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算无遗策，帝王之心！
宋琦苦笑一声，继续道：“臣明白陛下是担心我，但换言之，这不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吗？六王爷的母妃被我所杀，怀恨在心。九王爷十年谋划被我一朝毁掉，三王爷扶持的秦家烟消云散，邓家也是对我寝食难安。”
“他们恨我气我恼我，可是在京城却拿我没有丝毫办法，还要眼睁睁看着我做大做强，无法向以往秦家那般对我痛下杀手，心里不知道多着急。那么我离开京城，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
“他们若是将重点落在我身上，陛下也能有足够的时间运筹帷幄，快速改变局势，加速您对于朝廷的掌控力度，这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至于安全问题，您大可放心，我比您更怕死，也会做足准备应对！”
殷尘轩面色阴沉，还有有些犹豫不决，宋琦叹了口气，道：“陛下，您麾下也有不少忠臣和可以提拔之人，确实能够替代我处理此事，但是效果绝对没有我更好，而且一旦出事，那才是真正的损兵折将，将来之不易培养的人付之东流，实在太亏！”
“我甘愿亲自去，除了有自信以外，还为了一个目的，您猜猜是什么？”
“是为了给您助长气焰！给您掌控天下二十三州立一个榜样！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宫外的王朝疆域太过辽阔，很容易权力和命令下达就变了味，无法进行有效掌控，为旁人做了嫁衣，那王朝天下，岂不是名义上姓殷，背后改了姓吗？”
“臣觉得这个天要变一变了！这个朝要整顿了！让那些权臣和藩王看一看您的雄心和魄力，以及您要整顿的决心！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势必达成！无论近在京城，还是远在天边，若不归顺于您，其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殷尘轩神情震惊的看向宋琦，万万没想到宋琦能够说出这番话。
宋琦所说就是她的目标，只是这番话从宋琦口中说出，就让殷尘轩有一种难觅知音近在咫尺的感觉！
她伸出手，拍在宋琦肩膀，紧紧一握，低沉的说道：“朕很欣慰你能说出这番话，朕没有白疼你。”
宋琦咧嘴一笑：“若没有陛下，也就没有我，所有的荣耀，权力与地位，都是陛下赏赐。何况我们是一家人，为朝廷为陛下效力，如同为了宋家，自然倾尽全力。”
“好好好！”
殷尘轩欣慰的点点头，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此事还需要容朕，仔细思量后再做决断，你先去处理老十七王爷，有进展后带进宫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朕比你清楚利害关系，难不成你还要教朕做事不成？”
“自然不敢。”
“不敢就好。”
殷尘轩语气温和，道：“回去歇息吧，尽快将太医院的事情处理完善，另外抓紧培养医师，皇宫缺不了他们。”
“关于和雪晴大婚之事，恐怕还要继续顺延了。你这位只有名分，却什么没得到的驸马，还希望莫要怪罪朕。”
“臣自然不敢。”
“去吧。”
宋琦躬身离开御书房，殷尘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这家伙倒是比我预料的还要懂事。”
一旁黑衣女子出现，道：“陛下，其实让他去确实很合适，我能保证他一定安全。”
“那也不行。”
殷尘轩摇摇头，道：“朕今天有被他感动到，也明白宋琦去解决最合适，但也不会忘记这小子是个滑头鬼！他确实忠心，也不会对朕有二心，但同样的，他也不好控制！”
“把他放出去，就是鸟入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你信不信，最先干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人，就是他！”
“在京城内，朕和黑龙女卫眼皮子底下，都能搞出朕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一旦离开京城，叛乱之人倒是其次，他才是个麻烦！”
“难不成陛下担心他功高盖主，然后……？”
“难不成你以为他干不出来？这小子的野心和胆量，可不好说！朕宁愿吃亏，也不能接受他失去控制！利刃可以杀人，亦可杀己！”
黑衣女人沉默了。
“哎，头疼！朕要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个常晋州！”
……
宋府。
宋天青看着走来的宋琦，挥手驱走身边的丫鬟下人，笑道：“如何？”
宋琦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爷爷算无遗策，佩服佩服！”
走之前，宋天青就预感了不妙，交代宋琦无论什么结果，都要主动请缨去常晋州领钦差一职！
宋琦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去！
那鬼地方人生地不熟，哪怕自己身份高，可以带不少人保护安全，也有皇权特许，乃至把深渊教喊来帮自己，但是依然不放心。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宋琦再清楚不过。何况这么多仇敌，还不把自己给弄死？他接受给殷尘轩做一切苦差事，但绝对不允许离开京城，至少暂时不行！
事实证明结果很不理想，若自己真出去恐怕会死的很惨！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但他也领悟了宋天青的意图。以表忠心，分析利害关系，主动请缨，不仅不会选择让宋琦去，反而会十分积极留下宋琦！
对于皇帝而言，解决问题是头等大事，如何平衡利害关系，如何驾驭每一个官员，她不需要任何人教，可是如果主动去做这件事，会让皇帝很感动，很有共鸣！会真正的把你当自己人，反而为了保护你，选择留下你！
“只是，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她选择不放我去？”宋琦疑惑的问道。
他明白爷爷的意图，也明白这样做的行为逻辑是什么。
但是，他也自认为很了解殷尘轩，以她的性子多半会答应，所以宋琦不敢提及，也不想自己出马，但是为什么这次偏偏会不答应呢？
超出了宋琦的预料。
宋天青笑呵呵的捋着胡须，道：“帝王之心！”
“我虽然不如你接触陛下的次数多，但是我和两任先帝共处多年，明白帝王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孤独！”
“皇帝可以有无数臣子，忠臣奸臣，乃至拥有世间能拥有的一切！但绝对不能拥有三样东西，亲情、友情、爱情！”
“皇室不存在亲情可言。生在皇宫注定了要勾心斗角一辈子，像陛下和淳元公主这种关系极深的兄妹情谊少之又少，多半都是相互利用的虚假情谊。”
“爱情更不可能。没有任何妃子会喜欢皇上，大都是受限于权利不敢反抗，皇帝爱上任何人都会对王朝留下不可磨灭的重创！以当今陛下的聪慧，更不会被爱情蒙骗。”
“而友情很容易获取。它来自于身边的臣子，太监，或者守卫、将军，可是，绝对不能拥有！因为你分不清这是真实的，是忠诚，是虚假，是谎言，还是利用！”
“君与臣可以是知己，可以无话不谈，但是永远都保持着君臣之别，保持绝对距离，才不会被戏耍玩弄。因此皇帝都是孤独的，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和利用！”
“这也导致 ，一旦你真的成为他信任的人，就很容易被所谓的友情在忠诚加持下，蒙蔽双眼！至少当下，陛下对你一定有！就像当年的两任皇上对我一样！”
“你这位突然出现的友好知心朋友，又是得利的臣子，面对让他头疼的事情，不顾危险主动请缨，只会让他欣慰和高兴。在这种情绪作祟下，哪怕再冷静再睿智，也会出于这种情绪而影响思考，出现判断错误！”
“可如果你没有主动请缨，多半会让你出去，还会给你下达命令任务！因为你让他很放心很信任！至少他安排你的事情，你全部都做到了，还是超额完成，他会更加倾向于你来做。那样的话，可就麻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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