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作到底是保住一条性命，只是被剥了官身，成了一个平头老百姓。
已是万幸。
江家玉则没有从军中出来，淮月起初不明，她虽有卑劣之处，但到底不曾真正造成伤害。
墨言特来与她解释一番，说，陈氏的疫病是江家玉所为。
江家玉入林府，陈氏自然十分不满，刁难讥讽自然是家常便饭。
于是，江家玉偷偷回了一趟黄家，恰在军医派人去清理黄潮屋中用具之前，拿走了黄潮用过的一副杯碗。
她假意奉承，卑躬屈膝，细细挑了一盏血燕炖给陈氏，炖好后装入碗中，呈给陈氏。
若是寻常燕窝，陈氏许也不会吃，但血燕更珍贵，陈氏照例对她讥刺一番，吃了那过了病气的燕窝。
“这岂不是火中取栗？稍有不慎，简直是自取灭亡，所有人都有性命之忧。”
淮月没见过江家玉这样又毒又蠢的人。
墨言道：“她也算小心了，自己拿杯碗时都用油纸垫着。而且她是听说陈氏接下来要替亡母在佛堂念经七日，接触人甚少，觉得机会难得，不如一搏。”
“博什么？给人做妾也值得她去博？”
见淮月对江家玉似乎还有一点痛心疾首，墨言本想告诉她江家玉的歹毒心思，但又一想，淮月未必不知，且江家玉此生再不可能害淮月了，便道：“这样的人，娘子不要费心去想了。”
淮月无言点头，冯嫂子挎着竹篮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翻捡。
“娘子，我买了藕、萝卜、素鸡，家里还有笋干，腌菜，豆腐。”
她太专心了，快撞到墨言才堪堪反应过来。
“不要素鸡，都已经是素了却又做成个鸡味，挂羊头卖狗肉，灶君吃了也不高兴。”淮月想了想，道：“昨个不是还有蘑菇吗？炒个蘑菇吧。”
“娘子今日拜灶君吗？”墨言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路过城外济恩观的时候，人那么多呢。敢情都是吃灶君素去了。”
“济恩观的灶君素说是很好吃的，只是年年人挤人的，我实在拼不过。”淮月笑笑。
墨言当下没说什么，晚一些的时候径直提来了一个食盒，他没进来，只是交给了细张。
“墨长使说大堂里头的灶君素也是一般，后边招待贵客的素菜倒有几样不错，请娘子赏脸尝尝。”
墨言人都走了，淮月想让他拿走也不成，只好让阿珠把菜摆出来。
阿珠哼着小曲儿，听淮月轻声埋怨道：“主仆俩都是一个样。”
这一食盒的素菜倒是齐全，有炒菜，有蒸菜，有汤羹，有主食，有甜点。
炒的是一道八素，笋、茶树菇、香菇、菜心、白蘑、黑木耳、青椒、豆腐干。
这是挑了这时节最鲜美的素菜，简简单单的用素油一炒，就是一盘珍馐美味，真不输给肉。
煮的是一道糯米藕，秋后的藕老了，少了几分脆爽，多了几分粉糯。
济恩观的糯米藕是用红糖红枣熬煮，而淮月一贯的做法是用桂花蜜。
桂花蜜带来的清甜，而红糖和红枣的结合则甜得浑厚。
“这个做的好吃。”
若是拿来卖，细细算来，红糖和红枣比桂花蜜还要合算些。
主食是酱炒年糕，酱汁非常浓郁，年糕又韧又糯，即使酱汁浓郁，也掩盖不住那股子米香。
汤是一碗海带汤，熬出一点点绿色的油花来，还有豆芽在里头，淮月吃了一口就搁下了。
“娘子是不喜欢吗？”阿珠把汤挪后。
“味不错。应该是拿杂鱼小虾米打了个鲜汤底儿。”淮月不打算吃这碗汤了。
“怎么这样呀，灶君还是他们道家的呢！怎么好这样欺瞒。”阿葡像是替灶君打抱不平。
淮月笑道：“可东西还是给凡人吃的呀，不是说这一份是贵人吃的吗？若是贵人吃的不满意，功德箱里空荡荡的，这才是大麻烦。”
除了这道汤有作弊之嫌外，其他的素菜味道不错，那道山药桃更是给了淮月灵感。
山药做桃皮，豆沙做内馅，又好看又好吃，家境略富余些的，肯定舍得用这个换了面粉做的寿桃。
淮月就吃了一半，剩下的半颗桃让阿荔给初娘送去了。
初娘此时可没有淮月这份清闲自在心情，蒋氏前几天说要走，她想着江家玉毕竟是她女儿，心中芥蒂难除，这也很好理解。
其实初娘自己也担心的，毕竟蒋氏经手的都是吃食，就算她是小人之心好了，万一蒋氏哪天钻了牛角尖呢？
初娘心里总是留了个疙瘩。
所以蒋氏一说自己要走，初娘就答应了，给了她三倍的工钱。
只是刚过了两日，珠娘今早一进门，收了遮太阳的油伞，便道：“四嫂怎么去周记了？”
“啊？”初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周记是一家糕饼铺子，跟三闲食隔了半条街，卖的都是一些寻常糕点，味道一般，本来生意就淡，三闲食一开，更是门庭冷落。
“我眼瞧着她进周记去了！那三白眼还撇我呢！”珠娘说的是周记的老板娘。
她冷笑道：“你还怕她失了咱们这份进帐，以后日子难过。看吧，下家都找好了。”
珠娘只是一时气不顺，也没有埋怨初娘的意思。
过了会她心情平复下来，反过来劝初娘别不高兴了。
初娘并不是不愿蒋氏再找一份工，可偏偏是周记，偏偏又这样的快，心里难免有点受了愚弄的不快。
但她心宽，本也不想计较什么，但三白眼一下午就在这条街上东游西逛，见人就说三闲食做糕点的厨娘上她那去了。
日后大家想吃，都上她那去，周记价钱公道，绝不宰客！
三闲食的价钱是贵一些，就有人附和了几句。
幸好珠娘那时忙着招呼秦大娘子，并未听到这些。
初娘正气闷的时候，阿荔带着半颗桃子来了。
“这个好吃，你刚拿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阿姐消遣我呢。”初娘吃了一勺，推给珠娘让她尝一尝。
珠娘吃了也说好，道：“这个若是能快些做出来，秦大娘子给她婆母办寿宴许就订这个了，她从来就喜欢精致的，价钱并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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