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沈若岚的侍女来到厢房外时，听见里头的欢声笑语，皆停在了原地。
“夫人这个时候心情大好，咱们真要现在将事情告诉夫人吗？”
“可是，若是错过了时间，夫人那边绝不会轻饶我们。”
……
两人在此刻产生了分歧。
林婆子出来倒净手的水，一眼便认出她们是被安排特意照顾沈姑娘的人。
“你们两人在那站着做什么？”林婆子轻声呵斥，将盆子交与旁边的侍女，走近了两人，“现在这个点，你们不照顾沈姑娘，怎么全都跑到了这来？”
两人避无可避，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你来说。”她指着离她最近的一人。
“奴婢……奴婢……”她说话磕磕绊绊，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说。
“奴婢来说吧。”一旁的侍女见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深吸一口气站出来。
她率先跪在地上，“林婆子，我们来是为了向夫人请罪的。”
林婆子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见她突然一跪，微微变了脸色，又极快地反应过来道：“什么事你们都不说，这请罪又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为首之人倒是聪明，还未说事，便将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即便是做了错事，也能给出一些原谅的时间和机会。
苏夫人听见屋外的动静，扬声问道：“林婆子，发生什么事了？”
林婆子盯着几人看了一眼，终于是松了口，“起来吧，有什么事你们进屋去禀报夫人。”
“诶，好！”两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待到了屋内，便觉着方才只不过是其中一道最微不足道的一关。
真见到夫人，她们嘴巴仿佛被糊住似的，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了？你们有什么就说。”苏夫人看着慕慕给她拟几日要做的菜单子，半晌没听见这边有人说话。
慕慕也停了笔，朝她们看去。
“是不是和沈姐姐有关？她是不是又严重了？”
她心中担忧得根本写不下去。
苏夫人也隐隐有些猜测，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四目相对，其中一名侍女腿软得顿时瘫倒在地。
见她吓成这模样，另一个好歹还能勉强支撑，只不过额间隐隐有了汗水。
“赶紧说吧，不然夫人这边该生气了。”一旁站着的青莲忍不住小声提醒二人。
尚能稳住的侍女一咬唇，又站出来道：“夫人，沈姑娘不见了。”
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慕慕和苏夫人初次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明白她说了什么。
慕慕登时站起身来，连纸张被墨水沁湿留下墨渍也没有注意到。
“人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苏夫人这会儿也有点坐不住，昨日还好好的，慕慕还给她送吃的，今日怎么突然就——
侍女答道：“奴婢估算了一会儿时间，昨日夜里奴婢们看着沈姑娘睡下的，一直到第二日上午，奴婢们才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若是按照这个时间估算，距离她不见的时辰大概过去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沈姑娘是自己离开的？”苏夫人又问。
侍女迟疑地点点头。
“奴婢见床榻收拾得极为整洁，而且里头的东西都被一一整理过，便猜测沈姑娘应当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苏夫人眉目略显凝重。
已经过去了了这么久的时间，三个时辰，沈姑娘都已经可以离开京师并且走了稍远一段距离了。
两个侍女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她会去哪儿呢？”苏夫人低声自言自语。
慕慕也开始猜测，沈姐姐为何会离开苏府离开以后她又会去哪儿。
“我交代你们不得说起外头之事，你们可有说？”苏夫人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沈姑娘伤都未好，怎么会选择离开苏府。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连忙否认。
“没有！奴婢两人将夫人的话谨记于心，连提都不敢在沈姑娘面前提。”
她们两人讨论此事，也是趁着沈姑娘休息的时候才小声谈了几句。
忽然，她们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莫不会这般凑巧，恰好被她听见了？
两人忍不住悄悄看了彼此一眼，明显都是在怀疑是不是因为昨日两人提到此事的问题。
不然不会这般凑巧，她们说了这些，第二日沈姑娘就离开了苏府。
慕慕见两人眸子中闪过一抹慌乱。
“你们没有说实话。”她直截了当点出了两人说谎。
“我……我们……”两人吓得虎躯一震。
“究竟有没有说？”苏夫人冷了神色，“我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所隐瞒，若是你们有所隐瞒被我知道了，我定然不会轻饶你们。”
闻言，两人终于是忍不住，一脸悔意痛哭道：“回夫人，奴婢们昨夜……昨夜看着沈姑娘躺下休息后，我们二人守夜，想着沈姑娘她……她已经熟睡便忍不住小声讨论了一番……”
两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你！你们！”林婆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人，“夫人当时怎么交代的，如何千叮咛万嘱咐，你们真就是一点都不听！”
“况且你们还紧跟着沈姑娘，便是夜里沈姑娘睡了，就不怕她起夜后听到你们的谈话？你说说你们，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还敢在厢房外头讨论此事？”
感受到苏夫人冰冷的目光，她们身上仿若是被冰渣子扎了般浑身难受，而林婆子这番话，更是像一记记响亮的巴掌，扇得两人面红耳赤，丝毫抬不起头
“奴婢……奴婢知错！”两人齐齐朝着苏夫人磕头，“请夫人责罚！”
一道道额头磕碰在地上的闷响，仿若敲在心头上一般。
“祖母，算了吧……”慕慕实在看不过眼，她们两人额头上都磕出了血来。
“行了，别磕了。”苏夫人心头止不住地烦闷，摆手让两人起来。
她们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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