太多了。
一般有实际职务的官员为职事官，而散官是有官名而无职事的官称，即没有实际职务。
虽说校尉与游击将军都属于武官中的散官，然游击将军位列五品，而校尉不过八品。
官员之间的品级，分有正与从，差一级都是天差地别，更何况八品与五品之间的差别，更是天壤之别。
“陛下，微臣认为，陈业确实有有才之人，此次他立功甚大，只封他做个校尉，实在是有些委屈了。”
皇帝面色一沉，“怎么？你是真的替他委屈？还是在拿他作筏子？替你自己感到委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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