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定险些打翻手边茶盏。
所以说了这么多，这丫头的目的是他？
先前的一切推测好似得到了验证，雨后春芽般冒了出来。
怪不得谢鸾对旁人疏离，包括景瑞在内，独用这种眼神看他，怪不得她不排斥他的靠近，怪不得……
她不介意自己拿走她的贴身之物！
一切太过震惊，虽是预料之中，裴定还是一时没能缓过来。
谢鸾眼睫颤了一下，掩去眸中那一抹失落。
是她太过心急，这一世她和裴定才见过寥寥几次，她有何立场要求裴定娶她。
不等他开口，谢鸾浅笑，“我说笑的，世子不必当真。”
裴定望着谢鸾的双眸，想从中看到点别的东西，结果一无所获。
“你......”
裴定上前一步，正要提起那条流苏禁步，门外想起叩门声，接着苕春便闯了进来，“姑娘！”
裴定收回目光，伸臂将谢鸾揽入怀中，薄纱屏风落下，掩住两人身形。
谢鸾侧目看了眼裴定，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按上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状似安抚。
裴定呼吸一沉。
谢鸾冲外头喊了声，“何事？”
苕春停下脚步，奇怪地往屏风那边看了一眼，直到谢鸾又唤了她一声，她才回收回目光，“姑娘，国公爷让您进宫一趟，马车已经备好了。”
屏风后头没声了，苕春便要上前，里头传来谢鸾的声音，“嗯，我换身衣裳，你先下去吧，”
苕春心下疑惑更甚。
一向都是她贴身伺候姑娘，今日姑娘好像刻意避着她。
但谢鸾发话了，她也不好多问，只好说道：“奴婢去把前些天老夫人送来的那身衣裳找出来，石榴红衬姑娘肤色。”
“嗯。”
苕春低声退下，经过圆桌小几，瞅见桌上两个茶盏，不由回头看了眼花鸟屏风，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变，匆忙出去了。
谢鸾方才收回手，正欲说些什么，一转头就对上裴定笑意深深的眼眸。
昏黄的烛火下，琉璃眸子淌着细碎的光影。
裴定手上微一用力，搂紧她的腰，目光往下，不自觉落在她的唇上，微微凑近。
谢鸾眸光错愕，“世子？”
裴定惊醒般回神，松开谢鸾，拂了帘子出去。
背对着谢鸾，他有些懊恼地拧了下眉头。
方才他在想什么？他竟然想就这么吻上去......
谢鸾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低头理了理衣襟，见裴定欲从窗户离开，出声叫住了他。
“世子稍等，我进屋取个东西。”
裴定陡然顿住，不自然地捏了下拳头，还是站在窗边高几旁等谢鸾。
没等多久谢鸾就出来了。
谢鸾摊开掌心，将香包递至他面前。
裴定看着面前的香包一愣，复杂地看了谢鸾一眼。
谢鸾咳了咳，眸光却无一丝躲闪，“我瞧着世子眼底青影极重，想是连日未睡好的缘故，这是我平日里用的安神香，多少有安眠之用。”
她的目光太过坦荡，就好像顺手给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实在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裴定瞧了她手上的香包一眼，带着些许戏谑的语气，“阿鸾这么关心我？”
“世子瞧不上便算了。”谢鸾说着便要将香包收入袖中。
裴定快她一步接过香包，勾了勾唇，“谢了。”
谢鸾颔首，目送他离开。
不想裴定脚下一顿，转身看她，“若国公府待你不好，可来淮安王府找我。”说完便消失在窗外。
谢鸾勾唇莞尔，半晌才敛了笑意，抬步进了里屋。
苕春取了衣裳推门而入，见谢鸾站在高几旁，不由开口询问：“姑娘，方才……”忙打开窗张目四望，却空无一人。
-
谢鸾换了衣裳出去，她的父亲国公爷谢栩在府门前等了有一会儿了，背着手踱步，时不时往里面瞟一眼，又命人去催。
今儿一早他刚从城外宅子回来，便听说谢鸣凤和谢衔川被太后责罚。
许氏哭哭啼啼求他进宫为谢鸣凤和谢衔川求情，谢栩怎么也没想到许氏竟瞒着他让谢鸣凤代谢鸾进宫，迎面便是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当务之急想法子把谢衔川救回来。
许氏迟迟未归，宫里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谢栩急如锅蚁，在高姨娘的撺掇下，只好让谢鸾进宫解释。
高姨娘还在一旁添油加醋，“今儿原是大姑娘进宫，夫人却对外称大姑娘病了，方才我还见大姑娘带了丫头出来采花呢，夫人平日里偏心她娘家的女儿便罢了，如今谢鸣凤已被逐出族谱......”
高姨娘瞧着谢栩的脸色越来越黑，即使止住声。
风凉话说的太过明显，谢栩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她让凤丫头代鸾丫头进宫，为何不早点差人告诉我?”
高姨娘直喊冤枉，“我哪里敢打探国公爷的行踪啊。”
谢栩在外养了两个美妾已是府上众人心知肚明的事。
方才吴管家赶到城外宅子，他还在被窝里搂着两个爱妾浓情蜜意。
许氏为显大度，曾不止一次提出纳妾一事，谢栩却始终没有点头。
这时谢鸾出来了，高姨娘忙迎上前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夫人还担心大姑娘上不得台面，我看大姑娘倒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谢栩分她一个眼神，“你母亲和二哥还在宫里，太后问起来，你便说是你让凤丫头代你进宫，记清楚了？”
谢鸾一声不吭，径直提裙上了进宫的马车。
谢栩见她这个态度，脸一沉便要叫住她，高姨娘忙道：“国公爷，二少爷和大姑娘是手足，大姑娘知晓轻重的。”
“我看不见得，那丫头最是自私自利，哪里会顾及国公府的颜面。”
高姨娘回头，谢崇山越过她，朝谢栩恭敬行了一礼，“父亲。”
谢栩颔首，“你来的正好，你跟着鸾丫头进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在旁提醒着些。”
“是。”
淮安王府。
裴定回来的时候，景惜云已经走了，好在门上的牌匾完好无损。
云禾跟着裴定进了书房，一路上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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