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走一步想三步
朱羽说完，平静的看着崔申。
崔申朗声一笑，继而说道，“你说呢？”
“其实，草民知道大人为何会记住草民，在下不过是贱民一个，不值得大人您费心记住，不如此刻草民就把大人的心结解开。好叫大人，免去这个烦恼如何？自此之后，昨夜事，大人不记得，草民回去睡一觉，便也就不记得了。”
崔申回头看着朱羽，“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打开我这个心结呢？”
朱羽低头一笑，上前一步，贴在崔申的耳边低声说道。
“崔大人，草民知道，崔大人是个好官，许多事情也是被逼无奈，毕竟人在这世上，世道若是歪的，人要是过直，那便活不下去。草民要告诉崔大人的是，方才在堂上草民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当时整个长街之上，确实只有草民的人，再没有别人了，是以，目击到这一切的人，都是草民的心腹。崔大人，您可以放心。”
“但是……”朱羽继续说道，“草民也知道，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是一样的，不在自己的手里握着，总是会不安心。草民要告诉崔大人的是，崔大人是如此，草民也是如此。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草民的手里握着，而草民在这京城，小命自然就在崔大人你的手里握着。不过么……”朱羽的声音忽尔变得飘忽起来，混杂在长街的喧闹声中，几不可闻，“这其中有些人，已经被草民给放走，连夜往青川去了。崔大人此刻就算是追，也不追上了。这些人的嘴，严或者不严，全在草民这里。草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写一些信过去，报个平安。要是哪天，草民在这京城里不平安了，他们自然就会上京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彼时说多说少的，中间也没有个分寸。草民就管不了了。”
崔申猛的抬头，看着朱羽良久才开口说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官，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选择安心了。”
朱羽闻言，后撤一步，躬身说道，“草民告辞。”
说罢，众人随着朱羽渐渐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崔申凝视着朱羽离开的方向良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朱羽，凡事走一步想三步，步步为营，行事看似大开大合，激进冒险，可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成算之中，实乃是有惊无险。崔澈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看来我这个二弟，是要好好考虑崔家以后的事儿了。”
身后的师爷躬身说道，“大人，咱们该上朝了。”
崔申点点头，低头进了早早备好的马车之中。
……
朱羽回去之后结结实实的补了一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大下午，朱羽刚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门就敲响了。
打开门来，外面站着的崔澈回头，手里还提着一壶好酒。
见到朱羽，崔澈抬抬手里的酒。
“天气晴朗，惠风和畅，此时若是与一知己泛舟江上，饮酒谈心，岂不是人间一番美事？”
朱羽瞅了瞅外面的大太阳，十分扫兴的说道，“累啊。”
朱羽最终还是很给面子的随着崔澈一道出来了。
两人骑马，四下接不带人，直奔郊外的一处僻静的小溪而去。
溪边停着崔澈早早准备好的竹筏。
竹篙轻推，筏儿随水而下。四周风过树林传来刷刷的声音，像是一首天然的乐曲，叫身在其中的人不知不觉的便跟着欢畅了起来。
“朱兄，这杯我敬你。”崔澈坐在朱羽对面，举杯一饮而尽。
朱羽自当赔了一杯。
“还未相问，公子家中的情况，如何了？”
崔澈敛眉稍顿，继而说道，“还能怎么样。我这大哥，命是保住了，以后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朱羽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站不起来比杀他还要折磨人。”
“朱兄，这是对我大哥心有不忍么？”崔澈问道。
“这倒不是。”朱羽面无表情的说道，“凡成事者，皆有牺牲。不牺牲自己身边的人，就已经是大赢了。要是连对手都不牺牲的话，那还算的上什么争？”
“既如此，朱兄方才为何说那样的话。”
“我是要提醒你，他这样人，废了是对你的一个保障，但是同时一个隐藏的威胁。失去了所有的人，远比以前拥有一切的时候更吓人，因为他再也没有可失去的了，做起事情来，便会更加的不计后果，不讲章法。你这么做，虽然保全了你和崔赟之间的父子情面，可同时也是在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崔澈看着朱羽的眼睛，停顿了许久，而后说道，“朱兄，在下有一问题，心里想了一天了，不吐不快。”
“有话说就是了，这样快意的环境里，若是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岂不是辜负了这样的美景？”
“朱兄方才说成事、不争，那我想问朱兄一句，我和我大哥争，是男儿本性，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路，朱兄又是为了什么呢？”
原本，朱羽完全没有必要插手他和崔浩之间的事情。
朱羽轻笑一声，不假思索的说道，“很简单，我初到京城，你是我能够得到的最有用的人脉关系。只有你好了，我在京城之中行走，分会更加便捷。”
崔澈微微一顿。
朱羽这回答，坦诚的让他有些意外。
“那敢问朱兄，你来这京城，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又要利用我做什么？”
“利用谈不上，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而已。”朱羽看着崔澈瞬间变得严肃谨慎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音，“我这个人呢，就是严肃起来的时候有点吓人，你别想多了。我呢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游山玩水，做点小买卖，然后回家，养家糊口，媳妇儿孩子热炕头，过我的小日子。”
崔澈笑道，“买卖有大有小，朱兄这话说得如此隐晦，倒是听着难免觉得见外了一些。”
朱羽闻言，直言不讳的说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朱羽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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