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啊。
秦闵转了转有些发酸的脖颈，冷然至极的想。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林斌直接开门见山，倒是也省事，也不用他在质疑这许多了。
直接把他打压的再也不能翻身了就好。
说着，秦闵冷笑道：“林氏是林木木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年是多少公证人在场，又有多少律师翻了多少合同，二叔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她不是这林家血脉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林斌咄咄逼人道，“你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却又只字不提，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一样的来糊弄吗？”
可他现如今这般咄咄逼人典型的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和以往看到他都恨不得卑躬屈膝的讨好的那副嘴角简直云泥之别。
可不就是个傻子吗？
秦闵突然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小年夜那天，方百卉和林斌邀请她去医院吃团圆饭，他们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就起了疑心吧。
她一定是笑着去的。
她也一定不知道这顿饭本来就是个鸿门宴。
秦闵越想越觉得心里难过，他轻轻的抬起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二叔，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吗？”
林斌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僵凝，他怔怔的道，“你，你说什么？”
“这件事的确很大，说出去或者捅出去绝对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冲上头条。二叔你调查的也并非是错的，我的确是林父在外因为醉酒而生的意外的私生子，而林木木也的确不是他的孩子。”
秦闵淡淡的道，“二叔应当当时也是很好奇的吧，我虽说当时还披着周家的儿子的外衣，但到底是个外人，他怎么就不把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林氏给你们，让你们照顾林木木一辈子衣食无忧而却偏偏选中了我呢？”
众人再度哗然。
秦闵说的的确是他们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天地之大，林家的人也多。
林父他一辈子勾心斗角不知道深陷于多少混沌脏污中才打下来的半壁江山，按照他那种算不上大公无私的性子，怎么会拱手让给别人？
众人也起了疑。
秦闵看到方百卉和林斌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那是因为林父的确是很聪明的，他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儿子，虽然我是个私生子，但到底也是他的血脉，他怎么会有不给我的道理？”
“是啊……”
“我就说当年的事怎么会这么草率……”
“原来是这样啊。”
……
林斌知道秦闵的话无疑于平地惊雷，他睁大了眼睛还是去问，“可是……可是林木木……”
“二叔。”秦闵冷淡的叫他，“你觉得如果林父知道了我是他的私生子，却不知道林木木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的话，他会让我娶了林木木吗？”
这……
晴天霹雳。
霹雳。
闪电打下来，不可转还也不能挣扎。
林斌和方百卉面面相觑，齐齐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怀疑。
“可是……”他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东西，“可是林木木毕竟不是这林家的血脉，再加上现在大哥也没了，难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真相都只听你一人说吗？”
秦闵淡定道：“不然呢？毕竟现在只有我事他的亲生儿子，不管名正言顺也好，或者私生子也好，但总归我跟他流的血是一样的。”
这话是不错的。
的确是这个道理的。
林斌脸色惨白，他睁大了眼却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就这么输了。
“那也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罗家和林木木到底是一幅怎样的嘴脸。”
“先看看您的嘴脸吧。”秦闵波澜不惊的挽着自己的衣袖，“你这般大吼大叫，为了公司里的蝇虫小利就翻脸不认人，把自己疼爱的那个侄女当成棋子来利用，你的嘴脸可比罗家人要难看的多。”
方百卉听了这话恼羞成怒：“秦闵，你以为你是我大哥的儿子，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我没有这么想。”
“口出狂言，真是无耻！”
秦闵淡淡的道：“我这一生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的确做了很多令人不耻的行径，我也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为人。但是我这个人也不算是丧尽天良，毕竟这世界上的人，并非是非黑即白的。但是二婶，你这人却让我开始怀疑了，这世界就是非黑即白的。”
“你说我无耻？我们两个人，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方百卉气的站了起来就要和秦闵打一架才甘心，“你……”
一直作壁上观的二爷终于忍不住低吼了声。
“够了。”
声音洪亮浑厚，中气十足。
二爷冷冷的看向方百卉和林斌，神色冷然至极：“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
“二叔……”
“这件事我的确知情，只不过那是老大死活让我替他保守住那个秘密，所以我也故作糊涂的活了这么多年而已。”
方百卉脸色惨白：“您，您知道？”
“嗯，不仅知道，我还对这里面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
“你们大哥是有多爱那个罗家的小姐，你们不可能不知情吧？”
众人面面相觑。
的确是知情的，当时折腾的真是算得上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做了这般多又争吵了这么多，甚至连自杀的戏码都使出来了，最后才终于迎娶了罗家小姐。
不过罗家小姐不喜欢他。
所以那段婚姻，也算不上你情我愿的和谐美满。
“他那么喜欢罗家小姐，甚至明明知道木木并非他的血脉，却还宠爱有加，你们不知道？”
这……
也是知道的。
方百卉越想越是生气，“那这件事难道就这么掀篇过去了？”
二爷一摆手，显然的是不想多说，“行了，折腾了三四天了也该完了，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不算光彩，说出去了也只能平添烦恼头痛，所以这件事只能是我们林家的人知道，我不希望除了在座的各位，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
“那林木木……”
“也要瞒着。”
众人虽是不情愿，可也知道眼前的这老人驰骋商业场上这么多年，大风大浪的确是全部都看过的人物了。常年身居高位，这气场强大的怎么会是他们能抵挡得了的。
还有他这一生气，或许真的是会发火也说不定。
可不能让他发火。
绝对不能。
众人皆散了，秦闵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发觉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二爷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秦闵坐了。
二爷侧头看他，轻笑道：“紧张？”
“嗯。”
刚才众人咄咄逼人，林木木的命运就被他把握着手心里，他怎么会不紧张。
说错了一个字。
或许林木木就在这里再也站不稳脚跟了。
还会被人戳脊梁骨骂野种。
他受过那种骂，那感觉很不好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过你聪慧的很，想必也是早有耳闻的，这么多年让你背负着这屋多的莫须有的骂名和委屈，你可是委屈？”
秦闵认真的想了想：“当年的确是委屈的。”
怎么会不委屈呢？
自己的母亲喜欢这林父，可挖空了心思也没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自己才是他也血脉，可是他眼里心里都被林木木给占满了。
所以他初次来林家就讨厌林木木。
连带着她的母亲，那个霸占着林父却又不喜欢他整日里想着别人的女人，一同讨厌。
他当时太小。
十几岁的年纪，碰到事情就只知道嫉恶如仇，不知道仔细的去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大致过程和轮廓。
只知道嫉恶如仇。
他说：“我那段时间特别讨厌林木木，她做什么我都讨厌，可到现在我也习惯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深爱上了她，好像离了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二爷看得出来他眼底的真挚。
倒了一杯茶，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浮沉，他叹了口气说，“他之所以要娶你小姨，就是为了让你能进入到林家，但是他这一生也没碰过她。而让你进了林家，也不过是想让你做木木的护身符，护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健康喜乐。”
秦闵是清楚的。
他当时小，没想明白这些禁锢人的感情，不过后来渐渐大了也就明白了。
这世间的感情并非是你情我愿的。
总是牵扯着许多。
有人甘愿就有人不愿。
而对于林木木……
小时候，她天真粲然，长大了也不失童真，虽说大多数时间都是同他争吵的，但其实她却比谁都要黏着他。
秦闵想到林木木笑起来眉眼如画的模样，连带着自己的眉眼也跟着化了，他声音很轻的道，“与其说我是木木的护身符，倒不如说她是我的救赎。”
如果没有她的话，他应该会在无休无止的黑暗里过一辈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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