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选择挂了电话。
周翰林很快就住在了医院里,也很快就请来了著名的心理医生。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诊治,医生总算是出了门。
他放下听诊器。神色带了几分慵懒道:“外面谁是已千的家属?”
周翰林沉吟片刻,四周虽然有不少的人,但是都熙熙攘攘的说着什么,或哀愁或轻笑,或紧张或无奈,但唯有一人的神色因为这句话而变了分毫。
明爽的亲人都不在了。
唯独有的且还愿意要她的也就她的姥姥姥爷,可去年的一次意外,让他们老人家都躺在了病床上瘫痪了。
虽然神志不清但是还知道笑,笑得温柔如三月暖阳。
他只过去看过一遍,但是那老人的笑却被他给牢牢记在了心里。
于是这时候他才认真的环视了一圈,终于觉得明爽现在可以除了自己和孩子,真真是一无所有。
下一秒他站出来:“我是。”
医生打量着他:“你是她什么人?”
“嗯……丈夫。”
医生了然点头,然后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场景,医生语重心长道:“她这里——”医生指着自己的脑袋,“出了点毛病,说是长久压抑的疯了或者是长久的痛苦让她觉得什么事都不如死了的好,所以她才想着要自杀。而对于你说的那种,晚上她突然自己和空气说话,应该是她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
周翰林听着蹙起眉:“怎么医治?”
医生只能叹气。
“只能等她自己想开,或者……”
“或者怎样?”
“自生自灭。”
周翰林看着正躺在床上的明爽,她没有睡觉,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可里面却空无一物。
仿佛这世间里,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她的眼了。
周翰林道:“这是病吗?”
“嗯。”
“那该用一些什么药?”
“不用。”医生道,“一旦用药,之后自己好起来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我知道了。”周翰林依旧是闲适淡淡,“谢谢。”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给明爽办了出院手续,助理战战兢兢的把手续拿给周翰林看,兰他神色认真,便叹了一口气问:“周总,我把已千小姐送回去吧?”
周翰林点头应了,等助理把明爽叫醒拉着她往门口走的时候,他才像是突然如梦初醒。
“你把她送哪儿去?”
“不是她家里吗?”
“不是。”周翰林抬头道,“是我家里。”
助理觉得很懵懂。
当天晚上明爽就接了个电话。
手机响了很多声,屋子里都没有人,她木然的坐在床边,良久眼珠终于转动了下去点了接听。
“明爽,你感觉怎么样?”
那声音是谁,她记不清。明爽?明爽又是谁,她也记不清。
明爽没说话。
林木木声音带着哭腔道:“你的病情我已经知道了,可是你不能倒下啊,你怎么能去死呢?你死了的话……无吝又该怎么办?她就成了没妈的孩子了,你就是个没妈的孩子,你怎么能让他也没有妈疼?”
这番话终于让明爽犹如一汪死水的眼睛里转了转。
然后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动物僵硬,像是有人在操纵。
听林木木说完,她才僵硬的挥手把手机给关了机。
坐了一会她走到门口,这时候终于察觉到自己穿的是拖鞋,然后她木然的换下拖鞋准备出门。
“喂。”周翰林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
他睡的不踏实,又担心明爽半夜出事,所以睡的不好,谁知道现在刚醒就看到她换了鞋要出门。
这动作哪里像得了病的人?
明爽身形一僵,不可置信的抬头,被层层泥沙覆盖着的记忆破裂开。
终于开了一道缝。
她张了张嘴,哑声道:“周……周翰林。”
周翰林斜斜地倚在客厅的墙上双臂环胸,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客厅上面的灯忽明忽暗的照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声音清浅并无波澜:“除了我这里哪里还有第二个人?都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
从医院里出来他就心里存疑。
觉得明爽这病来的蹊跷。
他心里觉得是明爽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但是他本可以一甩手离开,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还是把她带了过来。
他想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没想到却看到她现在想打退堂鼓的念头。
明爽感觉眼眶竟然有了湿意,她低下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我去找我儿子……”话说出来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夏左又急急忙忙的解释,“不、不是我儿子,是你儿子……”
卧室门前的灯大概该换了,此刻忽明忽暗,在周翰林站定的地方打下了一圈黑影却看不出他的喜怒。
“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我又没怪你。一个人有一个人堕落的方法,或身体上的放纵或精神上的放纵,都不过是对世间的放纵。”他转身向卧室走去,声音淡淡的飘来——
“你想要的不就是我把你带回来吗?如今我把你给带回来你就别闹了,回来睡觉吧。我希望明天起来的时候你很乖巧懂事的睡在床上。”
说着话他折身回去。
门被关上了。
明爽愣愣的站在那里,还保持着脱鞋的姿势。
良久后她才反应过来他这番话里的意思,直起身子看着那扇关着的门,竟然有一种想落荒而逃的感觉。
门的那面,周翰林静静的倚在门上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对面的镜子,默不作声。
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他突然觉得镜子中的自己格外碍眼。
于是他冲过去,一拳狠狠地打在落地镜上。
“嘭”地一声,碎了。
血顺着他的手缝流下来,周翰林没有去管而是兀然甩了甩胳膊,慵懒的随手拉着窗帘擦了擦手,直接倒在床上。
心里真真是一点都不舒服。
都说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可是,分明是一天比一天重,溃烂的一天比一天疼。
他每天、每时、每刻,都能想到那个梦,梦里明爽死在自己手上。
鲜血淋漓的对着他哭。
没有一天不是被这样的噩梦所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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