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中林 水中花
七天都不用上朝，林策倒是有一些不习惯的。如今杨贺州回京，一些政事都要搁置，工作的继续，是要在剿匪结果的基础上进行的。一切的最大的转折点，只会是在七天之后。
现如今处理完一些小事，查阅了一些相关的文书，在冬月二十八这天，林策没事儿做了。朝中如今计策讲究按兵不动，只有礼部的一些祭祀之礼需要林策主持参加。那些繁文缛节，林策也不好全盘否决，意思意思过后，就是待在书房发呆了。
后日便是除夕，不知怎么的，林策总感觉有一些心烦意乱，看着有一些史籍也沉不下心。像是自己，一直在逃避一些什么。
除夕花好月圆，正是合家欢聚时刻。
林策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孤零零的皇宫，像是一个孤儿。
他走出书房，落日染红了半边的天。宫中高墙宫内瓦，深宫大院，除夕来临之际，人来人往，宫丁忙碌，又热闹也冷清。
林策在宫内漫无目的地游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抬头的时候，就来到了皇后寝宫宫门口。林策倒是没有多想，在殿内绕了绕，找到了慕容翎儿。
她照常穿着那一身轻衣，挥舞剑矢、婀娜身姿，在雀翎宫院里练着她的剑招。林策静静坐在了园中亭院，挥手制止小兰想要跪拜的动作。
林策只是望着园中飘渺的人儿，以往的时候，这些武侠剑舞，林策只是存在于影视剧里的那些艺术表演中见过。真正见着了这样一个侠女，手中剑舞生花、脚下轻快步伐，林策更多感觉到，她不是在练剑，像是在通过一件事物来表述心态。
一段剑式，如她的心情一般，没有目的，也找不到势头。如林策一般。
慕容翎儿到亭中喝茶，自顾拿着茶水，额头凝聚一些汗滴。望了林策，也不觉惊讶：“陛下没有政事要忙？”
这个皇帝，除了政事，还是政事。今天有这般闲心来这里喝茶，可真是奇怪的事。
林策不接她的话茬，只是说：“除夕来了，待在宫里倒是冷清了些。”
“陛下是在说自己？”
“说的是你。”
慕容翎儿说：“嫁入了皇家，就是皇家人，冷清又能如何？”
“回去吧。”
“回去哪儿？”
“这两日，回去慕容府过个好年，自己长大的地处，总该是要亲切些。”
慕容翎儿呵笑：“陛下怕是忘了，皇宫内眷大年回府，是要在初三。”
“初三也罢，初一也好。我只是随口提一下，宫里没有大年的气氛，与其让你每日待在这儿乏倦，不如回去与家人团聚一番。”
慕容翎儿听了他的话，静默了一些时候。
问：“你在赶我？”
“去与不去，你自己做主意。让你回慕容府祭祖团聚，又不是要你不回来。”
石桌上的茶水冷去，小惠轻轻送来热茶和一些糕点。
慕容翎儿说：“除夕之夜，诸位王爷都要进宫祭祖，我要是走了，谁人与你出席皇宴?”
“我自然提了这些，就能做好打算。”
慕容翎儿就不说话了，淡淡望着林策，不知道他这些决定下的意味。在很多时候，她早早也就知道，这个皇帝做的所有决议，都是怀有目的。不知何时，她对林策的印象，已经从从前的那一颗随手可弃棋子，变成了如今操纵棋局的棋手。
林策不在乎慕容翎儿如何想自己，自己好意她是否心领，林策也只是随意一提。
深宫高墙，锁住了自己，他不希望也锁住慕容翎儿。
林策还想说些什么，但望了望慕容翎儿，一开口，便是道别。
“朕走了。”
小兰躬身相送，慕容翎儿坐在原地，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林策已经离开了。她站起身来，望着空无一人的院门，有一时间的失神。
今日的林策，有一些奇怪。
小兰望着皇后娘娘失意的眼神，犹豫几番，还是开了口。
“娘娘，真要回慕容府吗？”
“怎么，皇帝都在赶人了，我还留在这深宫碍人眼色？”
“陛下要娘娘回府，也是怕娘娘大年待在深宫不适应。”
慕容翎儿不说话，静静去听小兰。
“听小惠说，陛下政事忙碌，每日下朝，一整天不是待在勤政殿，便是御书房。一日都不见得陛下，有过多少闲余时间歇息。陛下没有时间来陪伴娘娘，娘娘应该多多体谅。如今抽出时间特地来说这些，可见得，陛下对娘娘很好呢。”
慕容翎儿听到小兰说的话，表情没有更多的变化，只是坐下身来，浅浅吃着桌上的糕点。这些奇怪的点心，是她这个从小在荣华的慕容府，都是没有见过的。手笔像是出自皇帝的贴身丫鬟。但教出这点糕点做法的，一定是这个皇帝。
“无利可图的皇帝，你真以为他会对谁用心。”
小兰摇着脑袋，脸上有一些思虑。
“小兰看不懂政事，也不敢揣测陛下的心思。但陛下对娘娘的态度转变，或许是出于无奈之举。”
小兰伴在慕容翎儿左右，如何看不出，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在这段日子里，像是两个亲近的陌生人。
丫鬟伴在慕容翎儿左右，是与慕容翎儿一同长大，也是一同进宫的。皇后娘娘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了。近朱者赤，随着大家教育，小兰说起话来，也是带着一些文气。
“宫中深林，陛下是最大的一颗树木。可无论大小之木，还得要在风中飘摇吹动。陛下不仅仅是娘娘的陛下，也是大夏的陛下。”
慕容翎儿不说话，也不对小兰的话表态。
小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顾开始说着话。
“娘娘，小兰觉得，若是流水无心惹落花，不如落花有心载流水。”
“你也是看书看得傻了，开口尽是这一些。”
小兰道：“女子情爱，总要含蓄些。”
慕容翎儿一下转过脑袋，皱着眉头问：“哪里来的情爱？谁与谁的情爱？”
小兰就不接话了，只是转了话题，淡淡道：
“小兰觉得，陛下近来有许多变化。”
“变了什么？”
“皇帝陛下，憔悴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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