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跟上来的苕春看清那小厮的脸，攸然一惊。
这不是四皇子府上跑腿的随从吗？
姑娘刚拒了四皇子的礼，这又来做什么？
那随从与林妈妈说了几句话，得知林妈妈是许氏屋里伺候的，干脆把信给了她。
小厮离开后，苕春走上前问道：“这信是……”
林妈妈摇头，“那人只说把这封信交给夫人。”
苕春侧目看她一眼，“那你可知那人是谁？”
林妈妈摇了摇头。
“他是四皇子府上的小厮，今儿一早才来过送礼呢。”
林妈妈惊诧，一时手上的信都有些发烫，“这信……四皇子为何给夫人送信？”
说话间，苕春已抢了她手中信笺。
林妈妈伸手欲抢已来不及，“你……”
苕春也不急着看信，扬着信笺跑远了，“林妈妈，快去找夫人吧，再晚一步，二姑娘可就没命了！”
林妈妈又气又无奈，但想到许氏最疼的就是谢鸣凤，于许氏而言，再没有什么比谢鸣风的安危更重要了，遂不再管那封信，急忙往公主府去了。
苕春拆开信看了一眼，心下诧异，忙回去把信交给谢鸾，“这是二姑娘托人给夫人的信。”
谢鸾接过，粗略扫了眼信。
信中大体说她住在四皇子安排的别苑，一切安好，让许氏莫要找她。
苕春道：“谢二姑娘虽被国公爷赶出家门，但夫人仍把她当亲生女儿，再不济还有许家那个爹......如今这般无名无分跟着四皇子，那不是自甘堕落吗？”
自甘堕落？
有些人可不会这么想。
怕是还盼着景瑞有一日会给她名分呢。
谢鸾把信收好，重新放入信笺，唤了浮蕊进来，“你亲自往四皇子府走一趟，务必把这封书信交到景瑞手上。”
“另外，跑一趟许府。”
这句话是对苕春说的。
“谢鸣凤好歹是二舅的血脉，她恬不知耻跟着四皇子，丢的是许家的颜面，也该让二舅母知晓。”
“是。”二人应声退下。
与此同时，公主府外头围满了人，对着中间的人指指点点。
许氏浑身湿透，发丝凌乱，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像是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似的。
半个时辰前——
许氏避开众人，偷偷来公主府求见景惜云。
她早就听闻景惜云的名声，昨儿谢鸾又得罪了她。
许氏就没想过景惜云能给她好脸色。
但她还是心存一丝期冀。
她好歹有诰命在身，景惜云再怎么不待见谢鸾，也不好过分为难她。
事实证明，她把对方想的太好了。
昨儿景惜云被逼着向谢鸾道歉，又被宣德帝禁足在府，一大早秦嬷嬷又来了，提醒她去敬国公府道歉。
她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这出气的对象就上门了。
“公主，见吗？”素心小心翼翼看她脸色。
景惜云掀起眼皮，“敬国公夫人？谢鸾的母亲？她来做什么？”
素心挤眉弄眼，上前两步，“说是代那个村姑向公主道歉呢。”
“道歉？”景惜云来了兴致，好笑道，“本公主输了赌约，该本公主向那村姑道歉，她来道哪门子歉？”
素心笑道：“全上京都知道得罪公主您的下场，要说是那村姑没眼见呢？那谢夫人，该是怕您日后为难那个村姑。”
这句话算是说到景惜云心里去了。
“那村姑倒有一个好母亲。”
“那公主......”
“见，怎么不见?”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既是来道歉的，本公主便试试她的诚心。”
话音陡然一转，“让她在外头等着——再叫几个人来看热闹。”
“本公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本公主的下场！”
那村姑敢对她不敬，就别怪她迁怒旁人了。
“是。”
素心应声退下。
外头许氏揣着帕子一脸焦灼，时不时往里面瞅一眼。
终于有人出来了。
“我们公主还没起呢，谢夫人在此等上片刻吧。”素心态度不冷不热。
许氏往四周瞧了眼，上前道：“可否让我进去等？”
就算公主还未起，偌大的公主府，总有一个待客的茶厅吧？
不料此话一落，素心就没了好态度，口吻也变得尖酸起来，“谢夫人既是来向公主道歉的，难道就这点诚意？连等上片刻的耐心都没有？”
许氏不敢说话了，迟疑半晌，又道：“公主一般几时起？”
素心睨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公主的作息，也是你可以打听的？”
许氏面容窘迫，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脸颊一片热辣的疼。
她还从未这般看人脸色过。
这公主的脾气，比那死丫头还差。
饶是这样，她还得维持脸上笑意。
素心昂着头冷哼一声，“啪”的关上门。
不知过了过久，许氏腿都快站麻了，心里已经将谢鸾凌迟了千万遍，门终于开了。
许氏忙道：“公主起了？”
素心往一旁站去，“随我进来吧。”
许氏忙不迭进门，跟着素心绕过中庭，来到一处院子。
就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头顶有什么东西应声而断，一桶泔水哗啦倒下，将许氏淋了个透。
接着里面便传来笑声，景惜云拊掌笑个不停，“谢夫人，本公主设计的这个机关如何？”
许氏睁开眼，脸上淌着黏糊糊的东西，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抬手一抹，瞳孔倏然睁大，指着景惜云，“你，你......”
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弃了帕子便跑出去了。
不想她刚出公主府，外头便围满了人。
许氏一出来，他们便捂着口鼻退避。
“这是敬国公夫人吧？”
“她怎么从公主府出来了？还弄成这副......”
素心后脚出来，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真是晦气！”
说罢，命人关上门，吩咐道：“日后敬国公府的人再敢来，不必进来请示公主，直接打出去！”
后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被围观的许氏脸色铁青，再丢不起这脸，抬起袖子抹了把脸，便要离开。
那死丫头害她受此大辱，回去她定要扒了那丫头的皮！
林妈妈赶到的时候，见公主府外围满了人，直觉不妙，忙推开人群。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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