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皇子自己挑选妃子，但自古父母之母媒妁之言，在皇家也同样适用。
侧妃便另说，皇子们若是看中了哪位姑娘，还得太后和皇后两个长辈点头。
皇后至今卧病在床，今年是淑妃和另外两个高位妃嫔负责皇子选妃事宜。
但不管是皇后还是淑妃，都想找个家世对儿子有助益的女子。
太后不关心朝堂之事，更不想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只想孙儿能找个中意的女子，好过日后相看两厌。
秦嬷嬷便把今日国公府认亲宴上的事说了。
谢鸣凤跳舞引来黑蜂的丑闻传得沸沸扬扬，秦嬷嬷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么离奇的事，便想着说出来哄太后一笑。
“谢家二姑娘……”太后对谢鸣凤印象有些模糊。
秦嬷嬷笑着提醒，“去年赏花宴上谢二姑娘一舞动京城，太后还夸过谢二姑娘呢。”
这么一说太后便想起来了，“哀家记得，瑞儿好像在哀家跟前提起过这个孩子，那孩子的模样……哀家倒想不起来了。”
秦嬷嬷知道太后记性不好，继续说道：“当时太后考了谢二姑娘诗词歌赋，谢二姑娘都答上来了，这才女的名号还是太后您亲自封的呢。”
太后点头，“瑞儿就喜欢有才识的女子，”说到这，她顿了顿，“这谢二姑娘是敬国公府的养女，许家这些年也没出过好儿郎入仕，配瑞儿还是差了些。”
去年赏花宴景瑞对谢鸣凤一见倾心，回去便与淑妃说了，太后这才召谢鸣凤进宫，模样才识都满意，差就差在了身份不够。
景瑞对此也有所考量，此后便没再提谢鸣凤了。
“哀家听说前不久国公府找回了十二年前走丢的女儿，不知那孩子模样如何？”
太后并非对谢鸾感兴趣，只是当年老国公替先帝挡了一刀，因此落下旧疾，先帝便给了敬国公府一道秘旨，无人知晓这秘旨的内容。
太后曾召谢老夫人进宫，从谢老夫人话中猜出一二。
若是谢家必有一个女儿嫁入皇室，且不说是哪位皇子，以谢鸣凤养女的身份，太后便不会点头这桩婚事。
不是太后看不上许家，谢鸣凤的生母身份不明，这样的女子，便是九天神女转逝，太后也不会同意谢鸣凤嫁入皇家。
秦嬷嬷未见过谢鸾，不敢妄自揣测，“据说不丑，旁的奴婢便不知道了，不过这谢大姑娘是乡下来的……”
太后唏嘘，“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秦嬷嬷一听太后这语气，便知她想到了惜云公主。
五年前惜云公主回来时也是脏兮兮的，太后却一把便抱住了惜云公主，丝毫不嫌弃惜云公主身上的泥垢。
这谢大姑娘三岁便丢了，今年才被找回来，比惜云公主还要可怜呢。
“太后若是对这位谢大姑娘感兴趣，不妨宣谢大姑娘进宫见见？”秦嬷嬷笑着说道，“惜云公主回宫后，一直与别的公主玩不到一处，谢大姑娘和公主都是民间来的，兴许两人投缘呢。”
太后正有此意。
既然这位谢大姑娘早晚要嫁入皇家，宣她进宫既可与惜云作伴，也方便观摩这孩子的品行。
倒是个好主意。
太后点头，“惜云还缺个伴读，明日便让这谢大姑娘进宫吧。”
秦嬷嬷下意识就要应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大姑娘出身乡下，据说大字不识一个，做公主的伴读，会不会……”
“无妨。”太后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再变。
“惜云若是看在功课上多下几分功夫，哀家也就不必时刻操心了。”
“是。”
秦嬷嬷应声退下。
倒是忘了，惜云公主也认不得几个字。
-
听说太后要宣谢鸾进宫，还是给惜云公主做伴读，许氏和谢栩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嬷嬷会不会记错了，”许氏甚至还向秦嬷嬷确认了一遍，“太后宣的当真是我的大女儿？不是我的二女儿？”
秦嬷嬷不卑不亢，“太后说的是谢大姑娘，夫人两个月前刚找回来的女儿。”
许氏脸上震惊丝毫未减少，偏头看了眼谢栩，委婉道：“以鸾丫头的学识，恐怕不够资格做公主的伴读……”
秦嬷嬷皱了下眉头。
“不如让我这二女儿进宫吧，去年太后还夸过我二女儿知书达礼呢。”许氏一心只想为谢鸣凤争取。
这回轮到秦嬷嬷纳闷了。
分明谢大姑娘才是谢夫人的女儿，谢夫人竟然想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养女？
若她没记错，这位谢大姑娘已经被逐出家谱了吧？
“这是太后的意思，”秦嬷嬷并不想插手谢家的事，“太后指名让大姑娘进宫。”
许氏觉得此事还能商量，碍于秦嬷嬷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出口，逐将谢栩拉至一旁，低声道：“鸾丫头大字不识，规矩也没学会，万一进宫冲撞了贵人，丢的可是咱们家的脸面。”
谢栩作势捋了捋短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如让娇娇代鸾丫头去吧，明儿太后怪罪下来，就说鸾丫头病了。”许氏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谢栩点头。
谢栩一口气没升上来，“凤丫头这模样如何能见人？”
今儿京中所有人都知道谢鸣凤跳舞招来了黑峰，又被术士判为不详之人。
若是让谢鸣凤代替谢鸾进宫，谢家举府一百六十颗人头都不够砍的。
谢栩还是知晓轻重的。
许氏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就说是术士误判，至于招蜂一事，只要娇娇进宫能够证明自己的才华，获得公主的青睐，流言自然不攻而破了。”
谢栩冷睨了她一眼，“凤丫头早已不是我谢家的女儿。”
“国公爷……”许氏还欲再劝，秦嬷嬷已经没耐心了。
“奴婢只负责将太后的话带到，明儿一早宫里会派人来接谢大姑娘。”
说罢便起身告辞。
谢栩亲自出门相送。
许氏站在原地眸光不定，须臾过后，抬手招丫头近前，“鸾丫头人呢？”
丫头回道：“有人瞧见大姑娘出府了。”
“罢了，”许氏不耐烦摆手，“待鸾丫头回来，让她来我屋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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